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偉的宮殿于汴梁矗立,見一座寢室極為寬大,地面用白玉鋪成,金獸熏爐中散發(fā)著幽香,陳設(shè)之物便是女子所愛,約六尺寬的精雕細(xì)琢的沉香木床,一席水晶珠子隨風(fēng)綃動,恍墜云山,榻上設(shè)著香枕,鋪著軟軟的蠶秀簟。
一面銅鏡前,一名女子正望著鏡內(nèi)的自己,見她五官精致,眉眼之間,似如寒冰一樣冷冽的神色,一雙漆黑清冷的眸子如晨星般,清輝流轉(zhuǎn),透出寒冷的殺氣,用一支玉簪挽住烏黑的秀發(fā),盤成精致的頭髻。一襲白色拖地?zé)熁\梅花百褶裙,外罩秀月冷光的氅衣,內(nèi)襯淡青色錦緞裹胸,腰系一條金絲帶,而顯得身段窈窕。
“哥哥,不日大仇便可得報,燕兒便可以來陪你和娘了?!鄙瞎亠w燕喃喃一語,自是接觸到了梁王朱溫,便有機(jī)會報得大仇,見她對著銅鏡用口脂染上嬌艷的紅唇,更讓她顯得嫵媚動人。
“美人在么?”只聽外門傳來聲音。
上官飛燕已聽出了來人的聲音,回應(yīng)道:“是大監(jiān)么?”
“快,拿進(jìn)來,可千萬小心點,別弄壞了?!敝灰婇T外四名侍女,六名侍衛(wèi)手中端著各類金玉珍寶,更有兩人抬著一把古琴。海大富對著一眾人道。上官飛燕望著侍女,侍衛(wèi)手里的各類珍寶不解地問道:“大監(jiān),這是作何?”
海大富望著眼前女子,表現(xiàn)的極為恭敬,臉上泛著笑容說道:“回美人,這是王爺給您的賞賜。自從王爺聽過美人的琴音之后,便于中原不惜千金尋得寶琴。此琴乃天下至寶“綠綺”,乃是漢代著名文人司馬相如所擁,今后它就是您的了?!?p> 上官飛燕秀眉微蹙,上前望去檀木寬桌之上的古琴,只見那琴通體黑色,隱隱泛著幽綠,有如綠色藤蔓纏繞于古木之上,桐梓合精,一看便知價值不菲,乃是一件至寶。
“這些瑪瑙流蘇,金玉項鏈,翡翠玉鐲,蜀織錦緞,還望美人都且收下,咱家也該回去復(fù)命了。”海大富笑道。想這些物件可每一件都是價值千金,朱溫為得眼前女子可真下的血本。
上官飛燕道:“大監(jiān)且慢,這些寶物奴家萬萬不敢收,就勞大監(jiān)都帶回去吧!”
