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釋然
華麗的軍刀橫在楊新海的脖子上。
“不妨再說一遍?!?p> 軍服的公主冰冷說道。
楊新海沒有回答,反而是身影瞬間鉆進陰影之中,隨后又在原地浮現(xiàn)出來。
“嗯?!”
楊新海皺著眉地看著離自己脖子十分近的軍刀,“影隨明明沒有被攔截,可為什么我還會在這里?”
“汝不妨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汝要殺誰?”
阿爾泰爾歪著頭道。
楊新海沉默了會,突然開口道:“這個時間段能出現(xiàn)在虛構空間里的,是耶魯維奇的人吧。”
“既然你沒有第一時間殺了我,那么我猜你身上應該是有著什么限制吧,比如不能主動傷害他人?!?p> 阿爾泰爾眼睛微瞇,“看來汝很聰明,真是值得夸贊?!?p> 但楊新海卻是自顧自地繼續(xù)道:“虛構空間是大部分升格者都厭惡的地方,哪怕是表層區(qū)?!?p> “由于虛構空間一切都是仿照現(xiàn)境虛構出來的,在這里我們會被壓制實力,遭受到極大的削弱,并且還有著被神明污染的風險?!?p> “而污染區(qū)雖然號稱是最接近意識海的地方,但明白人都知道,所謂的最接近只是相對的?!?p> “月球是與我們距離最近的天體,但這份距離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依舊是不可跨越的鴻溝,更何談已經被藏起來的意識海?!?p> “不過是海市蜃樓罷了?!?p> 楊新海松開了抓著陸伯的手,“很少有人會自討沒趣去做毫無利益的事情,尤其是我們這種人?!?p> “但是......”
無數(shù)漆黑尖刺再次從迷霧中刺向阿爾泰爾!
“錚!”
火花飛濺,阿爾泰爾周圍高速旋轉的軍刀將所有尖刺都攪得粉碎!
“如果是我們認定的事情,那就無論如何也要做到,哪怕拼上所有!”
楊新海的身影在遠處浮現(xiàn)出來。
就在阿爾泰爾分神去抵擋的一瞬間,他借助影隨在陰影中跳躍逃脫。
“這女人的戰(zhàn)斗意識很差,而且意識也很奇怪?!?p> 作為空想之路的升格者,楊新海能一定程度上辨別出對方的意識形態(tài)。
升格者的意識由于經過凝華,人格徹底融入意識中,從此不在有所區(qū)分,所以表征就是純凈的固體。
但眼前這個身穿軍服的女人,楊新海所看到的,竟然是如同鏡影般盛開的白色玫瑰花。
雖然存在,卻又虛幻。
“這女人到底是哪條升格之路?!?p> 楊新海的大腦高速運轉,將其和記憶中的升格之路進行對比。
“軍神之路?還是太虛之路?”
可能性太多了。
這個女人是從來沒有在現(xiàn)境露過面的存在,楊新海對其是無比陌生。
“絕不能允許有陌生的存在來干擾計劃?!?p> 楊新海深吸了口氣,鱗片開始變得越發(fā)堅硬與鋒利,龍尾急躁地拍打大地。
不顧上限地從身體與精神中榨取源質,就連一直保留的應急源質都被楊新海投入到自己的術式與龍化上。
這個男人正準備將所有后路斬斷。
“哪怕我今天死在這里,也要試探出這個女人的底細!”
迷霧彌漫開來,楊新海的身影緩緩消失。
阿爾泰爾靜靜地看著,周圍是高速旋轉的軍刀所形成的包圍圈。
“果然還是誕生的時間太短了嗎,哪怕掌握著類似五階的因果律,卻依舊被對方抓住了破綻。”
阿爾泰爾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陸伯,“喂,汝準備睡到什么時候?”
但陸伯沒有回應,它的胸膛起伏近乎平緩。
它似乎快要死了。
連【唯物論】的恢復都無用。
......
涌動的灰霧漸漸包裹住陸伯,像是蝴蝶幼蟲羽化前成繭一樣。
而那其中,隱隱約約有著昏黃色的光芒。
這并非是羽化,而是徹底放棄的墮落。
如同陷入泥潭,空氣中的冰冷濕寒越發(fā)讓人喘不過氣來。
陸伯感覺眼皮越來越重,似有有聲音在耳邊的低語:
“你要活下去,無論變得如何丑陋都要活下去,無論變得如何卑微都要活下去?!?p> “這是你的渴望?!?p> “這是對你的律令?!?p> “這是你存在的意義?!?p> “被天命所糾纏的人啊,被我們所鐘愛著的人啊,將一切都交給我們吧,我們將滿足你這微末的愿望?!?p> “你將活下去,永不死去。”
這低語似乎帶有無窮的魔力,它們說出了陸伯內心所埋藏的渴望,那已經變得異常扭曲的執(zhí)念。
它們向陸伯伸出了手。
而昏昏沉沉中,陸伯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就在快要握住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拽住了他。
“你該走了?!?p> 溫柔的話語在風中回蕩。
陸伯緩緩睜開眼,一個虛幻的身影拉了拉他的臉。
莫名的溫暖包裹住陸伯,它驅散了空氣中的冰冷濕寒。
那張模糊的臉似是帶著笑意,她輕聲說道:“你的未來不應該停留在這里。”
“這里是過去,這里也只會是過去?!?p> 太陽的陽光刺破了鉛色的云層,透過她的身影,照射在陸伯身上。
“小陸伯,我會祝福你?!?p> 她的身影如泡沫般折射出晶瑩的光,仿佛和太陽融為一體。
“祝福你能真正按照你自己的意志而活?!?p> 玫瑰色的曙光照亮天際,太陽從東方升騰而起。
狼群用嗥叫向黎明致敬。
溫柔的風吹過陸伯空蕩的身軀,正午的驕陽終是越過了發(fā)燒的夜。
所有的恐怖與惡毒都在這陽光中煙消云散。
死亡是未知的,抑或是恐怖的。
萬般灰燼飄散,描繪成灰暗的人影,它們靜靜站在陸伯身后,注視著他。
而陸伯轉身看向它們,沉默了會,隨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所有的恐慌與害怕都來自不理解。
逝者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是恐怖的。
但它們卻是那些愛著它們的人朝思暮想也不能再見到的。
它們笑了笑,重新化作灰燼融入那微風中,飄散向遠方。
陸伯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沒有想起。
他只感覺自己現(xiàn)在很平靜。
仿佛被洗滌一般,所有的擔憂都恍然逝去。
“該走了?!?p> 如同與親人告別,他朝著那嶄新的墓碑溫柔說道:“我要走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