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串打妙手
從顏詩詩家里出來,溫玉先是回到了東戲宿舍。
推門進(jìn)去。
宿舍一個人都沒有,都不知道去哪了。
這讓溫玉松了一口氣。
梁博已經(jīng)把他的筆記本從柜子里拿了出來,放回到他的桌面上,溫玉迅速將筆記本裝進(jìn)背包,準(zhǔn)備回家避幾天風(fēng)頭。
昨天把周洋一個人扔那里吹冷風(fēng),不知等下撞見那家伙,會怎么報復(fù)自己,還是緩幾天,讓他冷靜下來為妙。
小心翼翼如做賊一般,直到走出了東戲門口,溫玉才松了一口氣。
……
等回到東湖小區(qū)自己家里,溫玉癱在沙發(fā)上,就不想動了。
昨天沒休息好,溫玉躺了一會又覺得困了,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此時此刻,隔壁702,也就是顧璋平家里。
兩位年過半百,頭發(fā)發(fā)白的老頭子,正對著棋盤廝殺。
陳豐益在棋局進(jìn)行間隙,問道:“哎,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事嗎?”
“什么事?”顧璋平已經(jīng)記不得他說過什么了。
陳豐益皺眉道:“安排我跟那個叫溫玉的小子見一面??!”
顧璋平疑惑道:“你跟他非親非故,八竿子打不著,干嘛非要見他?”
“你別管,你給我安排就行?!?p> 顧璋平把馬跳過楚河,抬起頭道:“無緣無故,我們怎么安排你們見面,你好歹給我個理由啊?!?p> “我要是能想到理由還用得著找你?”
陳豐益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隨手走了一步棋后說道:“樊少秋說好帶那小子來找我的,我等了那么久都沒動靜,估計是忘了,現(xiàn)在只能從你這邊想辦法?!?p> 顧璋平盯著棋盤,語氣很平淡地說道:“其實,你想見他很簡單,他就住在隔壁對門,今天元旦放假,他估計也回家了,你過去敲門就行。”
陳豐益很是驚訝:“真的假的?”
“我騙你干嘛?!?p> 一聽,陳豐益也沒心思下棋了,他馬上丟下進(jìn)行到一半的棋局,開門往隔壁屋走去。
……
溫玉睡得朦朦朧朧間,依稀聽到敲門聲。
曾明燕是有鑰匙的,除了曾明燕也沒其他人會來這里,所以溫玉以為敲得是隔壁的門,就沒有理會。
篤篤篤!
敲門聲依舊不停,溫玉不耐煩地坐起了身子。
這時他才聽清楚,確實敲得是自己家門。
“媽的,是哪個家伙在擾人清夢!”溫玉暗罵著站起身。
等他打開家門,便見一個穿著淺白色中山裝的陌生老頭子,立在自己家門口。
溫玉皺眉道:“你找誰?有什么事嗎?”
見一個小年輕開了門,陳豐益瞇起眼睛端詳了幾眼,心想:長得確實還行,應(yīng)該就是這個家伙了。
見溫玉符合外貌特征,陳豐益開口道:“是溫玉同學(xué)嗎?我是顧璋平朋友,你老師想請你過去喝茶?!?p> “哦?”
溫玉疑惑不解,不知道顧璋平找自己干嘛,但還是依言跟著這個老頭子走了出去。
兩家就是對門,兩三步功夫,溫玉便邁進(jìn)了顧璋平家里。
今天還是溫玉第一次過來串門。
這房子里的裝修布置都樸素簡約的很,一些家用電器都明顯有些年頭了。
唯一亮眼的家具,就是放在客廳一角的一座鋼琴,雖然用防塵布蓋著,但從露出來的漆面看,應(yīng)該不是便宜貨。
溫玉稍稍打量了幾眼周圍環(huán)境,便朝顧璋平問道:“老師你找我?”
顧璋平搖了搖頭:“是你身后這個老頭子想找你。”
溫玉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回過頭認(rèn)真打量了幾眼這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子,確認(rèn)自己并不認(rèn)識他。
看到他疑惑萬分的樣子,陳豐益開口道:“哈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豐益?!?p> 一聽這名字,溫玉只覺得耳熟,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見溫玉沒反應(yīng)過來,顧璋平開口介紹道:“覺得耳熟吧,《驚濤拍岸》就是這老頭寫的?!?p> 這時,溫玉才恍然大悟。
陳豐益坐回棋盤前,擺好架勢道:“聽說樊少秋說,你很喜歡我這本小說,想把它改編成劇本?”
“嗯?”
一聽這話,溫玉腦門便冒起了幾個問號。
開什么國際玩笑?!
對于這種沉重的,讓人看完好幾天都沒好情的書,他避都避不及,還感興趣?
溫玉稍一思索,就猜到,是樊少秋那家伙拿自己當(dāng)托辭。
沒聽出溫玉嗯字附帶的尾音,陳豐益端起架子道:“想改編我的書不是不行,得看看你夠不夠斤兩,來吧,先陪我下一盤棋?!?p> 陳豐益伸手將下到一半的棋局打亂,并揮手示意,讓面前的顧璋平挪開座位。
剛剛這盤棋,顧璋平已經(jīng)將“車馬炮”三子歸邊,形成了殺棋攻勢,局面明顯占優(yōu)。
看著陳豐益把棋子歸位,顧璋平瞪了一眼這不要臉的老家伙,無奈地站起身。
陳豐益擺好棋盤,見溫玉仍站著不動,皺起眉頭不耐煩道:“過來坐啊,難不成你連象棋都不會下?”
