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東側某間廂房,房內(nèi)有數(shù)人,氣色都不太好,顯然昨晚都沒有入眠。
程伶坐在床邊,眼眶通紅,牽著張春麗的手,欲言又止。
寧嬰依靠在床邊,目光呆滯,嘴角微揚,想要克制笑意,卻始終控制不住。姬樂天望著臉色蒼白的張春麗,真以為她要不行了,心底悲傷涌上心頭。
立春、立夏、立秋,三人候在不遠處,心里難受不已,不過最為擔心的還是二少爺,不知他有沒有受傷。
“你們一個個苦著張臉,不會都以為我要死啦吧?”張春麗轉過蒼白的臉,咧開嘴角,露出笑容。
“程百戶不是都說了我沒事嗎?你們不相信我,總該相信他吧?”張春麗見眾人無動于衷,臉色還沒有改觀,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我現(xiàn)在就下床練一套腿法給你們瞧瞧!”
這一動,背后殘留的淤血涌入口腔,結果噗的一聲,吐了一被子。
程伶心中一驚,連忙托住張春麗,生怕她一頭倒下去,就此睜不開眼睛了。
“我…淤血這么多嗎?”張春麗欲罵又止,最后只能無奈自問,臉上又蒼白了許多。
程伶緩緩將張春麗放平,轉身望向立春等人,急切說道:“幾位姐姐,快去熬些紅棗枸杞銀耳湯?!?p> 立春等人連連點頭,小跑著出了房間。寧嬰心里有些不放心,淺笑說道:“我也去幫忙?!?p> 張春麗滿臉愧意,開口說道:“我真的沒事,你們不用替我操心?!?p> “你還說沒事,這已經(jīng)是我第二次看見你吐血了。”程伶為她蓋好被子,略有怒意地盯著她,心想這人的嘴巴怎么比喬依依還要硬。
張春麗見她們不聽,最后干脆懶得解釋,直接合上雙眼,呼呼大睡了起來。
一刻鐘后,程堂快步進入廂房,開口便問道:“春麗情況如何?”
程伶連忙起身,轉過身子,輕聲說道:“昨晚到今早,她吐了兩次血,現(xiàn)在睡著了,我怕她…”
姬樂天轉過身子,雙眼布滿血絲,眼袋通紅,顯然是哭過了。
兩人身上還穿著昨晚演出時的服飾,臉上滿是憔悴與擔心,程堂見到之后心痛不已。
程堂輕聲說道:“你們一晚沒睡,快回去休息,我來照看她?!?p> 程伶連連搖頭,輕聲回道:“奶茶店第一天開張,待會我們就去工作?!?p> 程堂略有怒意,輕聲說道:“這還工作什么?今天關門,不要去了!”
“奶茶店才第一天開張就關門不營業(yè),這總歸有些不吉利,而且昨晚的演出也就白費了?!奔诽燧p聲回道。
程堂拗不過她們,便隨她們?nèi)チ恕?p> 不久之后,六人結伴走出廂房。
屋頂之上,梅花解開手上的紗布,指間的傷口已經(jīng)結痂,盯著滿手老繭,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三歲練刀功,七歲習內(nèi)功,十二歲便開始執(zhí)行任務,期間遇到無數(shù)高手,遇到無數(shù)勁敵,但是他們都不如昨晚的黑衣人。梅花有種強烈的預感,昨晚那黑衣人并沒有動真格,她只是想拖延時間,否則自己根本活不下來。
那些飛刀出自西廠,上面印有‘汪’字,這是一種特殊的鋼印,這是西廠獨有的技術。
尋常西廠錦衣衛(wèi)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汪大人也不會傻到用這些特制暗器,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這是一起栽贓嫁禍!
