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十年前
陸珂皺了皺眉，轉(zhuǎn)頭看向掛在墻上的紙質(zhì)日歷。
這是十年前。
那個時候，他才十歲。
他爸也剛長出兩根白頭發(fā)。
很快，他爸就放下了照片，認真處理著桌上的厚厚一沓的文件。
沒一會兒，桌上的座機就響了起來：
“陸安？能不能和你商量個事啊？”
免提開著，對方的聲音很快傳了出來。
“你說，我在聽?！?p> 是他爸的一貫的口氣沒錯了。
“就是明天， 云城那邊最近不是有個連環(huán)殺人案，這邊想派你過去支援，你看行不行。”
“明天？”陸安愣了下，下意識的看了眼日期。
對方聽到他的聲音，問：“怎么了？你明天有其他事嗎？”
“其他人呢，有沒有可以過去的？”
“那邊點名想要你過去支援，剛掛電話我就來找你了?！?p> “好，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后，陸安呆坐在椅子上很久，然后才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爸，嗯是我。我明天要上班，回不去了?！?p> “嗯，你跟小珂說一聲，明天我叫他媽媽帶禮物過去?！?p> “嗯，走不開，要出差。晚點等他放學，您讓他給我回個電話，我再和他聊聊?！?p> “好，那我先忙了，您也注意身體?！?p> 電話掛斷后，陸珂才呆愣愣的又去看墻上的日歷。
他往前走了兩步，看到了那圈中的日子。
是他的生日……
他依稀好像記得，那年他的生日，他爸沒回來。
本來一早就答應了，可最后還是放了鴿子。
后來他媽媽給他帶了生日禮物回來，說是他爸給他買的遙控飛機。
他才不喜歡呢。
很快，陸珂就看到他爸又打了一通電話出去，是打給他媽媽的。
“對，我放在玄關(guān)那邊了，就是那個盒子。你記得帶上?！?p> “昨天去買的，是遙控飛機?！?p> “沒事，不耽誤學習，一個玩具而已?！?p> “應該喜歡吧，我那天打聽了一下，小珂說想要玩具。我聽其他同事說，今年好像很流行這個，他們都兒子都吵著要買這個?！?p> “……”
姜熾抱著胳膊靠在柜子上，默默看著這一幕。
十年前的陸安坐在椅子上打著電話，十年后的陸珂站在墻邊的日歷旁，面向他爸。
能看出來，陸珂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有恍惚，有茫然，漫長的停頓后，隨即出現(xiàn)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似乎十年后才理解了十年前的父親。
“大人……”陸珂視線一轉(zhuǎn)看向了一側(cè)的姜熾。
姜熾一直在觀察他，視線沒離開他。正巧此時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微微一笑，笑里帶著幾分安撫：“怎么了？”
“那個飛機被我摔壞了……”陸珂哭著朝她伸出手。
像是個孩子討著要抱。
姜熾抬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
“嗚嗚嗚嗚那天我還在電話里對我爸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太壞了！”
姜熾緩緩吐出一口氣。
陸珂哭了好一會兒，姜熾也不擅長安慰。
只能陪他去外面透透氣。
等他情緒慢慢穩(wěn)定下來之后，姜熾才跟他進去。
里面的陸安已經(jīng)在收拾文件了，看樣子今天就要出發(fā)的樣子。
“爸?！标戠嫘⌒囊硪淼纳锨?。
陸安恍若未聞。
陸珂上前， 又叫了幾聲，他還是沒有反應。
見狀，陸珂有些無措的看向姜熾。
姜熾上前，咬破指尖滴下去。
陸安的虛影微微一晃。
“爸？”陸珂不知所措，又叫了一聲。
下一瞬，陸安身子一僵，抬頭詫異的看過去。
見到眼前的少年，陸安有些意外。
但是看眉眼，卻又有些熟悉……
和他年輕那會兒倒是有幾分相似。
“……小珂？”他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是我！”陸珂拼命點頭?！笆鞘旰蟮奈?！”
陸安有些不解，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看到十年后的陸珂。
但視線一轉(zhuǎn)，他就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淡定喝茶的姜熾。
這倒是個熟人。
見到姜熾，那這一幕，倒是也可以解釋了。
稱不上奇怪。
“大人?！彼辛怂宦?。
姜熾淡淡點頭，和他簡單說明了一下現(xiàn)在的狀況。
“我現(xiàn)在回不去，我要出差。”陸安說。
“出什么差??！你自己命都快沒了！”陸珂氣得不輕。
“你的命和工作比起來，哪個重要？”
“工作重要?！薄￡懓埠敛华q豫的回。
陸珂： “……”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幸好我是你兒子，你不是我兒子。要不然我早打你了?！?p> 這話一出，陸安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笑了笑：“十年后可不要再胡鬧了，二十歲的好年紀，好好讀書聽到?jīng)]有？”
“知道了知道了。”
“你對我整天都是這些話?！标戠嫘÷曕洁炝艘痪?。
見狀，陸安頓了頓，又道：“那就先提前祝你生日快樂?！?p> 這話一出，陸珂身子一僵。
他爸每年頂多就是送個禮物，從來不會說什么祝福的話。因為他本身就是很含蓄的人，愛意都在行動里，從來不會掛在嘴邊上。
所以他叛逆期的那會兒，真的是煩透了他爸。
他就一直搞不懂，怎么世界上會有他爸這樣的奇葩呢？
“我、是十歲的我過生日，你干嘛要和我說啊?！标戠嬗行﹦e扭的偏過頭，心口不一。
“差不多。祝十歲的你生日快樂，也祝未來的你生日快樂?！?p> “……”
陸珂唇瓣蠕動了一下，最后還是沒懟他。
“我快不快樂這個先不提，你先跟我回去吧?！?p> “不行?！标懓灿行o奈，“這個案子半個月了一直沒有抓到兇手，我必須過去。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因為兇手還會再次犯案，我們不能讓民眾陷入恐慌，也不能再有下個受害者出現(xiàn)了?！?p> “可、可是……”陸珂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是啊，他爸是警察，有自己的責任在。
在他們眼里，群眾的利益永遠高于個人，國家的安危也永遠高于一切。
正當父子倆僵持不下的時候，姜熾緩緩開口：“過去吧陸安。你只是魂魄而已，你的去留影響不到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
“也就是說，你當年已經(jīng)選擇去工作，那你現(xiàn)在無論選什么都不會改變當時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