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棋手與棋子

　　一望無際的黑色原野上，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詭異的霧氣，什么也看不見。

　　但在地面黑褐色的泥土上，卻留著一連串的深腳印，腐臭的味道從自泥土中浮出。

　　霧氣中，突然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于此前進(jìn)，金屬的機(jī)械裝甲附著其身。

　　在裝甲的外殼上還銘刻著瑰麗的裝飾，銀色的冠冕與星球伴隨著十字星芒的圖案。

　　手中緊握著步槍，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從封閉式頭盔的投射屏幕里，看見了來自遠(yuǎn)方的信息。

　　星海市已死亡人數(shù)：15396。

　　原計(jì)劃偏移度：65%

　　毀滅協(xié)議—預(yù)啟動：是/否

　　“我都追到這里了，”他抬起頭看著周圍濃郁的霧氣大聲說道：“你難道還打算接著藏頭露尾嗎？”

　　他裝甲胸口的位置，來自夢境的力量緩緩釋放著。

　　封閉式頭盔的玻璃下，正是宋曉峰那張堅(jiān)毅的臉。

　　沒有回答，于是他的手指輕輕劃過胸口。

　　就類似柏鳶之前在對付那些噩夢怪物時所做的那樣，讓力量從胸口瞬間勃發(fā)——夢境干擾！

　　周圍的迷霧突然消散開。

　　連同他的眼前的地面上有什么東西突然炸開。

　　那是一個像極了空間裂隙的黑色景象出現(xiàn)在前方。

　　緊接著，一個巨大黑影從裂隙中極其快速飛射出來。

　　宋曉峰反應(yīng)很快地就低下頭，先是呼呼的風(fēng)聲，然后就聽見了重物撞擊在松軟泥土里的響聲。

　　那是一柄碩大的巨斧被直接拋擲出來，剛才從他的頭頂上掠過。

　　然后一個常人三倍身高的巨人就從裂隙中鉆出來。

　　它的頭部是一個套上去的麻布袋，肌膚是鐵青色的看上去有僵尸的感覺，但是并沒有養(yǎng)尸液的詭異味道。

　　宋曉峰立刻后退幾步，抬手幾槍先發(fā)制人。

　　但槍里明明也是威力巨大的特種子彈，卻在巨人的面前似乎完全沒有傷害。

　　而且看上去并非是敵人的防御很強(qiáng)，反而更像是子彈的威力在擊中的瞬間被消弱了！

　　緊接著巨人的手中再次浮現(xiàn)出一把巨斧，而剛才地上的斧子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了。

　　但看見這一幕，宋曉峰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奇怪，因?yàn)樗F(xiàn)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夢界與星海市重疊的部分。

　　這里是夢境與現(xiàn)實(shí)的交接之處，甚至還可以說就是正在降臨的夢界。

　　如果敵方掌握著夢境力量，那來自表世界的普通武器自然會造到削弱。

　　但另一方面，夢境的特性決定了只要他通過這里，就可以直接找到儀式的核心地點(diǎn)，一步到位！

　　“真是糾纏不清......我當(dāng)時沒能解決掉你大概是個錯誤吧。”

　　有一位少女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輕輕一跳就坐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眼前的人，宋曉峰相當(dāng)熟悉。

　　雖然她的臉龐上多了一副紅框眼鏡，但是相貌、衣服乃至發(fā)型都沒有變化過。

　　右手捏著那張三階的“庇護(hù)”符，這個不久前還是柏鳶的同伴、宋曉峰的同事、超管局特遣隊(duì)員的少女，已然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她的一只手扶在巨人的頭上，而另一只手則握著一把銘刻了古東夏某種符篆紋路的火槍。

　　“呵，想要一起聊聊嗎？宋巡查官?！彼p輕笑著問道。

　　夢境。

　　白晴的房間。

　　“認(rèn)知扭曲可真是一個有趣的東西，”楚家罡非常禮貌地笑了笑說道：“但它應(yīng)該并不是你們身后那位存在的意思吧?！?p>　　“我猜它的效果應(yīng)該是針對那位存在的任何信息進(jìn)行無差別地封鎖，”他說道：“可惜行事略顯死板，有不少漏洞可鉆?！?p>　　“哦，對了！想必那位現(xiàn)在就使用了某種方式正在看著我吧？！”

　　楚家罡笑著又行了一禮說道：“提醒一下，在下只是個連靈魂都獨(dú)立出來的化身，殺了也沒有意義?！?p>　　白晴稍微后退了幾步死死地盯著他說道：“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是檢查一下實(shí)驗(yàn)的問題而已，”他攤開手說道：“畢竟當(dāng)初我們尋找‘鑰匙’的時候，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籌備了實(shí)驗(yàn)。”

　　“直到有一天，我們的實(shí)驗(yàn)體突然脫離了監(jiān)控范圍，原因居然是她的哥哥找了一份新工作，又因?yàn)橐恍﹣y七八糟的巧合，失去實(shí)驗(yàn)價值。”

　　“并且一開始我們居然也荒謬地直接忽略了這件事，啟用了備用方案，認(rèn)知扭曲真可怕啊。”

　　感嘆完，楚家罡又抿起嘴角對著白晴問道：“所以，您應(yīng)該知道為什么了吧？我親愛的實(shí)驗(yàn)體小姐。”

　　“.......”

