56.天色變藍了
到了4院,就有護士迎在門口。
吃瓜群眾也有一些,不過他們都很理智,沒有選擇靠近救護車,而是讓在一邊,留出了過道。
“這邊?!?p> 護士引著尚易幾人,用擔架將小女孩抬入醫(yī)院。
“很及時,后面的交給我吧?!?p> 燒傷科主任親自出馬:“準備適配血漿,注意觀察心跳,維穩(wěn)生命體征?!?p> 尚易放心交出人。
“這里是...普通病房吧?”
護士一臉歉意:“繞城高速出車禍了,救護車送到我們這邊,手術室不夠用,這是病房臨時改建的手術室。”
“不過病房是負壓病房,我們在手術室不夠用的時候就已經提前在準備,設備齊全,基本和手術室沒區(qū)別,醫(yī)生你可以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拿患者的生命開玩笑?!?p> 尚易轉身離開:“是病人申請出院才空出來的病房吧?要感謝他啊....”
趕來的游院長不理解:“尚醫(yī)生你不留下手術嗎?作為軍醫(yī),對燒傷的處理應該也很有一手吧?”
他很樂意見到尚易和4醫(yī)院多接觸,要是能轉業(yè)復員直接留下來,就更好了。
“山火還沒滅。”
尚易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次是我還沒上車....”
小肖發(fā)現自己被落下了。
游院長拍了拍他的肩膀:“重度燒傷能恢復成這樣,還能歸隊就很不錯了,現在又傷成這樣,還想著回去?先住院吧!”
小肖腿折了,反抗不了。
救護車上,袁華看了看時間。
“1小時34分鐘,比極限時間還早了26分鐘,比預計時間,快了40分鐘?!?p> 朱丞熠感嘆著:“真有奇跡啊....”
“當然有,前幾天有個病人,頸靜脈破裂,血都流干了,生命體征全無,都準備縫合留全尸,他活了。”
“還有這事?奪舍重生了吧?沒問下一期的雙色球號碼?”
“問了之后中獎的就不是這個號了?!?p> “別鬧了,繼續(xù)準備戰(zhàn)斗?!鄙幸兹嘀劬?,有些發(fā)酸:“那次奇跡是運氣,這次奇跡,是人為的。”
雖然也有嘰嘰歪歪上了擔架磨磨唧唧,要這要那提出各種不合理請求的煩人精。
但是獻血,讓道,照燈,讓病床....
這樣的人民,才是大多數。
這些就是一線戰(zhàn)士不惜生命,也要守護的東西!
救護車到了太屋山山區(qū)。
山火甚至點燃了大樹,戰(zhàn)士們圍著大樹,滅了好久也沒奏效,樹一面燒著,一面滴火星,剛滅掉,風一吹,又復燃了。
消防戰(zhàn)士們一邊滅火,一邊心驚膽戰(zhàn),整個身上都是汗,也分不出是熱的,還是嚇出來的。
“尚醫(yī)生,回來了?”
“那孩子送去了嗎?”
“送到了,燒傷的戰(zhàn)士交給我,需要切氣管急救的給那個矮胖子?!?p> 山火在消防戰(zhàn)士們的努力下,停止了蔓延,但幾個主要起火點,一個沒少。
剩下的,還得靠他們繼續(xù)撲火。
咱們在科技滅火手段和大型機械作業(yè)方面并不突出,近大中型滅火直升機應急部門有一定數量配備,但數量有限,遠不足以形成強大戰(zhàn)斗力。
這次前后應急調動了7架直升飛機,但面對咆哮的山火,仍力有不逮,直升機不僅不夠用,而且投水準頭也是個問題,還有來回往返的空擋,先前投下的水就已經被蒸干了。
目前的主要滅火方式,依然還是人力和滅火機具撲打,尤其是山上,各種大型機器展開不便,只能讓戰(zhàn)士近距離直接與烈火接觸,十分危險。
危險也得干,以現有的手段,想要不出動人力撲打滅火,難上加難。
好在消防員都是優(yōu)秀的戰(zhàn)士,指揮人員對火情蔓延判斷準確,撲火人員經驗老道,通信設備和信息傳遞做到了零延誤,指揮調度極為合理。
以及讓他們能夠安心撲火,提供醫(yī)療支持,最堅固的后盾,尚易等急救醫(yī)生。
住宅區(qū)著火點的零死亡奇跡,已經完全征服了這群消防戰(zhàn)士,有這樣的醫(yī)療力量,有什么好怕的!
白大褂和下襯的軍裝,就是最值得信賴的!不會有事!
幾個戰(zhàn)士跟著班長向前推進,大火烤在臉上,就像被刀割一樣,右邊是大火,左邊是斷崖,后方在復燃,他們的處境難以想象。
有個剛入行沒半個月的年輕戰(zhàn)士,甚至有從斷崖跳下去的想法,但看到前后戰(zhàn)友都在忍受著疼痛前進,覺著如果自己在這時候退縮放棄,戰(zhàn)友們一定會很失望,就咬著牙挺進了。
他們一直推進了兩公里,瞬間風向突變。
已被撲滅的后方,出現大面積的復燃,僅幾秒鐘就形成了樹冠火,大火團團圍住撲救人員。
“班長...我不行了....”
年輕戰(zhàn)士帶著哭腔,只覺得熱浪侵蝕了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濃煙吞噬著雙眼。
高溫烘烤下,他覺得自己就像蒸籠里的饅頭一樣,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濕又被高溫烤干,整個人身上水分仿佛都被蒸發(fā)了一樣,口干舌燥,濃煙導致呼吸困難,防護服被高溫烤得發(fā)燙,與皮膚緊緊貼在一起。
恐懼幾乎讓他失去了理性,一個勁兒四處亂跑,腦子里只有剛分手的前女友。
突然出現一只手伸在他腰間,一直推著他往前走,直到脫離危險。
“燒傷或者其他外傷,尚醫(yī)生能救?!蓖浦贻p戰(zhàn)士的班長,沙啞著嗓子道:“腦子壞了,我不確定醫(yī)生救不救得了,心理方面的問題,得找專人?!?p> “救得了,有辦法?!鄙幸卓隙ǖ幕卮鹬骸盎仡^借你本《欲望的演化》,那邊那個黑炭頭屯了好幾本?!?p> 正在給一名戰(zhàn)士打石膏的韓山炮冷不防打了個噴嚏,差點噴著人。
“抱歉抱歉,手上沒空,捂不住?!?p> 斷了只胳膊的消防戰(zhàn)士毫不在意,打趣道:“回頭自覺隔離??!別讓我找上門盯著!”
其實黑炭頭也不一定是在說韓山炮,每次從火區(qū)下來,戰(zhàn)士們的都會變得一片漆黑,一個比黑。
大火里最恐怖的事情,是看不見火到底有多大,不知道什么時候從什么方向襲來,只能聽到狂風大火的嘶吼,內心絕望無助。
百米高的火焰在500米以外都能感受到熱浪,漆黑的濃煙籠罩在空中,天上是黑灰色的云,還飛過幾只叫聲極大的烏鴉,遠處傳來類似爆炸的聲音,身邊不時有大樹倒下。
明明是白天卻猶如黑夜,與電影里的世界末日并無兩樣。
但現在,天色漸漸變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