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姣倒是比先前冷靜許多:“上次跟我在食堂吃飯的那位?!?p> “她?”
“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他只是有些意外。
裴贄給曲紹發(fā)了一條微信,又給她倒杯溫水:“盛衡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xiàn),等拿到監(jiān)控后,吳修文會按照相應(yīng)的規(guī)章處理?!?p> “嗯?!绷宙碌搅怂南聢觥?p> 她彎腰揉了揉腳后跟,沒再提那些晦氣事:“小叔,我可以脫鞋嗎?”
裴贄頜首:“疼么?”
“不疼,只是有點磨腳。”
“貼張創(chuàng)口貼試試?”
“等會兒吧?!绷宙痣p膝,盤坐在沙發(fā)上,享受地往后一仰。
她環(huán)顧四周,視線落在一扇黑色的木門上:“那里面是什么?”
“休息室?!?p> “有床嗎?”
“有?!币娝p眸一亮,裴贄嘴角的笑意更甚:“你想睡覺么?”
“吃完飯應(yīng)該會想?!绷宙康缴砥诰陀兴煌甑挠X。
正如所說的那樣,她在吃完那頓泰式火鍋后,就開始打呵欠了。
“還能睡四十分鐘?!迸豳棊哌M那間休息室,等她躺下后,替她捻了捻被角。
林姣點頭:“你別忘了叫我?!?p> “不會。”他提起高跟鞋,在她閉上雙眼后,輕輕關(guān)上房門。
裴贄坐在電腦前,在百度查了一下高跟鞋磨腳的處理方法。
他根據(jù)上面的步驟,先用濕毛巾捂了半晌,又走到助理室,讓曲紹找一把錘子。
“老板,您要干嘛?”曲紹見他那副架勢,還以為他要錘自己。
“別廢話?!?p> “……”
裴贄接過他遞來的錘子,對著高跟鞋的后跟反復(fù)敲了幾下。
他認真專注的模樣,讓曲紹看得目瞪口呆,不得不夸贊道:“老板,您真全能!”
連鞋匠的技能都掌握了。
太可怕了!
“再幫我找一個吹風(fēng)機。”裴贄回想著步驟,顧不上聽他的彩虹屁。
“馬上?!鼻B出去晃悠一圈,呈雙手把吹風(fēng)機遞到他面前。
等那兩道交織的聲音逐漸停歇,他穿起外套準備下樓:“老板,我先去調(diào)監(jiān)控?!?p> “嗯?!迸豳椞崞鸶吒?,側(cè)眸看他一眼:“記得發(fā)一份給吳修文?!?p> “行。”曲紹轉(zhuǎn)頭離開。
就在他到達監(jiān)控室的時候,八樓的安全通道,亦出現(xiàn)兩道人影。
“王蕊,你存心害我是嗎?!”馮韻潔氣得音線都在發(fā)顫,偏偏又不敢拔高聲音。
“我沒有。”
“那你為什么要盜她的方案?我好心幫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如果不是看王蕊最近困難,她根本不可能花錢在她那兒買方案。
現(xiàn)在倒好,她變成‘小偷’了。
王蕊心虛的低下頭:“我沒盜她的方案,那是孫菲瑜給我的。”
“怎么又扯上孫菲瑜了?”
“我當時沒來得及幫你做,她又主動提出幫忙,所以……”
馮韻潔的眉頭擰得死緊。
她捂臉蹲在地上,一想起查監(jiān)控的事心就涼了半截:“你讓她過來。”
王蕊慌忙拿出手機。
兩分鐘后,孫菲瑜不急不緩地推開那扇門,出現(xiàn)在她們眼前。
她環(huán)抱著胸:“找我有事?”
那輕飄飄的語氣落入馮韻潔耳畔,讓她很想一巴掌扇過去。
但事到如今,她們已經(jīng)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動手也是徒勞:“你在哪兒盜的方案?”
“茶水間。”
孫菲瑜看出她的害怕,笑道:“那邊沒監(jiān)控,你大可放心?!?p> “你確定?”
“不信你過去看看?”
馮韻潔還是沒辦法放心:“茶水間沒監(jiān)控,走廊也有吧?”
“每天往那邊走的人有很多,就算拍到我了,也不能說明什么?!?p> “那你過去的時候周圍有人嗎?”
“沒人?!睂O菲瑜壓根不慌:“別瞎想了,她拿不到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相當于沒證據(jù)?!?p> 她盡在掌握中的模樣,宛若一顆定心丸,讓她們不像最初那般擔驚受怕。
馮韻潔撐著膝蓋站起來。
她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游走:“先說好,我們誰都不能承認?!?p> “我肯定不會?!蓖跞镏浪裏o法全身而退,自然不敢拿前程賭。
孫菲瑜也一樣。
她抬起下巴,示意她們分開走:“注意表情,免得露陷了。”
“嗯。”馮韻潔拉開那扇門。
聽著那陣腳步聲漸行漸遠,躲在樓下的孫浩然,探頭往上看。
見她們沒有回來的意思,他連忙給曲紹打電話,又把剛才錄好的一段音頻發(fā)過去。
正愁沒證據(jù)的曲紹,收回落在監(jiān)控上的視線,迅速前往策劃部。
他坐在吳修文對面,把那段錄音播放出來,凝重道:“這事兒你打算怎么處理?”
