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色真美
“喵～”
小橘貓從陸伯懷里探出頭來，好奇地看向四周。
它抓了抓陸伯的衣服，試圖借此爬上來。
但陸伯卻是輕輕地按了按它的小腦袋。
“好了，不要鬧了，愛麗絲?！?p> 愛麗絲，是陸伯為這只小橘貓起得名字。
年輕的時候，陸伯一直希望能有個妹妹陪伴自己，但作為獨生子的他，只能將其當作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現(xiàn)在，這只小橘貓算是圓了陸伯一直以來的想法，被他當作妹妹看待。
“喵～”
愛麗絲奶聲奶氣地叫了聲，在陸伯懷里不停翻身打滾，像是個愛撒嬌的小姑娘。
陸伯笑了笑，笑得很溫柔。
哥哥對妹妹總是有著莫名的包容。
“小伙子，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蒼老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怼?p> 陸伯停下了腳步。
是那個攔住自己問哲學(xué)問題的老人。
“只要一點點就好，我就想看看……”
老人緩緩轉(zhuǎn)過身子，“你的精神在哪里?”
燈光下，老人的羊毛衫和白襯衣上有一大片血色。
而那手中，明晃晃的尖刀顯得格外刺眼。
但在老人轉(zhuǎn)身看到陸伯衣服上大片的血跡和手中的電鋸時，卻是明顯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臉色就恢復(fù)平靜，他佝僂著身子，緩步走了過來。
“老伯，我今天真的很累了，就算我求你，你放過我好嗎?”
陸伯低著頭，溫和道：“而且我感覺我現(xiàn)在很不對勁，需要冷靜一下?！?p> “只要一點點就好，讓我看看……”
“你的精神在哪里！”
老人突然一個加速，舉著尖刀邁步?jīng)_了過來，如同鏡面的刀身上，倒映著陸伯抬起的面孔。
那如同冰一樣寒冷，又蘊藏著數(shù)不盡的瘋狂！
“嗡！?。 ?p> 電鋸鏈條的轉(zhuǎn)動聲在街道上轟鳴！
“為什么你們都不肯聽我說話呢?！”
陸伯面目猙獰，一回生二回熟，手中的電鋸如同自己的手臂一樣自由揮動，猛然砍向撲來的老人。
碰撞間，骨肉紛飛！
“?。。?！”
老人發(fā)出枯槁男人同款慘叫，只不過聲音要嘶啞一些。
老人的右半邊被電鋸磨得血肉模糊。
陸伯則是咬了咬牙，剛才在老人胡亂的揮舞中，他被劃破了衣服，在胳膊上留下了不深的傷口。
但兩相對比，卻顯得是那般微不足道。
“血！是血??！”
老人癲狂地呼喊，他用右手撕開傷口，“精神！我的精神你在哪里！”
但他所能掏出來的，只有滿手的鮮血。
“不！不！”
老人失望地看著腥紅色的手掌，“我的身體里什么都沒有！”
陸伯溫柔地揉了揉懷里身體顫抖的愛麗絲，“不要害怕哦，很快就會結(jié)束了?！?p> “小伙子，讓我看看吧，哪怕一點點就好，我只是想要找到精神??！”
老人握緊了手中的尖刀，他那被撕裂的傷口正在快速愈合！
“原來你也是怪物啊?！?p> 陸伯淡然一笑，渾濁的機油從鋸條間‘滴滴答答’滴落。
“既然作為怪物，那就不要出來害人了?！?p> “嗡?。?！”
轟鳴聲徹底爆發(fā)，陸伯身體重心下沉，手掌和握柄間緊緊接觸，向上劃去！
鮮血滋了陸伯一臉。
“咳咳……”
老人向后撤步，手中的尖刀無力垂下。
“撲通！”
老人重重摔在地上。
關(guān)掉轉(zhuǎn)動的電鋸，陸伯一步步走向瀕臨死亡的老人。
他想知道，這個老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口中的精神又是什么。
老人眼神渙散的癱倒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感到越發(fā)困難，仿佛有一個雙無形的手按在自己的嘴巴上，阻止氧氣的進入。
好冷。
原來死亡是這么痛苦啊。
老人想到了他的老伴，那個陪伴了他幾十年，無條件相信他的妻子。
她之前也是如此嗎？
忍住著這樣的痛苦，只是為了實現(xiàn)自己所渴求的堅持。
我......是不是錯了？
“你口中的精神到底是什么?！?p> 陸伯低頭看著老人，“還有，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了這種荒誕的借口而去殺人?！?p> “荒誕嗎？”
老人慘淡一笑，“或許吧。”
“但這不過是為了科學(xué)，為了驗證這個物質(zhì)的世界。”
“一切存在都應(yīng)該有著對應(yīng)物質(zhì)的世界”
“意識是一種精神現(xiàn)象，而精神又是物質(zhì)活動的產(chǎn)物。不管是哪種化學(xué)物質(zhì)，精神一定是確切存在的，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它。”
老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的時間不多了，但我研究了一輩子，我不想就這么放棄?！?p> “我從來沒有殺過人......我只是......”
“在做實驗罷了......”
說完，老人徹底斷氣了。
雨雪混雜著血液流淌，陸伯沉默著，感到了從心底而發(fā)的寒冷。
把人命當作實驗？
開什么玩笑！
陸伯強壓下殺人的負罪感，強迫自己去冷靜思考。
他想到了那個枯槁男人，和他那怪物般的妻子。
現(xiàn)在仔細想來，那個怪物充滿了人為的手術(shù)痕跡。
陸伯還記得在他殺死那個怪物后，她身后的兩個男人也很快失去了生命跡象。
在他們身上，到處都可以見到縫合上的黑線。
‘你看到了吧?！?p> 難道是那個枯槁男人以為我看到了他在改造妻子的過程？
如果沒有關(guān)門，我會不會被他抓進去，成為那個怪物的一部分？
想到這里，陸伯感到脊背發(fā)涼。
畢竟那時他沒有任何警惕心，一旦進去，逃出的幾率約等于零。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從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來看，這種變化不僅使人們的思想變得極端起來，還讓他們身體的自愈能力也大大加強。
陸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盡管血小板們已經(jīng)十分努力，但遠比不上那些怪物們恐怖的自愈能力。
看來這種變化還沒有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沒人知道這種變化發(fā)生的條件和時間，陸伯只能去賭，賭自己不會被改變。
“希望這種改變只是少數(shù)吧?！?p> 陸伯不敢去想，假如一個世界都是這樣的怪物會發(fā)生什么。
沒人知道那是怎樣絕望的未來。
“喵？”
愛麗絲依偎著陸伯的胸膛。
“放心吧，會沒事的?！?p> 陸伯如此說道。
雨雪不停地下，閃爍著紅藍色的警燈擋在了陸伯面前。
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