“???美人您可饒過咱家吧,這是王爺交給咱家的任務(wù),咱家若是完不成,腦袋可就不在肩膀上了。”海大富臉露驚恐之色,他可清楚朱溫的脾性,喜怒無常,前來送寶物的任務(wù)看起來簡單,可若是他完不成任務(wù),小命可就不保了。
“這?”上官飛燕一臉為難之色,一雙清澈的眸子望著各類珍寶,這里隨便一件物品可都夠一個平民百姓一生衣食無憂了。海大富見上官飛燕一臉憂色,開口道:“美人,就請勿推辭了,這些丫鬟就是您以后的奴婢了,美人要是再沒啥事的話,咱家就先回去復(fù)命了?!?p> 上官飛燕看著一對碧綠的鐲子,將其取來,說道:“大監(jiān),這玉鐲您就收著吧。如若您還看上這里哪件寶物?可以隨便拿走?!焙4蟾痪o張著道:“美人,您可就饒了咱家吧,我要是拿了,可是怕要掉腦袋?!?p> “大監(jiān),就算是奴家打賞你的,王爺怪罪下來,由我擔(dān)待著?!鄙瞎亠w燕將那對鐲子強(qiáng)行塞到海大富的手上。
“這?好!那咱家就謝過美人了?!焙4蟾凰紤]之下笑道,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即對著那幫丫鬟喝道:“你們都小心伺候著美人,他要是有任何閃失,小心你們肩膀上的家伙?!蹦菐团灸樕蛔儯4蟾挥行χ鴮ι瞎亠w燕道:“美人,那咱家就先告辭了,美人日后但凡在府中有事,可差這幫奴婢前來告訴咱家。”
上官飛燕即將海大富送走,回來望過各類珍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又望著四位模樣可人的丫鬟,一時說不出的惆悵,想她只是長著一張精致的臉蛋,男人都眼饞她的身體,在一座深情大院之中沒得任何情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她如今一心報仇,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俗物。
“這里的珍寶你們每人都拿一件吧,就算是我賞你們的?!鄙瞎亠w燕道?!芭静桓摇!蹦撬拿诀呗勓?,心頭一跳,這些物體可都是價值千金的珍寶,他們哪有福分來享受這些東西。
“我也不用你們來幫我做什么事,只期盼著有個人說話就好,拿著?!鄙瞎亠w燕給一名侍女挑選過一件翡翠項鏈,那侍女不可思議的望著上官飛燕,又瞧著手中的翡翠項鏈,這一件可就夠她后半生衣食無憂了,上官飛燕又給其他三名侍女各自挑選過一件珍寶,那幾名侍女急忙跪下感謝。
……
晉王李克用大舉侵略山東地區(qū),以李存信為蕃漢馬步都校,李存孝聽聞后大怒,李克用又下令李存信取代他,李存孝因而謀叛,這一日天色陰沉,下著滂沱大雨。無比輝煌的大殿之中,寶座之上雄坐一人,生死判官中的楊廣將一封書信規(guī)規(guī)矩矩的遞給大監(jiān)海大富,朱溫拆開信件閱覽一番,立時拍案叫好,喜不自勝的說道:“李克用呀李克用,看來你并不得人心啊,想不到你最為器重的義子,竟會反叛于你,選擇誠服本王。”海大富不知所以,一臉諂媚的笑道:“王爺信上怎么說,也讓奴才替您樂一樂。”
