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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之妻

第二章 古時車馬很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詩人之妻 水木芙蓉 893 2021-10-15 20:00:14

  洛陽首陽山下的土婁舊莊,是我結(jié)婚后的家,夫君稱它陸渾莊,寓意隱退之所,可天意難料,自打夫君離開想要實現(xiàn)理想抱負,窮其一生,竟再也回不來了。莊園不大,卻足以蔭庇一大家子,婆母慈愛,弟妹孝悌,兩個麟兒,大的叫宗文,小名熊兒,小的叫宗武,乳名驥子,幼女鳳兒,剛會咿呀學語。園外田產(chǎn),租與農(nóng)戶耕種,每年收租所得,以供家庭支出。仆從不多,一管事一家院一廚役,兩個婢女,一個侍奉北堂,一個幫我照顧孩子。家里針黹女紅,一應(yīng)由我?guī)ьI(lǐng)弟媳小妹及婢女親手操作,日子漫長,歲月靜好,一家人其樂融融。唯有對夫君的思念,在夜深人靜時泛上心頭。夫君來信,說科考因權(quán)相作祟,上表稱野無遺賢,導致士子悉數(shù)落榜,無一進錄。他如今四處奔走,上賦干謁,以求薦用。我合起信,提筆欲復信勸夫君放棄功名,但轉(zhuǎn)念想到夫君”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純“的理想,想到夫君家世代為官,夫君作為長子長孫的責任,又棄筆作罷。

  又是一年六月六,我?guī)е齻€孩子回弘農(nóng)娘家消暑探親。母親歡喜地拉著孩子問長問短,父親看著庭前嬉戲的孩子們,問起夫君在京城的情況,聽我說夫君”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父親不禁嘆息道:”如今朝綱不振,天下恐太平不久矣!“我的心情頓時低落下來,為夫君黯淡的前程,為不可測的未來。

  小妹出嫁,夫家是鄰村的員外,恰逢夫君去了塞外,未及趕回來,我主持了小妹的婚禮。弟弟們都已結(jié)婚成家,且年長已能主事,家里辭了管事。孩子們也大了幾歲,照顧他們的婢女外放嫁人。婆母年老多病,家里人手減少,我的壓力頓時大了許多。夫君還在外奔波,他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寫了《兵車行》、《麗人行》表達憤懣,但有什么用呢?孩子們每次問爹爹什么時候回來,我都無言以對,孩子們大了,需要父親的教育,我也期盼夫君早日歸來。

  婆母病逝了,夫君風塵仆仆地趕回來。葬禮完畢,夫君說正月朝廷舉行祀太清宮、祀太廟、祀南郊三大典禮,事后他進三篇賦紀頌其事,被皇上奇之,如今召到集賢院待命,不久即可頒任官職,他準備帶我和孩子們一起進京。孩子們歡欣鼓舞,我也喜極而泣,一家人終于可以在一起了,夫君總算有了前途。夫君把莊園交由弟弟們打理,帶著我和孩子們進了京。我怎么也想不到,這一去至死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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