梅花忽然間覺得自己很渺小,張春麗以一敵二,還要保護程堂,自己卻連一名黑衣人也解決不了。于是翻身躍下屋頂,抽出繡春刀磨煉刀法。
不知過了多久,立冬端著一碗紅棗枸杞銀耳湯,進入庭院,見梅花舞刀,停頓片刻之后,快步穿過庭院,輕輕推開房門。
只見二少爺坐在床邊,背影有些蕭索。立冬輕嘆一聲,這二少爺還真為下人們著想,端著碗勺,快步上前。
程堂接過碗勺,溫柔微笑道:“你去忙你的,這兒有我看著。”立冬輕輕點頭,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廂房。
立冬離開之后,不知是動靜大太,還是紅棗枸杞銀耳湯太香,張春麗緩緩睜開雙眼。
程堂見她無大礙,露出欣喜笑容,舀了一勺紅棗枸杞銀耳湯,輕輕吹了吹,喂到她的嘴前。
張春麗見程堂毫發(fā)無傷,心里長舒了一口氣,他若是有半點事,師傅肯定會打死自己。
程堂關切說道:“小心燙…”
張春麗怔了一下,輕輕抿了一小口,還挺好喝,直接奪過碗,大口往嘴里灌,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一抹嘴巴,笑道:“這是你熬的粥?”
程堂接過碗,哭笑不得,搖頭回道:“不是?!?p> 張春麗將臉撇向一側,滿不在乎地說道:“味道也就一般般?!?p> 辰時,喬依依領著幾名騰龍樓的服務員提前來到奶茶店,沒想到隊伍已經(jīng)排出了幾百米遠,一眼根本望不到頭。
“你們不睡覺的嗎?”喬依依見到排隊長龍,心中一驚。
第一位顧客頂著黑眼圈,嘴角流著口水,笑呵呵地說道:“昨晚看完演出,一宿睡不著,就想著一大早來見…買奶茶!”
喬依依指著小木板,說道:“營業(yè)時間早上巳時到傍晚酉時,中午休息一個時辰!”
顧客們紛紛笑道:“沒事,我們可以等?!?p> “那你們慢慢等吧!”喬依依滿臉嫌棄,迅速關上奶茶店的大門,心想為了幾個女人,至于這樣嗎?真是一群瘋子!
喬依依轉身便見到幾名服務員愣住原地,頓時火冒三丈,罵罵咧咧:“你們看什么看?將原料倒入桶中就不用攪了嗎?麻煩你們做事能不能動動腦子?什么事情都要我先說,你們才肯動手?你們腦袋里裝的都是米糠嗎?”
服務員們低著頭,拿起勺子默默攪拌,心想這喬老板的脾氣還真是暴躁,動不動就罵人,估計這騰龍樓的伙計都挨過她的罵。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距離巳時還有一刻鐘左右。
程伶等人從后門進入奶茶店,只見喬依依早已坐在吧臺,端著竹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你們來啦!”喬依依抬頭望去,只見六人連衣服都沒有換,皺眉問道:“你們怎么連衣服都沒換?”
程伶率先洗凈雙手,取下掛在墻上的圍裙,笑著回道:“我們怕時間來不及?!?p> 幾人依次洗手,系好圍裙,站在自己的工作崗位,提前調(diào)配起了奶茶。
奶茶店外,兩條長龍從騰龍樓起一直排到了南城門,場面可謂是極其壯觀。
“怎么還沒開門?”
“喬老板說巳時開門,馬上就快到了?!?p> 顧客們閑聊了起來,有人在聊奶茶,有人在聊女團,哄鬧的就像菜市場一樣。
汪直騎著駿馬,正巧路過騰龍樓,見旁邊的小店竟然也有這么多人排隊,一時有些好奇,心想自己只是閉關研究了幾天風箏滑翔機,沒想到又多出了新奇玩意,肯定又是程家小子的杰作。
巳時一到,喬依依推開奶茶店的門,只見人群瘋狂涌入,密密麻麻全是人頭,嚇得喬依依快步后退。
喬依依縮在角落,大聲吼道:“你們別擠?。∮辛鶄€窗口!”
喬依依雖然慫,但是嗓門大,這一嗓子吼出,顧客們老實了很多。六人借機介紹自己是調(diào)制什么奶茶,并請顧客們自覺排好隊伍配合工作。
既然女神們都發(fā)話了,顧客們老老實實排隊。
程伶接待的第一位顧客頭發(fā)糟亂,雙眼布滿血絲,眼袋黑眼圈極重,傻乎乎地笑著,嘴角還淌著口水,完全一副傻子相貌。
“伶兒,我好喜歡你!”
程伶心中汗顏,連忙將竹筒遞到他的手里,并回以溫柔的笑容:“謝謝光臨,珍珠奶茶十枚銅錢,請放在旁邊的籮筐里。”
那名顧客抱著竹筒,摸出十枚銅錢扔在盒子里,臨走前還一直盯著程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