朱溫哈哈大笑幾聲,看到那份書信,大喜之情難以言表,望著他身邊的海大富笑道:“真乃天助我也,李克用這老匹夫,自斷其臂,楊廣,楊素將你二人打探到的消息說一番吧。”楊廣,楊素跪于地面,楊廣起手行禮答道:“據(jù)小人探到內(nèi)情,飛虎將軍李存孝,擔(dān)心他四哥李存信離間他與李克用的情分,于是想立大功來取信李克用,屢次向李克用請兵,請求兼任鎮(zhèn)、冀二州,因李存信進(jìn)行離間,但李克用卻想休養(yǎng)生息,暫時不起刀兵,李存孝與李存信二人互相爭兵,李克用拗不過二人,只好讓李存孝領(lǐng)兵前往,不知出于何情,李存孝到陣前卻引兵不前,李存信趁機(jī)進(jìn)讒言說李存孝生有反心,故意怠慢進(jìn)軍?!睏钏乩^續(xù)道:“李克用深恨二人不顧大局,寫信把李存孝大罵一通,事后李克用以李存信為蕃漢馬步都校,又下令李存信取代他,李存孝擔(dān)心自己地位不保,于是寫來這封信來,愿意投靠朝庭?!?p> 如今的昭宗皇帝攜被朱溫挾持,所謂的朝廷也就是朱溫的地方,朱溫拍案叫好,笑道:“聽說李克用這十三義子武功蓋世,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上次以五百騎大敗王彥章部,讓咱們這位大梁勇士膽戰(zhàn)心裂,羞于帶兵作戰(zhàn),如今本王得此人,必能掃清天下亂黨,早日一統(tǒng)九州,海大富聽令,命白連城先行一步,去告訴李存孝朝庭接受他的投誠,告訴白連城,讓他萬要小心,一定要秘密進(jìn)行,李克用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定會出兵阻攔,此事若成,本王一定奏報朝庭,重重賞賜?!?p> 海大富洋洋自喜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奴才這就去?!币姾4蟾恍χ叱龃蟮?,朱溫望著跪于地上那兩個模樣相似的男子吩咐道:“楊廣,楊素,你二人繼續(xù)監(jiān)視河?xùn)|,若有內(nèi)情,及時匯報。”楊廣,楊素二人應(yīng)聲而出,空落的大殿之內(nèi)響起朱溫的笑聲,外面的雨勢仍然未小,雖然是白天,但卻有股寒意襲人。
……
一名身穿甲冑的男子領(lǐng)著一隊禁衛(wèi)軍,行駛一座宮殿之外,忽然止步,這男子正是朱溫的兒子朱友珪,如今擔(dān)任宮里的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而這間寢室正是朱溫從他手中搶走的女人,上官飛燕居住的地方,朱友珪看著這間宮殿,那女子明面上置身于宮殿之中,被稱作是皇帝的妃子,實質(zhì)皇帝已經(jīng)被朱溫控制,這里是他那個好色父親每日下榻之所,朱友珪望過四周,只剩下被自己買通的奴仆,吩咐自己的一名隨從:“給本公子盯緊了,有事及時匯報?!蹦俏唤娦l(wèi)士應(yīng)一聲“諾”,朱友珪取下沾濕的斗笠,走進(jìn)那間令他心馳神往的宮室。朱友珪走進(jìn)寢室,但見這間寢室布置的極為華貴,但見稀奇珍寶,擺件無數(shù),白玉鋪地,內(nèi)設(shè)香爐,房間布置的精致絕倫,只見一個身穿華貴衣裳的女子對鏡打扮,從背影來看那女子身姿修長,朱友珪吞下一口口水,回過頭四下探望,將門戶關(guān)好,急于上前從后面一把激動的抱住那女子,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那女子并沒有做出多大的反應(yīng),在銅鏡的反射下,她早已看出了來人,相當(dāng)?shù)逆?zhèn)定,朱友珪道:“小寶貝,你可想死我了?!迸右荒樒届o的說道:“如今我已是王的女人,你來這里,對于我這般無禮,就不怕王爺知道,拿你我二人問罪?”
