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玫瑰日記
駱慕站在人群間,頷首低眉,整理著衣服的褶皺,眉目間沒有絲毫的情緒。
喬嘉恰好回頭,她的視線順著他柔軟的發(fā)絲、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瓣,游轉(zhuǎn)到空蕩蕩的手腕。
蒼白,骨頭微凸,有些瘦弱。
她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默默轉(zhuǎn)身離開,走進了教室后她直直走向最后一排的位置,掛著溫和的笑容,“你能幫我收拾下嚴芳的東西嗎?她今天恐怕沒辦法繼續(xù)上課了?!?p> “……好”
嚴芳的同桌是個微胖的女孩,高高束著馬尾,望著喬嘉的時候臉頰熏著蘋果似的紅彤彤的顏色。
遞給喬嘉時,她柔軟的手掌不小心碰到喬嘉沒什么溫度的手背,微涼的觸感讓女孩不禁說出一句話讓自己羞澀不已的話。
“李盛同學,最近天氣越來越冷,還是多穿點,小心感冒?!?p> 說完,她有些后悔,摸著腦袋倉促坐回到座位上,拾起一根筆便垂下腦袋佯裝寫作業(yè)的模樣。
喬嘉愣了愣,干凈澄澈的眼眸里蕩漾著溫和的笑意,女孩子多么珍貴而可愛的善意,怎么會有人忍心傷害她們呢?
她手里拿著不算沉甸甸的書包,一下掛在肩上。女孩子粉嫩嫩的書包背在她的肩上,顯得擁促而滑稽。
“拿到了嗎?”
駱慕的視線忽然從喬嘉挺直而流暢的腰桿轉(zhuǎn)移到她背后的書包,抄著兜里的手掌一僵。
迎著他的目光,喬嘉挑了挑眉,心情十分舒暢愉悅的模樣笑瞇瞇道:“拿到了?!?p> “你這個書包,還蠻適合你的?!瘪樐降穆曇魥A雜著淡淡的笑意,“我好像可以想象到你現(xiàn)實的樣子,不會是個玲瓏小巧的可愛女孩吧?”
“你不是第一眼看出來我是個女生嗎?”為什么還不知道她的模樣?喬嘉驚訝地抬起頭。
“我還做不到一眼看穿你真實樣貌的能力?!?p> “那……就是吧?!眴碳纹财沧欤皇呛茉谝獾芈柭柤?。
其實她現(xiàn)實世界并不是什么可愛女孩,至少從來沒有人這么形容她。她的母親總是用剛摸過鹽巴醬油的手指戳著她的額頭,嫌棄道:“一副精明寒酸樣子的賠錢貨。”
教她看家本領(lǐng)的師父也皺著眉頭,“你還是多裝乖巧些,這副模樣任誰看到都會對你有所抵觸?!?p> 喬嘉有著微微上揚的丹鳳眼,面無表情時便是不怒自威,就像人物刻板化后的心機女,就算她內(nèi)心毫無波瀾,也不想陷害別人。
連看面相的大師都說她日后是個福薄命短之人。
如今這么倒霉進入到這個逃生游戲,隨時面臨死亡的境地,不得不說那位半吊水平的大師還是有兩下子的。
駱慕側(cè)身斜睨了她一眼,伸出手掌在喬嘉的眼前,她扯起嘴角,爽快地把書包扔到他的手上。有人替她拿書包,何樂而不為呢?
兩人如同剛剛偷雞摸狗的小賊一般,提著書包小心翼翼地找了間空曠的教室,又確認門闔嚴實后才將書包打開。
他們也不想做偷翻別人書包的猥瑣事情,但如今走到這一步,不得不這么做。
駱慕先伸出大掌在書包里晃悠一圈后,眉頭微蹙,疑惑地掏出掌心的東西。
喬嘉好奇地定睛一看,下一秒?yún)s樂出了聲,瞇著眼睛道:“你以后一定是個好男朋友?!?p> 那白白四方的柔軟厚片安靜地躺在駱慕的掌心,的確是作為一名體貼入微的好男朋友的必修課程之一。
她垂著腦袋,繼續(xù)從書包里挑撿出東西。即使沒有親眼目睹駱慕的表情,她也能清晰地想象到他此時的模樣。
一定是緊緊抿著嘴唇,面色不虞,如墨深沉的眼眸里藏著寒冰刀子似的直直刺向她。
書包里其余的東西都被喬嘉掏干凈后整齊地碼放在桌面上,除了那個讓駱慕尷尬的東西,其他都是學習用品。
各類科目的書籍、練習冊,還有作業(yè)本都一一躺在桌子上,卻沒有什么其他怪異的地方。喬嘉仔細地一頁一頁翻著,上面只有娟秀工整的小字做著筆記。
在強烈刺眼的陽光下長時間地盯著書本,生怕漏過一絲細節(jié),喬嘉的眼睛很快酸痛難忍。她揉著眼皮,眼角擠出幾顆潤滑的淚珠。
直到翻到書本的最后一頁也沒有發(fā)生什么線索,喬嘉蹙起眉頭,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
如果嚴芳真的有吐不出口的難言之隱,也應(yīng)該會把這個訴說著這個秘密的東XZ到安心的角落里去,怎么也不會隨手帶著書包里。
喬嘉長長吐出一口氣,這么說她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而且她如今一副男生的模樣,屬實不方便進到嚴芳的寢室去,這件事還要拜托白藝和陳婷婷。
“你看這個。”駱慕指縫里夾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張,像是從垃圾桶里撿起來的一團草稿紙。
紙張赫然寫著嚴芳的個人簡介,是某位老師曾經(jīng)布置的作業(yè),要去介紹自己。里面的其他內(nèi)容十分正常,大概是些瑣碎的日常問題。
喬嘉的目光陡然停留在一行字上。
“我最崇拜的人——
爸爸媽媽……”
后面顯然還有一個名字,但是卻被黑色的筆跡涂抹掉,她涂抹的時候估計用盡了力氣,喬嘉翻過來的時候,背面那頁透出薄薄一層。
“你說,這個被擦掉的名字會不會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喬嘉興奮地指著那個涂抹成一片的黑塊。
“可是我們還是不知道是誰?!瘪樐綗o奈地攤開手,他們只是知曉那個人是男人,而且他就在學校里。
可偌大的高中,男生的數(shù)目占了大半,還不包括男教師或者其他人員等。若用排除法將范圍框定在整個年級,抑或著整個班級,調(diào)查一番也要花點不斷的時間精力。
“不一定。”喬嘉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低聲重復(fù)著紙面上的問題,“我最崇拜的人……”
依照白藝陳婷婷的調(diào)查,崔靜云是受人欺辱的被欺凌者,作為她好朋友的嚴芳日子也不好過,她的性子也是如出一轍的軟弱可欺。
她最崇拜的人自然不會是那些曾明里暗里瞧不起她的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青春期的男生就像長滿刺的雜草,根本不會正視懦弱自卑的嚴芳。
那么那個人或許是長輩的身份,而且在沒被戳破偽善的面具前一定是一名溫和儒雅的紳士,才能很快俘獲少女的芳心。
最重要的是,要和嚴芳有所接觸過,她這般敏感膽小,能與她有所接觸,還讓她心服口服地將名字寫在這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我好像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