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室的門打開了,寧父起身想要問問情況,只見寧雙雙怯生生的抓著洛靜矜的衣服,躲在她身后,絲毫不愿同父親說話。
靳葉秋眨了眨眼睛,似是沒有想通洛靜矜給寧雙雙下了什么藥,怎么這么乖巧的躲在她身后,連她和寧父都不愿搭理了。
市院的劉醫(yī)生也趕了過來,寧父先前等的著急,給寧雙雙的主治醫(yī)師打了電話。劉醫(yī)生也害怕寧父引得洛靜矜厭煩,眼看四下無事便趕了過來。
看到洛靜矜二人走了出來,原本正在一旁打著電話的池橋掛了電話,微笑著問道:“洛醫(yī)生,給您添麻煩了?!?p> “不麻煩?!甭屐o矜一向?qū)ζ渌耸掷涞貥蛞苍缫蚜?xí)慣她的性格,也不放在心上。
轉(zhuǎn)過頭來他看到正攥著洛靜矜衣角的寧雙雙,輕聲問道:“雙雙,哥哥給你推薦的這個大姐姐,你喜歡嗎?”
“嗯,謝謝大哥哥,雙雙很喜歡!”寧雙雙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后小臉輕抬,看著洛靜矜的臉微笑著。
池橋這才放下心來,他心里原本也有些擔(dān)憂,與寧父接觸幾次下來,他也了解寧父的性格,生怕他惹惱了洛靜矜。
心理醫(yī)生與催眠師有很大的區(qū)別,雖然池橋也會一些簡單的催眠,可是與洛靜矜這種專心于催眠治療的催眠師相比,顯得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原本心理治療就是個全面的過程,整個海城的心理醫(yī)生其實都與洛靜矜關(guān)系打的不錯。
畢竟有她幫忙,能夠很快的打開患者的心防,得到他們潛意識中隱瞞不言的人或事,緊接著再對癥下藥,治療效果會高上不少。
這兩年池橋也經(jīng)常推薦病人來到這里,因此他與洛靜矜的關(guān)系相處的不錯,再加上洛靜矜單身,他也單身,而且洛靜矜又長的漂亮……
即便是靳葉秋也看出他的殷勤,他和洛靜矜平常說不上幾句話,反倒同靳葉秋的關(guān)系打的很好,常常從她那里打聽洛靜矜的事情。
抱著這樣的心思,池橋自然擔(dān)心寧父的脾氣惹惱了洛靜矜,難保她會不會恨屋及烏,也把自己一并拉黑了去。
見到寧雙雙和洛靜矜的關(guān)系相處融洽,池橋這才放下心來,豎起耳朵聽著洛靜矜和寧父的話。
洛靜矜走到寧父面前,說道:“寧先生,我覺得你對你女兒的教育方法有些問題,在她痊愈之前,似乎不太適合和你一同居住?!?p> “洛醫(yī)生,你什么意思?合著雙雙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是我的不對了?”聽到洛靜矜清淡的話,憋了一肚子氣的寧父語氣也沉了下來。
“難道不是嗎?”一旁的靳葉秋煽風(fēng)點火道,池橋見狀翻了翻白眼,實際上他心中也對寧父有所不滿,只是礙于寧雙雙,他才一直沒有發(fā)作。
“好,可以。雙雙,過來,跟我回家!大不了老子以后再不進(jìn)你這里半步!”寧父原本想要罵出來的話看到靳葉秋又收了回去,強(qiáng)忍著怒氣對著寧雙雙發(fā)號施令。
“我,我,我才不跟你回去,我就留在這里!”寧雙雙低著頭猶豫了半天,最后下定決心對著父親說了這么一句話,緊接著躲進(jìn)值班室,關(guān)上了房門。
“你,你,好你個死丫頭,把你生下來就是來氣我的?”眼見女兒如此吃里扒外,寧父終究是忍不住心頭的怒火,踹著值班室的門罵了起來。
“寧先生,我警告你,這不是在你的家,注意你的行為!”洛靜矜皺著眉頭警告著他。
“注意你個鬼!老子閨女都被你拐了過去,你還要老子注意?”