朱友珪緊緊的抱住那女子的細(xì)腰,那女子吐氣若幽蘭,身上有股令人癡醉的香味,朱友珪一刻也不想離開眼前佳人,瘋狂貪婪的吻著那女子的玉頸,從銅鏡的反射下看那女子,女子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紅潤的臉龐,上層頭發(fā)盤成圓狀,插著幾根鑲著綠寶石的簪子下層將三千青絲散落在肩膀。上耳墜也是鑲著寶石,白色的玉頸,帶著珍珠和綠寶石相間的項鏈,為玉頸添了不少風(fēng)采,白皙的臉龐上粉嫩的朱唇顯得嬌小可愛,真可謂是金屋藏嬌。朱友珪仍是吻著女子,眼神閃過一絲狠厲之色,說道:“那老不死的有什么可怕的,說來你是我的女人,是他搶走了你,遲早有一天我會將你奪回來的,你不會怪我吧,當(dāng)初讓那老東西搶走了你?!鄙瞎亠w燕感受到那男子對她的熾熱之情,卻讓她不由的惡心,她早已心灰意冷,要不是自己的仇人還活在世上,她還要報仇,她怕早已一死了之,在他人看來,她雖然為人不貞,但生在這樣的時代,或許是她的悲哀,當(dāng)年越王勾踐為了滅掉吳國,派出美女西施,迷惑吳王夫差,真是紅顏禍水,斷送了吳國江山么?真正的錯真的是西施嗎?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婢,身不由己,上官飛燕冷笑道:“我只是一個賤婢,哪敢怪罪公子?你們想打便打,想罵便是?!?p> 朱友珪默然一怔,將女子身子轉(zhuǎn)過,望著那一張嬌好的面孔,女子水汪汪的眼睛,讓人一刻也無法離開視線,用手摸著那女子的臉,寵溺一般的說道:“你所受的委屈,遲早有一天本公子會替你討回來的,只要你當(dāng)下好好的取悅于他,將來本公子得到實權(quán),必會好好的補(bǔ)償你的?!鄙瞎亠w燕面無表情,對于男子這番言語,只不過認(rèn)為男子是把她當(dāng)作達(dá)成自己目的的一件工具罷了,有的只是無盡的痛苦。
……
據(jù)上官飛羽一行三人離開藥王山已有半月之?dāng)?shù),此日,上官飛羽、卓不凡,卓婉婷來到成都,與先前被卓不凡派去送家書的馬向前相遇,馬向前見到上官飛羽平安無事,欣喜異常。成都,這座古城雖處于戰(zhàn)亂年代,這里卻異常富饒,古稱天府之國,物產(chǎn)豐富,農(nóng)業(yè)發(fā)達(dá)。這樣的地理條件,在亂世是非常容易進(jìn)行割據(jù)的。東漢末年,高臥隆中的諸葛亮給劉備制定發(fā)展白皮書時,就重點提到了西川(益州)。諸葛亮說西川四面險塞,又有沃野千里。若得益州,北向可出中原圖天下,西向可固守荊州。秦國、西漢其實都是依靠四川盆地的資源,進(jìn)而東進(jìn)平定天下的。蜀漢滅亡后,率魏軍主力入蜀的鐘會就打算割據(jù)西川,做第二個劉備,所看中的就是四川四面高、中間低的地理環(huán)境。只要國主不昏庸,憑險死守,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再強(qiáng)的敵軍都是殺不進(jìn)來的。而蜀中最大的敵人顯然來自中原,這就意味著王建必須拿下漢中要塞,成為成都門戶。而要穩(wěn)固漢中,最好能拿下渭水西部的重鎮(zhèn)鳳翔。不過,王建卻始終拿不下來,因為歧王李茂貞割據(jù)于鳳翔,他被唐昭宗封為鳳翔、隴右節(jié)度使,李茂貞原本勢力波及四道十五鎮(zhèn)四十余州,地域涉及今陜西大部,寧夏南部,甘肅西部,四川北部一帶。卻在朱溫主力的全力打擊下,和占據(jù)兩川的王建趁機(jī)偷襲,導(dǎo)致勢力大幅縮水,但依然自保有余,旁邊勢力吞并不下。
卓不凡是月寒宗的少主,月寒宗又是蜀中的一方江湖勢力,家底殷實,卓不凡一入蜀中就如魚得水,因他父親的緣故,更與官府聯(lián)系相當(dāng)密切,這幾日帶上官飛羽不斷游覽,今日一行四人來到一處不夜城,這里建筑雄偉,人流密集,更設(shè)有酒宴,不少紈绔子弟,達(dá)官貴人出沒,更是美女如云。
