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夜下告白
哪料這一繡,便是日落到天黑。
念雙早就倚著柱子睡著了,夢里的燒翅甚是美味。
終于——
她繡完了最后一片花瓣。
下意識摸索著手邊的茶杯,卻發(fā)現(xiàn)杯中已無茶水。
再看看遠處那燭光敞亮的窗戶,她不由趴了下來,歪頭靜靜的看著斜影在執(zhí)筆忙碌。
也不知……
白日里,李刺史說的想不通的事是什么?
這世上竟還有令那人苦惱的事,真是匪夷所思……
司無瑕徐徐合上眼眸,本想閉目養(yǎng)神片刻,卻在微風(fēng)的沐浴下,不知不覺的墜入夢鄉(xiāng)。
深夜。
月亮高高掛起。
靜謐的庭院中傳來一陣悉索聲,像是刻意放輕的動作。
念雙睡了個飽覺,所以輕易就被這動靜吵醒。
誰知睜眼便看見驚人的一幕!
只見眼前身著墨衣的男子,拿著一件輕薄的披風(fēng),用盡可能溫柔的動作,蓋在她家小姐的背上。
她不敢出聲,瞪著兩顆圓溜溜的大眼睛,觀察著這一切。
顯然。
那人并不滿足于此。
憐惜的輕撫著那吹彈可破的臉頰,神情中帶著一絲隱晦的克制,久久未能舒緩。
果然……
念雙得意的揚起嘴角,就看到驚掉下巴的畫面。
終究是欲念占據(jù)了上風(fēng)。
那人緩緩俯下身,忘情的在少女的唇上留了一絲溫?zé)帷?p> “——??!”
吼,我的天!
念雙將眼瞪得老大,直接捂嘴倒吸了一口冷氣。
但下一刻,她便立馬止住了任何一絲聲響。
那人似是早有察覺,卻等到一親芳澤后才抬眸看她,不動聲色的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
念雙瞬間悟了。
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然后小心翼翼的起身離開。
遠遠還能看到那個身影,正用指尖描繪少女的輪廓,細致到不忍破壞美夢一般……
“原來,”
殷深低聲輕語,“你心悅的是盛景安……”
他睨向一旁的空茶杯,終于可以無所顧忌的傾訴:“剛知道的時候,我的世界都塌了,妒火讓我無法再面對你的一顰一笑。唯有獨自一人被糟心的公務(wù)圍繞,才能冷靜下來。
果然,獨處是一劑良藥,我一直在想怎么辦,卻忘了年少傾心雖深刻,但也是最不堪一擊的。說來也可笑,我竟想過成全……可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憑什么要我成全?
你不知,那盛景安并非良人,既情未至深處,不如早些斬草除根。以你脾性,定容忍不了為人替身,即便我擅作主張,也不會惱羞成怒的?!?p> 說了許多話,少女也不見絲毫要醒的跡象。
猜想藥效還要持續(xù)一陣子,他便俯身將其抱起,神色淡然的說:“這一次,不會再讓你忘了我。”
既敢再回來找他,就要做好永遠留下的準(zhǔn)備。
話音落下。
兩個身影逐漸遠去,直到被一扇殿門隔絕了世俗。
……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竟還覺得周身暖暖的。
愜意感讓她不禁睜開眼,料想中的景象卻并未出現(xiàn)在眼前,而是略微眼熟的陳設(shè),與密閉的空間。
這里是……照月殿的寢室?
再看壓在身上的被褥,未免太厚了些吧……
司無瑕沒忍住掀開被子,下床后才發(fā)現(xiàn)周圍燭火通明,讓人辨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但有一點很確定,準(zhǔn)是寢殿的主人將她抱進來的。
畢竟整個相府,沒有一人有那個膽子,敢擅自將一個女子送到丞相大人的寢室。
這么說來……
大人是想通了,原諒她了?
司無瑕強壓下心中的雀躍,在屋里走動。
上回進來時,光顧著照顧累倒的某人,困了便坐在床邊瞌睡,竟沒好好瞧過這個屋子。
但真瞧過一遍后,也沒覺得有多稀奇。
看似琳瑯滿目的書架上,多是她沒看過的藥典,還有兵書。
咦?
司無瑕停下腳步,將一本無名冊子取了下來。
上回大人便準(zhǔn)她隨便翻閱相府的東西,那這個屋子里的東西……理應(yīng)也算吧?
她遲疑的攤開冊子,在首頁瞧見一句某人親筆寫下的詩: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照……月。
“!”
她忽然想到殿外的牌匾,似乎也是某人親筆寫的。
像是在隱喻什么。
莫非是指……江家與他的恩怨糾葛?
可此事都翻篇了,他還特意提了‘照’‘月’兩個字做牌匾,這不是自己找不快么?
怪人。
司無瑕嘟囔一聲,將冊子又放了回去。
剛回頭就撞上剛剛進屋的男子,嚇得連忙將手背在身后,像極了做了壞事的孩子。
“你在做什么?”
“我……”
她瞥著后方的書冊,“隨便看看,觀摩一下。”
殊不知,目光所至之處,已然被對方輕易洞悉。
“……”
殷深盯了片刻,便拎著食盒走到矮桌前。
很快,一道道新鮮熱乎的飯菜被端了出來,香味盡數(shù)傳到書架周圍,吸引著某人的味蕾。
司無瑕默默湊近,裝作若無其事的問起:“是……大人你將我送到寢室的么?”
“不若還有誰?”
“也是……”
“坐下用膳。”
殷深將一副筷子遞給她,然后自顧自的坐下。
全然沒有多余的話。
司無瑕小心坐下,正奇怪此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下一刻便聽見對方冷不丁的問:“怎么不說男女授受不親了?”
“???”
她愣是沒反應(yīng)過來。
很快,對方又提起了一段久遠到快要忘記的事:“之前在醉夢樓,你對三皇子說過。”
三皇子……
司無瑕回想了片刻,恍然道:“你說那時候啊。”
語氣滿不在乎的解釋:“他是外男,自然與大人你是不同的,豈能用‘男女授受不親’來冒犯大人?”
“哦?”
眼前之人淡聲問:“怎么個不同,說來聽聽。”
細嚼慢咽的舉止,倒像是在酒樓里聽說書的。
司無瑕心中怪異,卻還是擇了一個自認為最妥當(dāng)?shù)慕忉寔碚f:“大人……于我而言是恩師,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嘛!”
咔噠。
土豆絲被夾斷了。
她定住了目光,隨后聽見一句從牙縫擠出來的話。
“父?”
乍一聽才覺怪異。
莫非……是嫌棄這個稱謂將他喊老了?
她當(dāng)即又改口:“哦,是兄,終身視為兄長!”
明天成神
終于到了這激動人心,哦吼,又尷尬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