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二師兄

　　春節(jié)時節(jié)，家家都要貼對聯(lián)，穿新衣，作為陳國新貴的湯府自然也不例外。

　　當(dāng)然這些肯定是交給下人來做的，孟緣見到眾人都在忙乎，于是心中大動，寫下了一副對聯(lián)。

　　本想自己去貼的，奈何身高不夠，只能喚來小環(huán)，將其貼在自家的門上。

　　時間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晚上時分。

　　有時候不得不佩服湯若行，身為陳國新貴，本該妻妾成群的他，竟然只有一妻一妾。

　　以至于年夜飯之時，一張桌子都坐不滿。

　　孟緣安靜的端坐在一旁，夾著盤中的飯菜，而湯長陽則滿嘴流油的啃著一根大骨。

　　興許是見氣氛有些沉悶，湯若行開了口。

　　“陽兒，庚兒，你倆皆在白鹿書院學(xué)習(xí)了一年，可曾有所收獲？”

　　湯長陽聽聞此言，一下子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手里的大骨，似乎也不香了。

　　趕忙將大骨放了下去，有些難為情的說道。

　　“大概有些收獲吧……”

　　湯若行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孟緣，后者淡淡的將筷子放下。

　　“父親，年初我會回去參加縣試。”

　　“哦？可有把握？”

　　孟緣輕輕頷首，表示沒問題。

　　“不錯不錯，我兒當(dāng)真聰慧無比?！?p>　　湯若行臉上流露出喜色，輕輕的贊嘆孟緣。

　　然而其他人的表情則是各異了，首先是向夢瑤，她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心里對孟緣愈加滿意。

　　“果然沒有看走眼，我就知道這孩子聰明無比。”

　　至于湯長陽，此時他的臉上有些痛苦，若是將目光下移，便會發(fā)現(xiàn)他的母親陳義淑正掐著他的大腿。

　　陳義淑此時已經(jīng)快氣炸了，不由自主的埋怨自己兒子不爭氣。

　　在她的眼中，此時的孟緣身后仿佛有一道倩影一般，正一臉譏諷的望著她。

　　“這個賤人，裝什么清高，死了都不安生，還有你那孽種，也敢在我面前蹦噠?！?p>　　陳義淑眼中閃過惡毒，心中暗暗的開始琢磨，如何除掉孟緣。

　　而這一幕，恰巧被孟緣看在了眼中，心里暗暗的警惕起來。

　　果然他一旦顯露出自己的不凡，他那名愛子心切的“母親”就會坐不住了。

　　為了她兒子的前程，她肯定會使些手段，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明槍還是暗箭了。

　　一頓年夜飯，眾人神色各異，唯有湯家小妹，湯晚晴一臉天真的吃著碗里的美食。

　　回到自己庭院，孟緣一臉歉意的望著龔憬，因為龔憬被他丟在了一旁。

　　這并非他所愿，早在之前，孟緣便邀請了龔憬一起用宴，奈何龔憬不愿前去。

　　按他的話說，年夜飯吃的就是個團圓，我一個外姓之人，就不去了。

　　孟緣將此事告知了湯若行，隨后他也來勸龔憬，讓他不必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

　　可惜龔憬依舊不為所動，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湯若行。

　　“師兄，今日對不住你了……”

　　孟緣滿臉歉意，朝著龔憬拱了拱手。

　　然而龔憬卻是欣然一笑，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羽扇。

　　“師弟啊，你這什么都好，就是為人太過客氣了，咱們師兄弟二人就別說這些話了。”

　　“你若是真的過意不去，那么就陪我下幾盤棋吧?！?p>　　這次孟緣沒有露出難色，反而有些喜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很快兩人便就著月色，在除夕之夜，各執(zhí)黑白兩棋，開始了你來我往的落子。

　　毫無意外，孟緣被龔憬下得毫無還手之力。

　　將手中棋子放到棋罐之中，孟緣長嘆一聲。

　　“唉……師兄，不下了?！?p>　　龔憬聞言微微笑了笑。

　　“哈哈，師弟就別做那愁眉苦臉的姿態(tài)了，明日我?guī)闳ヒ娔愕亩熜??！?p>　　“二師兄？”

　　龔憬點了點頭，開始向孟緣介紹。

　　“二師兄，姓邵名煜字子由?！?p>　　“他于十年前進士及第，如今在這京中文淵閣擔(dān)任吏員?！?p>　　孟緣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心中對于二師兄的處境有了一些了然。

　　文淵閣是陳國的藏書之所，地位雖然重要，但卻沒有任何實權(quán)，更沒有任何油水可撈。

　　一般被安排在這里的官員大多晉升無望，況且剛剛聽龔憬所言，二師兄竟然還只是文淵閣的一名吏員。

　　要知道陳國的進士可沒有爛大街，一般來說，進士哪怕外放也可當(dāng)一個縣令。

　　若是留在京中的話，經(jīng)過十年時間的磨練，怎么也能有個正六品可當(dāng)。

　　“二師兄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孟緣開口問道。

　　龔憬輕輕頷首，細細講述起來。

　　“二師兄能力極高，但為人頗有些傲氣，當(dāng)初分配部門的時候被針對，去了文淵閣任職。”

　　“這一去就是十年，直到五年前才正式擁有了官籍，只是如今卻被牢牢的捆在了文淵閣?！?p>　　孟緣聽后，了然的點了點頭。

　　無論前世今生，歷朝歷代，官場并非是有能力即可青云直上的。

　　更為重要的則是，能否融入到集體之中，換句話說，看的是人情世故是否能懂。

　　若是惡了上官，恐怕一生都難以得到晉升，就如同孟緣二師兄一般。

　　“師兄，天色已晚，咱們就此別過吧。”

　　孟緣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子。

　　“好。”

　　……

　　一夜無話，轉(zhuǎn)瞬天明。

　　孟緣兩人去到了城中百姓居住的地方。

　　這里當(dāng)然不能和達官貴人的府邸相比，但至少還算不錯，畢竟天子腳下自然不會過得太過艱難。

　　龔憬帶著孟緣來到了一處四合院前，門前頗有一些樸素，沒有石獅，也沒有紅漆，僅僅只有一道木門。

　　“咚咚咚——”

　　龔憬輕敲院門。

　　“咯吱——”

　　門被一名三十來許的中年男子打了開口。

　　“二師兄，許久不見?！?p>　　龔憬拱了拱手。

　　邵煜面帶憔悴，用著沙啞的聲音說道。

　　“師弟，快進來吧?！?p>　　兩人便跟著邵煜的步伐走進了屋中，孟緣開始四處觀望這處院落。

　　只見院中并無任何裝飾，只有青石板鋪的地面，在一些石縫之中，還有道道青苔。

　　三人來到屋中，圍坐在一張桌子前。

　　孟緣這個時候也看到了一名樸素婦人正在屋中忙碌，還有一名約莫三四歲的稚童，正好奇得張望著。

　　“家中寒磣，讓師弟見笑了?！?p>　　邵煜笑了笑，語氣當(dāng)中頗有一些無奈。

　　“二師兄，咱們并非外人，無需如此?！?p>　　龔憬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隨后望向孟緣。

　　“這是咱們的小師弟，師傅收的關(guān)門弟子?！?p>　　“哦？”

　　邵煜有了一絲好奇，望向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