此地像是一座水上城,金光熠熠,流光溢彩,不少舞姬歌女,鶯歌曼舞,以供來客取樂,但凡出入這里的公子哥,每個人都是家底豐厚,有著一定深厚背景。那一望無垠的湖面,有才子佳人點放著千萬盞蓮燈,相當(dāng)美麗,馬向前看到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一臉癡態(tài),上官飛羽憑借眼力,卻發(fā)現(xiàn)了這其中有不少江湖武人,不忍嘆道:“真沒想到,亂世之下還有這樣的地方。”
卓不凡愜意的笑道:“上官兄,小弟本不愿意帶你來這風(fēng)月場所,但這里可被男人稱為男人的天堂,哈哈……你和馬兄弟要是不來可就抱憾終生了,這里出入著不少達(dá)官貴人,其中不僅設(shè)有專人賭場,更是有一夜銷魂之所,在這里有前來做生意的,有花重金探取情報的,有世家公子前來找樂子的,可以說此地是蜀地一張最大的關(guān)系網(wǎng),其背后女主人,姬紅娘,更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她設(shè)有一個組織叫做紅燈會,每個女子都姿色出眾,精于武功,或是被命令潛入官家之所,為她竊取情報,或是為她干著一些殺人勾當(dāng),總之我們出入這里,還是要小心點為妙?!?p> 上官飛羽望過卓不凡,略感詫異,一個女人竟有如此手段,卓不凡微微一笑,伸手一請,與上官飛羽繼續(xù)前行,且看湖波蕩漾,萬盞金燈齊放,夜間似明,那處樓宇,鋪有一條長長的紅布,兩旁罷下酒桌無數(shù),乃是一些富家公子所聚之地,飲酒吟詩,旁邊有模樣可人的婢女為之添酒,中間便是幾十名舞姬身著彩衣,臨風(fēng)而舞,衣帶飄飄,儀態(tài)萬千,好不驚艷,且旁邊有一些樂師,彈琴吹笙,此情此景,真是讓人大飽眼福。
忽見,那些舞姬竟將衣袖之間的衣帶直拋出去,這一拋高起數(shù)丈,各種色彩的緞帶,構(gòu)成一幅奇異的畫面,讓人頓感震撼,那些舞姬絕非尋常女子,顯是有著深厚內(nèi)力,人客還在驚訝之際,見一紅衣女子踩著緞帶飛身而起,且看她身姿妙曼,宛若天上的仙子,在空中舞起劍來,萬眾矚目,將那些緞帶引劍撕碎,那破碎的緞帶如漫天飛雪灑下,讓人置身其境,全場瞪大了眼,都不敢大氣喘一聲,望著那紅衣女子,見她旋起身子而下,讓人不得不驚嘆,她有著一身好俊的輕功,再看女子可真是美艷絕倫,一襲紅衣,挽起一頭云鬢,嬌媚的容貌讓人眼前一亮,眸子閃爍著讓人心動的秋波,嘴角淺淺一笑,嫵媚動人,她這姿色再配上她方才的舞技,就不知讓多少公子,已沉醉在她的石榴裙下?這女子便是這鳳仙樓的頭牌,謝君悅,每日不知有多少家底豐厚的公子哥,前來一擲千金,就只是為了來她一眼。
謝君悅將手中的長劍遞給了一名侍女,只從一個端著玉壺,酒杯的婢女那里取了玉杯,環(huán)顧四座,笑道:“君悅,代表鳳仙樓,來敬諸位一杯。”場中人客見這大美人肯出來見客,無不歡喜,謝君悅遮臉飲下一杯,笑道:“諸位貴客,鳳仙樓的酒,是這蜀中最好的酒,姑娘也是此地最好的姑娘,諸位公子盡管好好盡興,小女子就先失陪了?!币娝龑χ娙宋硪欢Y,那一張俏麗的臉上光彩的笑容,一下子讓多少人為之癡迷,女子星眸朱唇配上雪白的肌膚,芳美嬌俏的瓊鼻,顯得溫婉嫵媚,體態(tài)如靈峰秀巒般引人暇思。見那女子就要退去,滿堂人客,意猶未盡,誰不想讓女子再舞一次,可來這里的人,但凡都是知道點規(guī)矩的,這謝君悅一般是不出面的,即便是把萬兩黃金擺在她的面前,都很難見到她一面,不知今日是誰的面子,竟有如此之大,竟能請得動她?
