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河神顯靈

　　縣衙里的捕班班頭杜仲平盯了這河神廟建廟一事頗有一些時間了，從沈三的故事流傳開始，他就覺得事有蹊蹺，他的猜測倒是沒那么大膽，只是猜想著沈三伙同岳丈一家謀財害命，如今建廟只是想把錢洗白。

　　不過因為沒有苦主上訴，本縣知縣不好過問，只能是悄悄追查這筆錢財?shù)膩須v以及有沒有什么蛛絲馬跡露出來。

　　可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什么線索，無人失蹤也無人失竊，這筆錢財就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真的就像故事里一樣是河神給的。

　　“杜頭，你說咱們都盯了這些人好幾天了，他們每天除了上廟里干活，就是回家休息，一丁點奇怪的地方都沒有。再說，”捕快小孫有些急躁，躊躇地說?！暗苄謧儗嵲陧敳蛔×??！?p>　　衙門的三班衙役，站班負(fù)責(zé)執(zhí)行刑訊，自然有挨不得打的犯人打點，而壯班平日里把守城門、巡邏街道自然有商家孝敬。而捕班負(fù)責(zé)緝賊問盜，往日里手底下也有些不清不楚的進(jìn)項，不過杜仲平也是從普通捕手一路干到班頭，自然也明白小孫的意思，衙門里那點伙食銀子一年到頭兒連自己都養(yǎng)活不住，捕快們都是精壯漢子，個個都是家里的頂梁柱，全靠平時那點兒進(jìn)項養(yǎng)活妻兒老小，可如今盯了這幾天，一點進(jìn)項沒有，有些平日里好酒好賭的伙計都快斷炊了。

　　“那就散了吧！”吐出一口濁氣，杜仲平有些無奈地說道。想了想，又打起一點精神。“兄弟們辛苦了這么多天，今天晚上鴻雁樓，我請大家伙兒吃酒?！?p>　　眾捕快應(yīng)了一聲，很快紛紛散開。倒是杜仲平站起身又轉(zhuǎn)頭對著小孫說道：“今日這河神廟就建成了，我去廟里，你再去沈三家里瞧瞧?！?p>　　小孫點了點頭也自去了。

　　讓我們把目光轉(zhuǎn)向沈家河岸邊新建的河神廟。沈家河邊原先有一座破破爛爛的龍王廟，風(fēng)吹雨淋，日曬霜降也無人修繕，廟中的梁柱都被蟲子蛀了大半，連呼風(fēng)喚雨的龍王爺都掉了兩只龍角，沈三的金銀使足，買下這塊地皮將龍王廟推倒，重新蓋起了一座河神廟。

　　沈三使了大價錢，這廟自然建的也好，沈家河自旁潺潺流過，旁邊是紅墻黑瓦，青磚黃漆，大門頗為氣派，兩旁門柱用金漆描了一副楹聯(lián)。神靈護(hù)佑舟艫穩(wěn)，恩澤維持波浪平，門上的匾額按照沈三的說法上書是靈源伯府四字。

　　周故行至這河神廟旁時，大門口已經(jīng)圍上了不少人，更有些手中提著香燭，等著進(jìn)去拜祭河神。周故依稀能辨認(rèn)出大概是左近的艄公漁夫，都是吃水上飯的。而門口的臺階上站著三個人。

　　“你看那沈三交了好運，碰上神仙，如今是生發(fā)了?！鼻邦^兩人手里提著香燭竊竊私語，“今天咱哥倆也好好拜拜河神，不求大富大貴，希望再打魚的時候不要碰到什么風(fēng)浪了。”

　　另一人接著說道：“可不是嘛，這沈三以前也跟咱們差不多，一天不干活就衣食無著，可如今過的有滋有味，吃喝不愁。真希望碰到河神的是我?！?p>　　周故一邊聽著一邊往前湊了湊，小聲地詢問二人。“二位大哥，這前頭三個人，那個才是沈三？”

　　二人回頭看了一眼，只當(dāng)周故是看熱鬧的閑人，聽他出聲詢問，左側(cè)一人伸手指了指，羨慕的說道：“中間那漢子就是沈三，以前只是一個打柴的樵夫，如今倒是交了好運，身上也穿起綢子來了，左邊是他老岳丈，碰到這樣一個好女婿也跟著享福，至于右邊那個漢子，我倒是認(rèn)不得了。老四，你認(rèn)得出那是誰嗎？”

　　另一個被稱作老四的人說道：“我卻也認(rèn)不得，看著是張生面孔，不過想必是沈三家的親戚吧?！?p>　　周故道了聲謝，然后細(xì)細(xì)打量三人，那沈三身材略矮而四肢粗壯，一身新做的袍子穿在身上卻有些別扭，他的臉上卻是一片鄭重。他左側(cè)的老丈人與他身量相仿，只是略微高了一些，臉色一片木然。至于右側(cè)的漢子，周故想細(xì)細(xì)打量的時候，他卻仿佛心有所感往這邊瞟了一眼，周故連忙低頭，那漢子在人群里掃了一眼又低頭向沈三說些什么。

　　看來關(guān)鍵人物就是這個人了，周故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沈三開口了，只見他向前走了兩步，臉上堆起笑臉，可不知因為緊張還是怎的，卻有些僵硬。他大聲對著人群喊道：“各位父老鄉(xiāng)親，都靜一靜，都靜一靜，聽我說兩句?！?p>　　喊了兩遍之后，人群略微聚了聚，也靜了一些。沈三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xù)喊話。

　　“我姓沈，就靠在這義州城外打柴賺些吃食，大家伙兒有認(rèn)識我的，也有沒見過我的，不過今天到這河神廟來，想必都聽說了我的故事。聽過我碰到河神大人的故事?！?p>　　“上個月，我在河邊碰到河神大人，河神大人憐我困苦，賜給我金銀各四十八兩三分，我感念河神大人恩德，分毫沒動，現(xiàn)在全拿出來為咱父老鄉(xiāng)親起了河神廟，因為啥？因為咱義州在山里水上討日子的苦人家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尤其這沈家河出城在城北那段每年總有風(fēng)大浪大的日子都得淹死十幾個好漢子。如今有了這座河神廟，大伙兒平日里好好拜拜河神大人，希望河神大人保佑咱們風(fēng)平浪靜，風(fēng)調(diào)雨順。大家伙兒不用豁著命去討吃食?！?p>　　人群頓時哄然叫好，河神廟門口頓時熱鬧起來，周故心里卻略有些奇怪，總覺得有些違和的地方。

　　就在這時，沈三舉起手壓了壓喊著大伙安靜。等人群再次靜下來，沈三深吸了一口氣，又喊道。“大伙兒看我身邊這位大人?！?p>　　先前在他右邊的漢子抬了抬手，沈三接著說道：“這位大人就是河神大人派來的使者，是河神大人讓他顯靈來給咱們開開眼界的。”

　　眾人的目光頓時轉(zhuǎn)向這漢子，而這漢子也不露絲毫異樣，自然的開口說道：“吾乃靈源伯府下長史，奉令使?fàn)柕确菜滓挥^水府，爾等凡胎且看好了?！?p>　　說著他又念了個訣，掐了幾個手印，只見眾人頓時一陣驚呼。人群的氣氛更是狂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