“必須開除!”吳修文強壓著火氣,才沒在他面前拍桌子。
“全部?”
“除了王蕊?!?p> 曲紹不解:“為什么?”
“她的行為沒有那兩個惡劣,按照制度來說,對她予以警告、扣除季度獎就行了?!?p> “我看不行?!彼c燃一根煙:“這么處理,老板肯定不滿意?!?p> 聽他提起裴贄,吳修文難免詫異。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猜測:“林姣都找到裴總那兒去了?”
“嗯?!鼻B趁著這個機會,給他提個醒:“老板娘受了委屈,不找老板難道找你?”
“噗……”正在喝茶的吳修文,驚得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你說真的?”
“這事兒還有假?”
“……裴總不是沒結(jié)婚嗎?”
“快了。”曲紹對那個全能的男人很有信心:“估計就明后年。”
吳修文深吸一口氣。
他把面前的水漬擦拭干凈,慢慢平靜下來:“公司還有誰知道?”
“目前只有你?!?p> 曲紹吐出一口煙霧,叮囑道:“你別往外說啊,老板娘想低調(diào)?!?p> “行?!眳切尬拿靼姿囊馑肌?p> 他給人事部的趙嵐發(fā)了條微信:“我這邊處理好了跟你說。”
曲紹頜首:“那你先忙。”
收到他轉(zhuǎn)發(fā)的錄音,吳修文往門口一站,把那三個人叫進來。
他沒有廢話的意思,擺出證據(jù)后直接讓她們?nèi)ト耸虏哭k離職。
“這段錄音是偽造的!”馮韻潔臉色煞白,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
她偽裝成受害者,帶著哭腔道:“我們根本沒說過這些話?!?p> 吳修文不吃這一套。
他沉著一張臉,直視她的眼睛:“承認錯誤有那么難嗎?”
“我們沒做過,憑什么承認?”不想被辭退的王蕊,也變得歇斯底里。
她拔高嗓音對他吼道:“林姣偽造錄音,還反咬我們一口,你該開除的人是她!”
“說夠了嗎?”
“我們被冤枉還不能說了嗎?你為什么非要幫林姣針對我們?她給了你什么好處?”
“嘭——”
吳修文把椅凳往后一踢。
指著她們的手都在顫:“你們既然要這樣鬧,那我只有叫警察過來鑒定一下了!”
三人同時愣住。
見他打開房門,讓鄭屹幫忙報警的時候,她們才知道他這是來真的。
一直沒有開口的孫菲瑜,望著他的背影,不再抱有僥幸心理。
她先一步走到他面前,彎下的背脊再無法挺直:“吳經(jīng)理,我現(xiàn)在就去人事部?!?p> 吳修文沒有回應(yīng)。
他轉(zhuǎn)頭看著還杵在原地的兩人,心寒到不想多費口舌:“小鄭,你來處理?!?p> “好?!编嵰賱濋_手機,好沒來得及撥號,就聽一道女聲傳來。
“不用打了?!瘪T韻潔哂笑:“我們不稀罕待在這個破公司!”
她在異樣的眼光下,回到工位。
或是心里的怨氣無處發(fā)泄,她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刻意弄出動靜。
“小點兒聲行嗎?”忙著做項目文案的孫浩然,橫了她一眼。
“你管我?”
“除了警察,沒人想管你?!?p> 馮韻潔徹底被激怒了。
她拿起旁邊的水杯,對著他的電腦澆上去:“我看你還……”
“艸你媽!”
孫浩然一把推開她。
他看向黑掉的電腦屏幕,怒意上頭之際,揚起拳頭就要揍人。
“別。”鄭屹眼疾手快地攔住他:“為這種人進局子,不值當?!?p> “就是,你別臟了自己的手?!弊谂赃叺耐赂鴦褡?。
他們輕蔑的看向馮韻潔:“像這種又偷方案又毀別人成果的人,到哪兒都是老鼠屎?!?p> “你趕緊走吧,別丟人現(xiàn)眼了!”
“我們這個破公司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您還是另謀高就吧。”
“……”
頭一次面對這么多嫌惡指責(zé)的馮韻潔,腦子嗡嗡作響。
她拿起桌上的挎包,宛若過街老鼠一般,無法忍受地逃離這個‘人人喊打’的環(huán)境。
“韻潔?!蓖跞锔纤牟椒?。
她在電梯門關(guān)閉前伸出一只手,紅著眼眶問道:“我們該怎么辦?”
“你把我害成這樣,還來問我?”?
“這件事又不是我一個人造成的,我也被辭退了啊,你……”
馮韻潔不想再看見她:“滾開!”她一巴掌打在她的手背上,連續(xù)按了兩下關(guān)門鍵。
王蕊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靠著墻面哭了許久,在思緒變得愈發(fā)混沌時,一道‘叮’響吸引了她的注意。
“林姣……”她對上那雙狐貍眼,在短暫的沉默后,上前拽住她:“林姣,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