　　白晴呆立在原地。

　　她居然是..........實(shí)驗(yàn)體？

　　這怎么可能，一個活生生的人怎么會是實(shí)驗(yàn)體呢？！

　　“您不用這么大反應(yīng)，”他接著解釋道：“在找到您之后，其實(shí)除了監(jiān)控我們的確什么沒有做過?！?p>　　“因?yàn)槟?dú)特的靈魂簡直完美到就像是為這個實(shí)驗(yàn)而生的，以至于我們連稍微干涉一下您的生活，都不太愿意?！?p>　　稍微停頓了一下，楚家罡又抱歉地笑了笑：

　　“啊，對不起，似乎跑題了，我想要說什么來著？”

　　他輕輕敲了敲腦袋說道：“好像是想解釋下，我是怎么破除認(rèn)知扭曲的吧?！?p>　　“我有一個習(xí)慣，經(jīng)常進(jìn)行自我檢查，當(dāng)然認(rèn)知扭曲在第一次連我這個習(xí)慣都掩蓋了?！?p>　　“可是，我的第二個習(xí)慣是，哪怕是再尋常的事情，也要先進(jìn)行一次檢查。

　　所以第一次居然就覺得合理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而我檢查的事情，甚至包括自己有沒有做到第一個習(xí)慣。

　　而我因?yàn)榈诙?xí)慣去檢查自己的第一習(xí)慣，這與那位存在并非直接相關(guān)，所以就繞開了限制。”

　　“然后認(rèn)知扭曲的系統(tǒng)就bug了，即使很快就修復(fù)了這個漏洞，但是他意外地作為了bug的殘余部分保留了下來?！?p>　　熟悉的聲音在白晴身后響起。

　　菲靈站在白晴的身邊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如此。”

　　白晴愣了一下，突然反應(yīng)過來回頭叫出聲來：“菲靈姐？！”

　　“不用擔(dān)心，”菲靈微笑著摸了摸白晴的腦袋說道：“你不會有危險的，我保證?！?p>　　“......嗯！”

　　既然有菲靈在，白晴索性把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丟掉了，反正相信她就好了。

　　楚家罡肯定不能直接看見菲靈和白晴的對話，他確實(shí)是個漏洞但是也就是勉強(qiáng)察覺到的程度。

　　“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了，主要的目的其實(shí)只是單純地向您和那位存在問個好，雖然方式可能是有點(diǎn)不太禮貌?！?p>　　“最后，”緊接著他突然就從口袋里取出一把手槍，然后頂住自己的下巴微笑著道：“也祝您一夜好夢?！?p>　　在白晴驚愕的眼里，槍聲響起，楚家罡迎面倒下。

　　他的身體化作玻璃碎片一樣的東西，剛才這一槍相當(dāng)于自我抹除了化身里的靈魂！

　　于此同時。

　　遙遠(yuǎn)的另一個城市，坐在茶桌前的楚家罡本體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又抿了一口紅茶，對著旁邊的助手說道：“我的化身死了。”

　　“教長，”助手有些疑惑地問道：“按照計(jì)劃，您的化身不是需要操控才能完成計(jì)劃的最后一步嗎？”

　　“因?yàn)榫退沆`魂非常特殊，這位白晴小姐還是一個普通人。”

　　他悠悠說道：“而普通人是無法免疫我的模因的。”

　　助手立刻就反應(yīng)了過來。

　　教唆模因，也就是楚家罡的靈魂天賦，這是一種只能針對普通人的靈魂能力。

　　他的語言能夠極效影響普通人的認(rèn)知，如同病毒一樣在人群里傳播某種世界觀，并暫時控制他們。

　　除了只針對普通人、同時消耗太大，持續(xù)時間太短僅僅只有一個小時外，這幾乎就是個bug天賦。

　　“可您不是說，她背后有.......是什么存在嗎？”助手險些就沒想起來說道：“她插手了不就......？”

　　“所以也只是隨便試探一下，”他不在意說道：“反正也不是沒有備用方案的。”

　　夢境里。

　　“那個，他真.......真的死掉了嗎？”白晴有點(diǎn)懼意地看著那些碎片——旁邊的空地。

　　她壓根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眼中碎片的位置是幻覺。

　　白晴其實(shí)是在無意識地靠近那些碎片。

　　“只是一個分身死掉了，”菲靈解釋著，然后看著緩緩靠近危險的白晴。

　　但她并沒有動。

　　不僅沒有拉住白晴，也沒有什么其它的額外手段。

　　菲靈只是靜靜地看著，目睹著白晴向前走，就好像剛才安慰白晴的說法并不是她說的一樣。

　　放任自然。

　　滴答，滴答。

　　手腕上的傷口滴出血來，即使綁上了止血物品，也仍然從紗布中滴了出來。

　　“即使我什么都沒做，也要被處罰嗎？”

　　菲靈幽幽地笑了，看著夢境里的天空問道：

　　“還是說，因?yàn)槔貌季诌M(jìn)行潛移默化地影響事情，你無法直接發(fā)現(xiàn)，所以只能在最后才匆忙地補(bǔ)上這個懲罰呢？”

　　白晴的身影在前方，仿佛聽不見她的聲音一樣。

　　即使周圍空無一人，但菲靈仍然可以感覺到那種窺視她的目光，就像毫無感情的機(jī)器一樣。

　　監(jiān)視著菲靈這個外來者。

　　“呵呵，這個問題挺有趣的，不是嗎？”

　　她說著輕輕拂過連衣裙的一角，與涌出的暗影能量一起離開了這個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