酒桌上的一名公子哥癡癡的看著那紅衣女子的背影,極為失落的說道:“本公子來這里不下百次,今日好不容易見了君悅姑娘一眼,她怎么就這么走了?”他旁邊的一名公子,笑道:“兄臺,你可就別抱怨了,你瞧高臺上那位公子是誰?”那極為失落的公子眼神朝著那人指去的方向看去,隱約見高臺之上立著一人,那男子穿著鑲金邊的袍子,眼眸多情而又冷漠,高挺的鼻梁,嘴角掛著一抹邪魅的笑容,身姿豐秀,儀表堂堂,手里拿著一把白色折扇,腰間圍著一條玉腰帶,已知男子非富即貴,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超越感,身后候著兩人,其中一人身著一襲黑衣,傍大腰圓,懷抱雙臂,神色冰冷,在他的身上能感知沙場上的殺伐之氣,而另一男子面上猶飾白粉,約在三十上下,捏著蘭花指,懷中抱著一柄精美的寶劍,一臉笑意的站在那男子身后。
那后者說話的公子也隱隱不悅,飲下一口酒,苦笑道:“要論身份,但凡來這里的人,每個人都非富即貴,可他卻是我們西川節(jié)度使大人的義子,方才君悅姑娘能出來見過我們,唉,想必是姬紅娘為了討好他,才讓君悅姑娘出來見客的?!蹦枪勇勓愿拥氖洌缓绕饜灳疲瑩u起頭來,兩川節(jié)度使也就是割據(jù)于西川,東川的王建,被封為蜀王,那可是這里的土皇帝,誰不想和他沾上一層關(guān)系,而那男子名叫沈劍三,字劍臣,又被王建賜姓“王宗佶”,憑借謀略,深得王建囂重。
上官飛羽注視著謝君悅離去,那女子的確夠美,一笑傾城,足矣使人久久癡迷,他之所以看她,是那女子極像一個人。卓不凡望過上官飛羽,微微笑道:“上官兄在此地可還滿意?那姑娘是這鳳仙樓的頭牌,名叫謝君悅,這里的世家公子,多數(shù)是為了一睹她的風(fēng)采而來,蜀中不少達(dá)官貴人,為之一擲千金,都不曾見她出來露面,真沒想到,我們今日一來,就見到了她,真是不虛此行?!?p> 那謝君悅的美貌,讓得卓婉婷也暗暗失色,不忍多看了一眼上官飛羽,還好上官飛羽算是在場表現(xiàn)尤為平常的一個,相比于馬向前的目瞪口呆,望見那天仙的女子直流口水,不知好過了多少?上官飛羽輕輕笑道:“我從她的身手上能想得到,她被那背后女主人所囂重的原因。”卓不凡“哦”了一聲,有點驚訝,上官飛羽笑道:“少陵野少曾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為其傳詩一首,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以此來形容方才那位姑娘的劍術(shù),不足為過?!?p> 卓不凡大吃一驚,眼前男子竟給出那女子如此高的評價,那公孫大娘是玄宗開元年間著名的教坊舞伎,聽說張旭,他擅長書寫草書字帖,在鄴縣經(jīng)常觀看公孫大娘跳一種《西河劍器》舞,從此草書書法大有長進(jìn),豪放激揚(yáng),放蕩不羈,由此可知公孫大娘舞技之高超。卓不凡笑道:“公孫大娘乃是得劍法之大成者,上官兄以公孫大娘與君悅姑娘相提并論,想是有點言重了吧?”上官飛羽一笑置之,馬向前不解的問道:“那詩什么意思???”卓婉婷微微一笑,解釋道:“那詩句的意思是說,從前有個漂亮女人,名叫公孫大娘,每當(dāng)她跳起劍舞來,就要轟動四方。觀看人群多如山,心驚魄動臉變色,天地也被她的舞姿感染,起伏震蕩。劍光璀燦奪目,有如后羿射落九日,舞姿矯健敏捷,恰似天神駕龍飛翔,起舞時劍勢如雷霆萬鈞,令人屏息,收舞時平靜,好像江海凝聚的波光?!瘪R向前大字不識幾個,當(dāng)然不知杜甫的名聲,此刻聽卓婉婷徐徐道來,一臉震撼,由衷佩服的說道:“想是那練劍的人厲害,寫詩的人更厲害。”
