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
說話的是個穿著藏青色西裝的微胖中年男人，臉上留著些許胡茬，整個人看起來毛茸茸的。
他露著微笑，詢問著看上去人生地不熟的何洛是否需要幫助。
“我以為前臺這份工作通常都是由年輕女性承包的?！焙温逯钢厍扒芭_接待的工作牌：“所以你肯定在這份工作上有些獨特的見解？”
中年男人謙虛笑笑：“哪里，只是他們說我看起來比較有親和力，所以才施舍我這份工作而已。”
何洛點點頭：“親和力，的確如此，你看起來像一只毛茸茸的玩具熊。額，我這么說會不會有些冒犯你了？”
“當然不會了”中年男人笑著搖搖頭：“事實上，她們也常常這么稱呼我，熊先生、熊叔、阿熊，總之，會帶個熊字”
“阿熊，宋哥今天來會里了沒？”
有個戴著黑色方框眼鏡的一絲不茍的男人路過，隨口問道。
中年男人微鞠一躬，趕忙微笑著回應：“來了，宋代大約十分鐘前剛進的電梯”
黑框眼鏡男甚至沒回答“知道了”，而只是擺了擺手，自顧自地離開了。
再次剩下何洛和中年男人兩個人。
“熊叔，我這么稱呼你可以吧？”何洛順其自然的稱呼著
“我是個才拿到資格證的代抽人，你可以告訴我應該去哪里報道嗎？”
熊叔眼睛一亮，看著何洛年輕的容貌，感嘆道：“我的天吶，我敢打賭你絕對沒超過20歲”
“18歲，事實上?！?p> “我就知道！”熊叔再次感嘆道：“最近年輕一代里代抽人真是越來越多了，世道真是變了?！?p> 當時因為急著去報道的原因，何洛并沒有仔細思考這句話背后的含義，而是稍稍催促道
“熊叔，所以可以帶我去報道嗎？”
熊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連忙抱歉：“不好意思，小兄弟，我這就帶你過去。”
“你可以叫我小何?！?p> “我還是叫你何先生吧，因為你畢竟是一位，真正的代抽人?！毙苁逯斏鞯刂v道。
看得出來，他對于代抽人具有相當?shù)淖鹁匆庾R。
在熊叔的帶領下，他們穿過一條走廊，進了左手邊的電梯，何洛看見電梯上有三十二顆樓層按鈕，代表這棟大廈共有三十二層。
“從第十七層開始往上，都是屬于職業(yè)代抽人的區(qū)域，包括辦公區(qū)、休閑區(qū)、閱讀區(qū)、練習區(qū)、健身區(qū)、娛樂區(qū)、高級餐廳，一應俱全?！?p> 在飛馳向上的電梯中，熊叔向他介紹著這棟摩天大樓大抵都用來給為數(shù)不多的代抽人們做些什么。
前十六層是屬于并未取得代抽職業(yè)資格證的普通員工工作的地方，大多是些保安室、監(jiān)控區(qū)、住宿區(qū)、網絡機房、代抽委托處理區(qū)這種冗雜的地方。
而在十七層開始，才算得上是這棟建筑真正的用途。
“叮當，電梯到達，十七層”
金屬制的兩瓣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鋪著暗紅色地毯，印著中世紀歐洲風格花紋的走廊。
這和何洛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事實上，他以為打開電梯門后，看見的應該是《華爾街之狼》電影海報中那樣熱烈的場景。
亦或者是《當幸福來敲門》中威爾史密斯所在的證券公司里嘈雜混亂的環(huán)境。
狹小的房間內擠滿了聯(lián)絡員，所有人手里都拿著紙筆，接聽電話的雜亂聲音充斥在整片屋子里，到處是紛亂的文件夾以及撒落的咖啡。
然而什么都沒有。
這里安靜到極致。
連何洛和熊叔的腳步聲都被腳下柔軟的毯子吸收殆盡。
這是什么vip高級會所嗎？何洛心中疑惑。
直到熊叔為他打開了那道門，才稍稍聽見一個不耐煩的聲音。
“喂，我的茶呢？你到底還要讓我等多久?。?？”
緊接著是一個顫顫巍巍的女聲：“抱，抱歉，錢代！飲水機的加熱器好像出了些什么問題，水一直燒不開！”
“那就去修?。?？”男人嚴厲的斥責聲響徹整條走廊。
那個女聲明顯變得害怕起來，聲音更微弱了：“我，我已經報修過了，維修工人應該一會兒就，就會...”
沒等她說完，那個男人無情怒吼道：“現(xiàn)在，你，給我抱著這玩意，去找那些該死的技工修理，半小時內我要是再喝不上熱茶，你就別干了！”
緊接著，何洛就看見一個瘦弱的女孩，抱著那臺幾乎和她身體一樣寬厚的飲水機，從里面逃也似地竄了出來。
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毯上，好在熊叔眼疾手快，伸手攙扶了她一把，撈住了她失控摔倒的身形。
女孩對熊叔報以感激的笑容，不過也僅有短短的一瞬，然后便連忙起身，拖著沉重的飲水機朝電梯的方向趕去了。
自始至終，似乎都沒有注意到熊叔身后的何洛。
“這算什么，職場霸凌？”何洛吐槽了一句
熊叔尷尬的笑笑：“錢代的脾氣有時候就是很奇怪，尤其是當他......沒茶喝的時候?！?p> “所以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欺負其他同事了？”
熊叔解釋道：“其實，那個女孩算不上同事，她只是，錢代的秘書，秘書泡杯茶都泡不好的話，額，你懂的?！?p> 何洛搖了搖頭，徑直走進了那扇門，瞧見了里面的模樣。
諾大的空間被分割為好幾個不同的區(qū)塊，正對著的是代抽人辦公區(qū)，里面零稀僅僅坐著一兩個代抽人，不是在低頭玩手機，就是翹著腿玩手機。
總之他們無所事事的樣子和設想中的大相徑庭
其中距離走廊最近的一處便是茶水室，剛才的女孩便是從這個地方慌亂跑了出去。
而與茶水室同側相對的，是一間透明的私人房間，上面寫著“上位代抽人辦公室”
里面坐著的人說起來并不是完全陌生，有過一面之緣。
正是之前在樓下看見過的那個戴著黑框眼鏡，梳著背頭的嚴肅男人。
他此刻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后，翹首打量著何洛這個陌生的面孔，而恰好的，何洛也和他看了個對眼。
兩人就這么對視著，稍稍過了半晌，嚴肅男人有些不耐煩了。
厲聲斥責：“喂，你是來做什么的？”
熊叔從背后及時趕到，諂笑著：“錢代，這孩子是來報道的，新代抽人?！?p> 被稱作錢代的男人立刻反應了過來，冷笑看著何洛：“原來放我鴿子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