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藍寶

　　閆暖意識到自己犯錯了，連忙捂住嘴，嗡聲嗡氣的說：“這是什么呀？”

　　剛剛她喝的水，比鹽水還咸，齁死了。

　　現(xiàn)在舌頭都還在發(fā)苦。

　　司澤沒想到她會倒水喝，看她難受的模樣，也不管自己滿身水，連忙起身到冰箱里拿果汁給她漱口：“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整整喝了半瓶果汁，閆暖才緩過來，狐疑的看著司澤：“你喝的不是桌上的水？”

　　司澤瞳孔微縮，面上卻無比平靜：“不是?！?p>　　“啊？”閆暖懵了，不喝放涼水杯里干什么？“對不起，我又唐突了，你……沒事吧？”

　　司澤搖頭，他是沒事，只是身上沾到海水，身上的鱗片蠢蠢欲動，想要浮現(xiàn)出來。

　　“你……再坐一會兒，我去換身衣服?！彼а勒f著，略帶慌亂地快步往房間走。

　　閆暖看他那樣子，忍不住敲了敲自己腦袋：“閆暖啊閆暖，你怎么就這么冒失呢?！?p>　　本來是來道歉的，現(xiàn)在倒好，不但沒取得原諒，還把人又惹惱了。

　　她垂頭喪氣地坐回沙發(fā)上，一動不動。

　　司澤大步走回房間，胸口處，脖子處開始浮現(xiàn)暗紋，耳朵上的藍色魚鰭隱隱伸出。

　　他連忙用毛巾蘸清水，將身上的鹽分擦干凈。

　　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司澤捏著毛巾的手不斷用力，裝的再怎么像人類，他終究不是……

　　閆暖友好的靠近，他避之不及。

　　閆暖在客廳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出來，心想著他該不會有潔癖吧，自己把水噴在他身上，所以還要洗澡什么的。

　　可她不是故意的，真的太咸了，感覺不是鹽水這么簡單。

　　那是什么？

　　閆暖好奇心開始作怪，桌上還擺著司澤喝過的水杯，還有他平時帶出門的大肚子水杯。

　　里面裝的會是什么？

　　閆暖越想越好奇，最后還是忍不住，她左右看看，確定司澤沒有出現(xiàn)，連忙拿起一個空杯子，從司澤水杯里倒了一小口水。

　　做賊似的嘗了一口，閆暖的臉瞬間皺成包子，舌尖微吐，這水也是咸的。

　　她不死心，又倒了一點大肚水杯里的水，還是一個味道。

　　閆暖懵了，怎么回事？什么毛?。?p>　　她平時看司澤喝得面無表情，就跟自己平時喝水一樣。

　　這不合邏輯。

　　聽見開門的聲音，閆暖連忙將水杯放回去，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司澤換好衣服，整理好情緒后，才面無表情的走到閆暖身邊：“走吧，我送你回去?！?p>　　“?。俊遍Z暖連忙起身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不用麻煩你?！?p>　　“這里打不到車?！?p>　　“沒關系沒關系，我走路就行?！?p>　　“很遠?！彼緷捎悬c忐忑，是不是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所以連送都不讓他送了。

　　閆暖也很忐忑，自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忍著不問很辛苦啊。

　　“走吧?！彼緷赡弥囪€匙，不容余地的說，就算她嫌棄他，也不能真讓人走回去。

　　閆暖妥協(xié)地跟在后面，心里不斷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問。

　　天已經(jīng)完全變黑，昏黃的燈光星星點點，閆暖坐在車上才后怕，還好剛剛沒有堅持自己走回去的想法，否則現(xiàn)在就悲劇了。

　　她微微偏頭看司澤的側(cè)臉，依舊是精致好看得不行：“司澤。”

　　“嗯？”他依舊專注的看路，微微握緊方向盤的手出賣了他的情緒。

　　閆暖沒察覺，輕聲的說：“我們是朋友了吧，雖然我一直麻煩你，但是我也很感激你?！?p>　　他咬肌微鼓，“不是”兩個字被他含在嘴里，反復攪弄，卻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他知道自己沒資格，但還是忍不住點頭說：“嗯?！?p>　　得到肯定的回答，閆暖笑了：“你能做我的朋友我很高興，其實我沒什么朋友的?！?p>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有點低落，不管是前世還是現(xiàn)在，她好像真的沒什么朋友，唯一交好的顧笑笑，前世還被她弄掰了，所以她想要司澤這個待人真誠的朋友，所以她努力在爭取。

　　聽見閆暖這么說，司澤有點驚訝的轉(zhuǎn)頭，入眼就是小姑娘低落的樣子。

　　她說她沒有朋友么？

　　上輩子他遇見閆暖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一名醫(yī)生，他在她的醫(yī)院住了半年的時間，期間好像真的沒有什么人來找她。

　　他當時傷的很重，身體縮小成一條藍色金魚，被族人冒死送到閆暖的醫(yī)院。

　　閆暖在醫(yī)院門口撿到金魚時，他身上的魚鱗掉了很多，斑斑駁駁的，身上還有傷口，被水泡成絮狀，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見里面透明的魚骨。

　　她很心疼的抱起魚缸，眼里帶著擔憂：“天吶，你傷的好重，誰把你扔在這的。”

　　陷入昏迷的司澤安靜的呆在缸底，一動不動。

　　閆暖抱著魚缸走進醫(yī)院，她的助理湊近，跟她一起查看魚的狀況：“閆姐，這魚已經(jīng)快死了，別浪費氣力救了?！?p>　　“他還在拼命地掙扎，想活下去，我們不能見死不救?！遍Z暖邊說著，邊查看魚的傷口，取組織拿去化驗，最后配藥粉倒入魚缸。

　　“小家伙，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要加油哦。”閆暖溫柔的聲音傳到司澤耳朵里，他聽見了，卻看不見她。

　　魚雖然不會閉眼，但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金魚，所以該看不見還是看不見，睜著眼睛，卻漆黑一片。

　　他還不能死，他的族人還在水深火熱里，他的仇還沒報，他要是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他撐著這口氣，加上閆暖的醫(yī)術，五天后傷口竟然開始有愈合的跡象。

　　閆暖很擔心他的狀況，頭兩天她直接睡在醫(yī)院，時不時起來看他一眼。

　　等金魚狀況穩(wěn)定后，她趴在桌子上看他：“你藍色的鱗片真好看，像藍孔雀的羽毛一樣，我以后叫你藍寶好不好，你要快點好起來哦，讓我看看你最漂亮的狀態(tài)?！?p>　　聽著這些話，司澤第一次，透過魚缸玻璃，看清面前這個救了他，還在他耳邊天天碎碎念的人類。

　　人魚族擁有最精致的容貌，所以司澤并沒發(fā)現(xiàn)閆暖多漂亮，吸引他的是她眼里的溫柔，還有嘴角的笑。

　　從來沒有人用這種眼神看過他，他第一次知道，人類不全是殘忍的，至少面前的這個人類，很溫柔，笑容里滿是善意。

　　他看著她，久久無法回神。

　　閆暖看著缸里的小金魚又不動了，連忙用手指戳戳玻璃缸：“藍寶，動動，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