卓婉婷嫣然一笑,上官飛羽面無表情,杜甫一生憂國憂民,有心濟(jì)世,卻因安史之亂,朝居動亂,民不聊生,只能以自己的詩章來聊表心意,目光隨即望了一下四周,見有男子?xùn)|張西望,似是賊眉鼠相,身藏利器,前頭接耳,上官飛羽沉聲道:“此地雖臥虎藏龍,但也魚龍混雜,我觀四下有人不懷好意,想是瞬時便會大打出手,卓兄弟,我們還是快快離去吧,免得惹禍上身?!?p> 馬向前聞言臉乏驚容,在這么精致的地方打架,要是打壞了東西,想想都心疼,可他四下張望,卻沒看出什么異常,卓不凡望過四周,見有男子寬大的衣袍,不見其雙手,想是正在作出手的準(zhǔn)備,他像是來看熱鬧的,不嫌事大的大笑一聲,喊道:“幾個跳梁小丑罷了,竟敢在這里行兇,一會兒想是只會被打的屁股尿流,落花流水?!彼@一語中氣極足,讓的一些人客不知所以,但那些私下準(zhǔn)備行兇的人卻為之一震,猶如利劍的眼神望過卓不凡,卓不凡仍是一臉從容,想是那些人害怕錯過的時機(jī),有人當(dāng)場正聲喝道:“出手?!?p> 便見那漢子一呼相應(yīng),足有二十多名漢子從懷中取出短劍,一躍而起,向那高臺之上的男子沖殺而去,這一幕,引的在場人客混亂起來,有不少公子的貼身侍衛(wèi),當(dāng)場沖來護(hù)住他家的公子。那高臺之上的沈劍三,眼神冷漠卻似含笑意,仍是悠閑悠哉的扇著折扇,嘴角上揚(yáng)一笑,似是這些人都是沖著他來的,這一幕也正是他所期待的。
“哼,這些不知死活的雜碎,就交給屬下了?!焙鲆娔菓驯щp臂的大漢,冷冷說道,猛地一步跨出,一拳攜風(fēng)而出,拳勢似如流星破空而出,那出拳的速度自是快的讓人無法反應(yīng),猛的一拳直中一人胸膛,那名漢子慘叫一聲,讓那些殺手心下一驚,卻見那殺手倒飛而出,恰好落在上官飛羽等人的腳下,口中大口吐著鮮血,慘不忍睹,卓婉婷當(dāng)下嚇得臉面失色,躲在了上官飛羽身后。上官飛羽皺了皺眉,望著那沖上去的一幫殺手,見那些人都未接近那黑衣大漢,只被那大漢揮動拳頭擊落下來,只覺得那出手的大漢好重的殺心,幾名殺手見那男子拳法剛猛異常,只得繞開那黑衣大漢,向沈劍三側(cè)面殺去,卻不知那旁邊的白面男子,是怎么在那殺手一劍刺到沈劍三身前的一刻,那白面男子一臉冷笑,已來到沈劍臣的身前,一掌轉(zhuǎn)動間探出,只是給人感覺輕輕的一掌,那沖來的殺手,便滿目驚恐,隨著一聲哀嚎橫飛了出去,一瞬間見那白面男子抽劍而出,只覺空中寒光一閃,便有三人被他當(dāng)場一劍封喉,不敢相信的倒飛了出去。
那些殺手皆是為他而來,可那沈劍三卻相當(dāng)?shù)膹娜荩允鞘稚日凵?,不為所動,讓人感覺到他身上一股深沉,冷靜的尤為可怕。便見樓下的十幾個紅衣女子,也躍身而來,與數(shù)名殺手殺在一起,其中一女子喝道:“你們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鳳仙樓放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