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梁王府大殿之內(nèi),傳出幾聲憤怒的咆哮之聲:“廢物,一群廢物!”
這位高權(quán)重的梁王原本興高采烈沉醉于歌舞之中,可聽到交給老將王守仁他們的任務(wù),他們失手而歸,當(dāng)即勃然大怒,此刻將坐前的玉案一腳踢倒,諸多果類滾落在地,梁王憤怒咆哮著,征伐沙戰(zhàn)的氣勢襲卷大殿。
殿內(nèi)的一眾歌女,樂師由于受到驚嚇紛紛跪倒在地,即便是那兩個近日獲寵的美人,此刻在梁王的雷霆大怒之下,也惶恐不安起來。
大殿中央跪著幾人,便是老將王守仁,白連成,赤發(fā)閻君,黑白雙煞一行人,見他們匍匐在地,默默忍受著梁王的雷霆之怒,未敢言語。
“王爺息怒,莫?dú)鈮牧松碜?!”夢雨煙嬌聲?xì)語說著,想著平復(fù)朱溫的怒火,白蔥玉指嬌盈盈地拉去朱溫的手臂,卻未想到這一向好色沉醉于她美貌之下的男人,咆哮一聲:“滾,都給本王滾下去!”
竟將那嬌滴滴的美人一把推開,夢雨煙嬌貴的身子被男人推倒在地,蹙著眉頭實(shí)在不敢相信這好色的梁王會這般對她,見識那男人的無情,當(dāng)即憤然起身,氣的腳一跺地面,揮袖離去。
隨著梁王命令發(fā)出,殿內(nèi)舞姬,樂師第一時間慌亂的退出大殿,一旁的顏如玉望了一眼此刻正在氣頭上的梁王,猶為知趣的起身,緊步跟去他姐姐夢雨煙,小聲說道:“姐姐,你可千萬別生氣了!”
那夢雨煙被朱溫當(dāng)著眾多的人一把推開,近日以來倍受恩寵的她,哪里受到此刻這般委屈,心下冷笑:“哼,男人,果真沒有一個好東西,需要人家的時候喊著心肝,和人家如膠似漆,恨不得摘下月亮作禮物,不需要人家的時候一把推開!”
雨夢煙一想那人那會還要封她做貴妃,可轉(zhuǎn)眼就這般對待自己,心中只覺委屈,氣憤的走出了大殿。
歌舞升平的大殿,氣氛一下子變的寂靜,詭異,待樂師,歌妓,侍女眾皆退去。
大殿內(nèi),梁王氣度沉穩(wěn),起身取過自己的佩劍,侍立在梁王身旁的海大富,但見梁王抓住自己的佩劍,緩緩抽出,海大富心想這幾人任務(wù)失敗,此事不會善了了。
梁王壓低自己的聲音,漠然開口道:“王統(tǒng)領(lǐng)……本王信任于你,才將此事交托于你去做,可你竟有臉回來告訴本王李存勖被人救走了,本王絕不容許無能之輩在我手下繼續(xù)效力,念你昔日追隨本王有功的份上,就此自行了斷吧。”
梁王將那柄寶劍隨著話音而落抽出,劍刃寒氣逼人,將其扔了出去,長劍在半空翻了幾個翻,錚的一聲,剛好劍刃朝下扎在老將王守仁的身前,老將王守仁看著自己身前那柄梁王佩劍,寒刃晃目,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下場。
一旁的黑白雙煞,赤發(fā)閻君等人看見這柄梁正佩劍,也是臉色驟變,不敢相信這為梁王效力多年,忠心耿耿的屬下,只一次失手,竟會落得這般下場,可真是犯者無心,聞?wù)咦阋訛榻洹?p> 小將白連城急于開口求饒:“大王,那李存勖身份顯赫乃是李克用平日里最為器重的一子。義父想著若將其殺害,其父李克用必不惜余力尋我王報仇,李克用雖勢不及大王,但他畢竟帳下猛將如云,尤其是他所收的十三太保,個個驍勇善戰(zhàn),要是他殺來汴梁與我王決一死戰(zhàn),大王到時即便能克敵制勝,也怕是要損兵折將,大傷元?dú)??!?p> “義父忠心耿耿為大王長遠(yuǎn)稱霸著想,才想著將那李存勖生擒,我等日夜兼程,將其追至潼關(guān),誰知就要在得手之時,被那潼關(guān)李通的人馬出手相救了去。此事也不能全怪義父,是索命門等人說梁王派遣他們前來擒拿李存勖,讓我們返回復(fù)命,義父知他們是我王相請的江湖高手,不敢與他們爭功。見他們到來,以為李存勖等人在劫難逃,就要返回復(fù)命,卻被閻君惡口相激,要他留下親自擒殺李存勖。義父自是相信他們的武藝,便在旁觀看他們一場大戰(zhàn),可索命門四大高手聯(lián)手卻不敵那飛虎將李存孝。”
白連城頂著梁王的雷霆之怒,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可是由他義父一步步將他提攜到今日這身居宣威將軍正五品官職的,盡管梁王大怒,但他身為人子,也得冒著自身危險開口求饒。
“你小子純屬放屁,胡說八道!”斷頭黑煞怒不可遏的吼道:“是我們兄弟幾人,浴血奮戰(zhàn)激戰(zhàn)李家小子,就要得手,是你們父子二人暗懷鬼胎,想著坐收漁翁之利?!?p> 赤發(fā)閻君瞪著一雙血紅的大眼瞪著小將白連城,要不是這是在梁王大殿,他一掌便要擊斃這小子。
“是真誰假,想我王自有明斷!”