聽到寧父一口一句“老子”的說著,原本悶不做聲的池橋也聽不下去,反駁道:“寧先生,洛醫(yī)生說的沒錯,你確實不配做父親?!?p> 寧雙雙聽到門外的吵鬧聲,她雙腿軟軟的倒在地上,臉上分不清是鼻涕還是眼淚,胡亂的打在自己的小臉上。
幾個人的爭執(zhí)從洛靜矜對寧父,開始轉(zhuǎn)變?yōu)槌貥驅(qū)幐?,到最后發(fā)展成為三個人都對寧父口誅筆伐。
待到警察來到這里的時候,寧父已經(jīng)被他們懟的啞口無言,準(zhǔn)備用暴力來解決問題。
分管這一片的王警官皺著眉頭,讓警員把他們拉開,然后問向洛靜矜,得知了前因后果。
王警官瞬間頭大了起來,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兩方人都有理,即便洛靜矜這邊有著充足的理由說明寧父不稱職。
然而在法律層面上,寧父是寧雙雙的監(jiān)護(hù)人,更是她的親生父親,如果他不松口,洛靜矜他們很難能讓寧雙雙不隨她的父親離開。
退一步講,作為一個父親來說,王警官很瞧不起寧父的行為,甚至打心底厭惡,哪有一個父親這么逼迫自己的女兒的?
倘若寧父這個父親稱職,寧雙雙會寧愿和初見面的洛靜矜在一塊,而不會和陪伴自己十幾年的父親站在一起嗎?
結(jié)果不言而喻,從寧雙雙推開門就躲在洛靜矜身后這一舉動就已經(jīng)看得明白,她是真的不愿意回到自己的那個家。
而且王警官心里也明白,如果真由寧父帶著寧雙雙離開,以他那種乖張的性格,一定會是陽奉陰違,回到家肯定不會放過寧雙雙。
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也是法理與情理的癥結(jié)點。在場協(xié)調(diào)的警官也紛紛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該如何調(diào)解兩方的爭執(zhí)。
寧雙雙看到紛紛陷入沉默的大人們,低下頭躊躇了許久,最后鼓足勇氣站了出來。
“爸爸,我知道你從小就對我好,疼我愛我,可是女兒不是小時候的那個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了。
我有我想做的事情,有我喜歡的東西,也有我很多不能跟你說的小秘密。媽媽在世的時候,我可以把這些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只因為她能夠包容我。
爸爸,我沒有在指責(zé)你,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是玩具,不是你想要擺弄就擺弄的機(jī)器人,我也是一個有自己思想的女孩。
我知道今天做的一切很傷你的心,可是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再忍受下去你對我耳提面命般的責(zé)罵。
我是你的女兒,但我也是個人,我真的承受不住了。爸爸,對不起,可能我真的不適合做你的女兒。”
說完話,寧雙雙躲到洛靜矜懷中,在洛靜矜這里,她找到了以前媽媽的味道,這使得她愿意拋下一切跟著她。
洛靜矜也被往事和眼前這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觸動了,她眼睛也紅了下來,一直拍打著她的后背。
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局面,寧父也無話可說。作為父親,女兒寧愿跟著一個剛認(rèn)識的女人,也不愿跟著他這么一個相處十余年的父親,說明他有多失敗。
寧父終究是給自己留下了最后一絲體面,或者說他的一生都在給自己體面,為了所謂的體面,他可以無休止的逼迫自己的女兒。
正如寧雙雙所說的那樣,他要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值得他夸耀的資本,一個能讓他拿出去炫耀的物什。
只是他意識到這一步已經(jīng)晚了,在妻子離世的那一晚,他本就該想明白。然而他的愚蠢,徹底斷送了他和寧雙雙之間唯一的親情紐帶。
寧父黯然離開了,神情似乎蒼老了許多,只是除了寧雙雙外,其他人并沒有替他感到惋惜,更多的是慶幸。
池橋囑咐了寧雙雙幾句,隨后離開了。洛靜矜看了看躲在她身后的寧雙雙,對著靳葉秋說道:“小靳,以后記得送她上學(xué)。”
緊接著她頭也不回的上了樓,只留下寧雙雙咬著嘴唇看著靳葉秋,還有滿臉郁悶的靳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