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親愛的母親大人(26)
次日,明瑯一只手抱著胳膊,另一只手拿著手機(jī)站在走廊中。
旁邊幾個維修工人將卸掉的門搬下去。
被聲音打擾到的顧禹疏從房間內(nèi)出來,神色好奇地走過來,“好端端的換門做什么?”
明瑯看著手機(jī),頭也不抬,摳著手機(jī)殼的指甲暴露了她的不自然,“看那個門顏色不舒服?!?p> 顧禹疏:……
明瑯的手機(jī)響了好幾聲。
顧禹疏好奇她這是跟誰聊天聊得這么熱絡(luò),毛茸茸的腦袋湊過去,“我看看……”
明瑯將手機(jī)蓋到胸口,但顧禹疏還是看到了‘錢警官’三個字。
顧禹疏愣了愣,沉默了兩秒,說:“我今天還要去公司?!?p> 少年情緒不對。
明瑯深黑寧靜的眼眸宛如月光下無邊無際的湖面,看了顧禹疏兩秒,動作有些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去吧?!?p> 感覺到她動作中透露出的憐愛,顧禹疏眼底那一絲沉重頓時煙消云散,笑嘻嘻地親了口明瑯的臉。
等他離開,明瑯紅著耳朵回頭,看著幾個維修工人不約而同震驚的臉,“有事嗎?”
他們齊齊搖頭。
沒猜錯的話,那個年輕漂亮的少年不是顧總,而是顧總的兒子。
那這位顧夫人和他……
天吶,豪門好亂!
…
明瑯根據(jù)信息上的地址,來到這間咖啡廳赴約。
每一張桌子中間都有一人高的隔板,隱秘性和安全性很高。
明瑯坐到男人對面,黑色大衣下的黑絲包裹著的雙腿修長而筆直,踩著黑色的高跟鞋,宛如最神秘優(yōu)雅的黑色曼陀羅。
難得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耳墜上的紅寶石在陽光中折射出璀璨而刺眼的芒,同樣艷紅的唇貼著杯沿,抿了口苦澀的咖啡。
錢警官眼神欣賞地看著對面的女人,“明小姐今天很漂亮?!?p> “謝謝夸獎?!?p> 從咖啡廳出來,明瑯雙手揣進(jìn)兜里,初冬里青灰寂寥的天光描繪著女子修長清瘦的輪廓。
這一年天冷得格外早,氣溫下降的很快。
下了一場雨后,便要添上厚厚的棉衣。
冰凍三尺,呵氣成霜。
明瑯來到墓地,在年輕漂亮的女孩照片前放了一束雛菊。
“叮咚”一聲。
她從口袋里拿出手機(jī)。
[顧沉: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嗎?]
這幾日明瑯忙著全國繪畫大賽的事,當(dāng)然她本人沒有參加這場比賽,也和這場比賽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
顧沉和顧禹疏都不知道她在忙什么,連著幾日沒有在家吃飯了。
顧禹疏倒是能猜到一些,所以沒有打擾她。
?。勖鳜槪夯厝?。]
顧沉又說為她準(zhǔn)備了摩卡。
這段時間顧沉總是為她準(zhǔn)備各種各樣的驚喜。
例如她喜歡的百合,她喜歡的古典樂,她喜歡的毛絨玩具……
[明瑯:我也不喜歡摩卡。]
那邊沒有再回應(yīng)。
似乎能夠看到,顧沉在看到這句話后那張又漸漸沒有情緒的臉。
明瑯將手機(jī)放回兜內(nèi),伸出手將少女笑著的臉上擦干凈。
這樣的環(huán)境,這樣陰沉的天氣,毛團(tuán)子都不免有些惆悵。
【顧沉最近的精神狀態(tài)不太正常,感覺你要把他逼急了。】
明瑯站起身,低頭整理了下衣服,不言不語。
【話說,你到底幫不幫?】
錢警官找明瑯,除了問她一些事情的進(jìn)度,還想請她幫忙找其他受害者的信息。
“我怎么幫?我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受害者,其他的,幫不了?!?p> 【我信你個鬼?!?p> …
顧家。
壁爐里染著火,溫暖的氣息縈繞整個大廳,窗邊的綠植在這溫室中依舊活得好好的。
明瑯手邊的摩卡一口沒動。
因為這個,顧沉的表情一直不太好看,最近他越發(fā)喜怒無常,可沒有人在意他的情緒。
顧沉覺得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她不應(yīng)該這樣對自己。
整個用餐的過程,顧沉頻頻將陰沉又委屈的眼神投向明瑯,明瑯跟沒看到似的連個目光都不給予。
“……”
顧沉拿出一封邀請函放在桌面上,推給明瑯。
“明晚有個酒會,要帶女伴。”
明瑯接過,隨手放到一邊的包里,“好?!?p> 顧沉忽然就開心了,癡癡地看著明瑯,開心地說:“樓上有許多訂做好的禮服,全都是你喜歡的款式,明天你一定是全場最漂亮的女人?!?p> 明瑯低頭吃自己的,當(dāng)沒聽到他說話。
顧禹疏握著刀叉的手緊到泛白,臉色也不太好看地看著顧沉。
“我吃完了,還有工作要忙,我先回樓上了?!泵鳜樥酒鹕硐驑巧献呷?。
看著桌上那杯絲毫沒動的摩卡。
剛剛眼看著變得開心的顧沉,臉色驟然陰森無比,抬手一揮。
“啪”地一聲巨響。
瓷杯掉在地上,支離破碎!
明瑯只皺了下眉,繼續(xù)向樓上走去。
顧沉望著地上的狼藉,眼底深處浮動著忽明忽暗的光影,沒人知道他此時腦子里在想什么,但只是看著這個眼神便會感到毛骨悚然。
客廳中安靜一片。
顧禹疏也不做聲。
晚飯后,顧禹疏雙手環(huán)胸靠墻,聽著門內(nèi)那兩人的對話。
“這件你覺得怎么樣?”
“我不喜歡?!?p> “那這件呢?”他的語氣已經(jīng)能聽出有些不悅。
“我不喜歡白色?!?p> 顧沉放下手中的禮服,有些氣惱地看著明瑯,更像小孩子在耍脾氣,“你怎么不喜歡呢?我記得你最喜歡白色了。”
“你記錯了?!?p> “我沒有記錯!”顧沉將裝禮服的幾個盒子全部打翻,昂貴的禮服灑落一地。
“顧沉?!泵鳜樢舶欀?,“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喜歡白色。”
“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穿著白色!”
“我只穿了那么一次?!?p> 顧沉一頓。
他的雙眼猝不及防的黑暗,就像瞬間的失明,忽然關(guān)上燈的房間,火車開進(jìn)隧道,就是那樣的猝不及防,宛如兩個幽深不見底的黑洞,寂靜而又死沉沉的一片。
他看著明瑯那張帶著溫漣漣影子的臉,看了很久,最后一言不發(fā)地離開。
輪椅的輪子咯吱咯吱作響。
當(dāng)晚,明瑯照舊穿了黑色,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有別出心裁的亮眼設(shè)計,不會讓人覺得是如出一轍的黑。
顧禹疏穿著一套白色的西裝站在樓下大廳,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子,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白色這種純粹的顏色很容易撐不起來,少年卻將它穿得恰到好處,他就像優(yōu)雅和矜貴本身,多一分顯得自得,少一分便感覺缺失風(fēng)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