聽著這略帶嘲諷的語氣,再看看這老頭子盛氣凌人的樣子,被擾了睡眠、本就煩躁的溫玉,氣不打一處來。
他冷哼了一聲,徑直走到棋盤前落座。
這老家伙既然這么惱人,那就別怪自己下手太狠了。
溫玉打算替廣大被逼著看《驚濤拍岸》的中小學(xué)生,報那一箭之仇,教訓(xùn)教訓(xùn)這老家伙。
閑著沒事逛逛公園不好嗎,寫啥子書?
凈折騰人!
陳豐益抬起下巴道:“你執(zhí)紅棋先行,免得說我以大欺小!”
溫玉也不客氣,當(dāng)下便走了一步‘炮二平五’。
陳豐益眉頭一挑:“喲呵,年輕人殺氣那么盛啊,當(dāng)頭炮馬來跳,馬8進(jìn)7!”
見這老頭還有心思說風(fēng)涼話,溫玉加快了布局行棋速度。
五七炮對屏風(fēng)馬,是經(jīng)典得不能再經(jīng)典的開局,溫玉也不用思考,照著腦海的棋譜下就行。
開局十幾步都是譜招,沒什么好說的。
從陳豐益的應(yīng)法,溫玉就知道,這老頭也是懂譜記譜的,應(yīng)的全都是正招。
如果是不懂譜,往往開局就會積小虧成大虧、露出破綻,然而溫玉開局并沒有占到什么便宜。
走了十五回合,棋至中局,雙方都已脫譜,進(jìn)入中盤對殺。
下到這里,不管是陳豐益還是顧璋平,都能看得出來,溫玉棋力不弱。
顧璋平揶揄道:“哈哈,陳老頭,你可要小心點了,可別老貓燒須!”
陳豐益眉頭緊鎖,全神貫注地推演著棋路,沒工夫分心斗嘴,也就沒理會他。
象棋的中盤對抗,就是比拼計算力,看誰能更好地處理子力的協(xié)調(diào)性。
這種時候雙方棋子犬牙交錯,往往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算路必須要夠準(zhǔn)。
溫玉依然保持與開局同樣的落子速度,而陳豐益落子越來越慢。
溫玉的棋子攻守兼?zhèn)?,陳豐益完全找不到可以利用的漏洞,反而他自己的子力在紅方的壓迫下,愈發(fā)被動。
終于,疲于應(yīng)付的陳豐益走出了一步漏招。
面對溫玉平車捉馬,他的馬沒逃,而是提車來保,沒看到溫玉有進(jìn)炮串打的妙手。
這步炮二進(jìn)四,既打著車又打著馬。
當(dāng)溫玉走出這步妙手時,就確定得子,徹底奠定勝勢了。
見此,顧璋平快懷大笑:“好棋!哈哈,陳老頭你這下可真是陰溝里翻船了?!?p> 對于中高水平的弈局來說,‘車馬炮’任丟一個大子,都是很難挽回的劣勢。
特別是當(dāng)丟子的一方,還毫無攻勢的時候,優(yōu)勢方只需選擇簡單兌子,就能輕松取勝。
再下下去也是胡攪蠻纏、自取其辱,面對這種形勢,陳豐益只能撓撓腦殼,投子認(rèn)負(fù)。
“你小子有兩下子!”
陳豐益將棋盤重新擺好,不服輸?shù)溃骸霸賮硪槐P!”
溫玉搖了搖頭:“不下了吧,您老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從這盤棋,溫玉就已經(jīng)知道了陳豐益的大概棋力,在QQ象棋里估計是業(yè)余5、6段的水平。
這個水平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了,一般公園里的大爺,也就業(yè)3、業(yè)4左右。
而溫玉前世可是能沖上業(yè)8的棋力,雙方有著巨大的棋力差距。
穿越后,由于記憶融合增強,他前世很多只看過一遍的棋譜,現(xiàn)在都了然于心,棋力就更強了。
溫玉估摸著,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能沖得上業(yè)9,都能和職業(yè)棋手掰掰手腕了。
前世就是因為他懶得背譜打譜,控盤能力不行,所以才止步于業(yè)8,單論計算力、對殺,那他可是杠杠的。
只不過,溫玉不想虐菜,但有人頭鐵,非要被他虐不可。
陳豐益盯著溫玉道:“不行,剛剛是我大意了,再來兩把,我們?nèi)P兩勝!”
溫玉聳了聳肩,只得由著他。
只不過這一把,溫玉就不打算慢悠悠地陪他玩了。
不讓陳豐益見識一下自己的真正實力,他還以為剛剛是巧勝。
正所謂知音難覓,對手難尋。
如果讓陳豐益這種在公園棋攤上找不到對手的人,認(rèn)為你跟他是同等級的,那就完犢子了。
這種又清閑又大癮,而且還找不到對手的老家伙,絕對拉著你下得沒完沒了。
溫玉并不打算把美好的假期時光浪費在這個老頭子身上。
樹下觀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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