朱溫見那年輕將領(lǐng)替老將王守仁求饒,冷冷一笑,說道:“沒想到你這個做義子的,倒是有情有義嘛?!币娝е氁恍?,讓人以為他是要為王守仁開罪了,卻突然見他目光一沉,笑容驟時斂去,冷聲道:“本王剛才還尚且念他勞苦功高的份上,想讓他自行了斷,現(xiàn)在嘛,既然你們父子這么情深,要么你動手殺了他,你活下,要么你們二人一起上路?!?p> 朱溫看著大殿下跪的幾人,尤其是他看那白連城臉上驚懼的表情時,他嘴角更是浮出了一絲把玩之意,此刻竟想出如此有傷天理的法子,當(dāng)真是心思毒辣,毫無人性,就是連一旁與老將王守仁向來不和的黑白雙煞,赤發(fā)閻君此刻也是心情復(fù)雜了起來,對于他們這個主子的性格,他們是細(xì)思極恐。
沉重的呼吸間,白連城望了一眼身前老將王守仁,他無父無母,是他義父將他養(yǎng)育成人,他又豈能豬狗不如殺了眼前之人,自己茍活,當(dāng)下硬著頭皮,說道:“大王這怎么成,連城自幼無父無母,沒有義父,就沒有今日的我,連城承蒙梁王大恩,方有今日的官職,臣今再無法為梁王誓死效忠了,連城愿代義父受死!”
白連城重重的向朱溫磕了一頭,老將王守仁聞言神情一緊,呆呆的望著白連城,沒想到在他大禍臨頭之際,還有人不計生命的為他求情,隨即大笑一聲,老眼熱淚盈眶,見他此刻倒無了對生死的懼意,流著熱淚淡然笑道:“城兒,義父這條老命也不值錢了,你還年輕,既然梁王要老臣的賤命,你就用你腰間的劍,砍下我的腦袋吧。”
白連城聞言與他義父目光緊緊一對視,只攥緊了一雙拳頭,咬牙說道:“義父,人生于天地之間,又怎敢行如此悖逆之事呢?!?p> 突見他臉上露出笑容,王守仁只覺不妙,便見他義子目光一狠,抓過那柄梁王佩劍抹向自己的脖子,王守仁大叫“不要!”急于伸手抓去那柄寒刃,在這一勢之下白連城用力過猛,老將雖阻止了他義兒拔劍自刎,可卻自個手上鮮血直流。
大殿內(nèi)的黑白雙煞,赤發(fā)閻君,鷹王瞪大了眼,臉色凝重,這二人看起來可不像是演戲,而是真正的父子情深,難得這亂世還有這樣的一對父子,就是他們這些冷酷無情的殺手,都有些欽佩了。
這位常年海大富瞧見那父子爭相受死的一幕,他性情誠摯愚忠,未曾離開梁王左右,深知梁王的心性,嘴角浮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老將王守仁手上鮮血直滴,目光卻看著他的義子流露真情,說道:“城兒,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義父也活了一把年紀(jì)了,你還年輕,令后好好替義父效忠梁王吧!”
“哈哈哈……”朱溫聽到此言,拍手大笑,像是看了一場好戲,連連叫好,笑道:“俗話說的好,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既然你們父子如此情深,那本王就再給你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jī)會?!?p> 老將王守仁與白連城已生死意,此刻又突然聽到梁王要對他們網(wǎng)開一面,面面相覷之下,將目光齊齊的看向了梁王。
朱溫走到幾人身前,笑道:“王大統(tǒng)領(lǐng)啊,你跟著本王這些年南征北戰(zhàn),與本王出生入死,本王都記著呢。剛才只是見你們?nèi)诵牟积R,想著咱們君臣同心,這天下遲早是我們的,小小的一個李存勖跑了就跑了,想當(dāng)日那李克用老匹夫在上源驛也不是在本王的手中逃脫了嗎?諸位剛才本王一時氣憤,險些錯失了爾等忠臣良將,是本王的過失,快快起來!”
老將王守仁抬頭看著自己這位主公,內(nèi)心波瀾起伏,這才幾番言語,他這位主子竟如此反復(fù)無常,不過好在僥幸活了下來,抖著血跡的手,緩緩松開了他義子脖間的那柄梁王佩劍,磕頭謝恩:“多謝梁王不殺之恩,微臣定當(dāng)與犬子將功補(bǔ)過?!?p> 朱溫微微一笑,伸手抓去白連城僵硬在手中的利劍,沉聲道:“方才都是本王的過錯呀,顯些喪失了一員對本王忠心的虎將。幾位快快請起。”
朱溫雖讓幾人起身,可幾人目光四下暗探起來,卻未有一人當(dāng)先敢起,朱溫哈哈一笑,將白連城手中的佩劍扔在了地上,伸手扶起老將王守仁,當(dāng)下又吩咐道:“都起來吧!”
幾人這才一同起身,朱溫沉聲道:“王統(tǒng)領(lǐng),你說連區(qū)區(qū)幾萬兵馬的人也敢和本王對抗,這亂世天下本王幾時才能平復(fù)???”
老將王守仁還對剛才之事心有余悸,對于梁王這具有野心的話,不敢作聲回答。
朱溫抬頭望著房梁若有所思,搓著手指,說道:“天下九州,本王據(jù)中原中心,不日定可掃平天下,使九州歸一。但現(xiàn)在就有那些不怕死的,也好!王守仁聽令,本王命令你率領(lǐng)五萬精兵,給我領(lǐng)兵拿下潼關(guān),斬下李通匹夫的首及,以解本王心頭之恨,給那些不長眼的人看看,我梁王如今兵強(qiáng)馬壯豈是他們能招惹的,好讓他們今后與我為敵之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