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小翠之后,張文龍青澀的臉上漲得通紅,和火紅的短寸交相輝映,像極了傍晚天邊的火燒云。
難以想象張文了這樣僅憑一把扳手就能撂倒三四個成年男性的人還有這樣的一面。
“小翠是誰?”何洛有些疑惑,更多的,是好奇。
張文龍趕緊轉(zhuǎn)過頭來,擠眉弄眼,表情夸張,意思大概是
“大哥你別提這茬兒了,我求求你了?!?p> 何洛會意,趕緊閉嘴,張口不談任何小翠。
可老龍王建國似乎不打算就這么放過張文龍。
他陰笑著,粗糙生繭的手掌輕輕拍在比他高一個頭的張文龍肩上,威脅意味十足
“小子,先把活好好的給我干完,一會兒咱們再好好算賬。”
何洛在心里祈禱著,文龍,龍哥,希望你在替我修完車之后,還能落得個全尸。
汽修雙龍齊齊出山,原本相當?shù)墓こ?,在他們師徒二人的手里,不過如老漢插秧一樣簡易順暢,絲毫不費功夫。
正午稍后,一輛完好無損的銀白色奔馳e350便出現(xiàn)了,已經(jīng)由豐彪汽修的店員開去徹底清洗了。
何洛和王建國,張文龍師徒二人蹲在路邊,短暫的抽了根煙
簡單的了解了一番關(guān)于張文龍和小翠的故事。
小翠當初是和張文龍從同一個村子里出來的,兩人同處一所初中,不過張文龍長她兩歲。
入學時張文龍念初三,小翠僅僅是初一入學。
“你還念過初中?”
何洛如是疑惑道
結(jié)果正如何洛所想,張文龍即便名字里帶個“文”字,但其實壓根兒不是讀書那塊料。
最關(guān)鍵的是,他不僅不讀書,還喜歡在學校里惹事打架。
雖然張文龍從來沒學過格斗技,但是卓越的運動神經(jīng)讓他無人能敵,在十三四歲年紀的時候,就能和那些練柔道、拳擊、泰拳的人過上兩招而不落下風。
以初中生的格斗水準自然是招架不住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張文龍。
但就那么一次,出現(xiàn)了一個威脅到張文龍的人,他是在當?shù)氐鲤^里學習巴西柔術(shù)的同學,某天他們突然打起架來。
他用地面制敵的招數(shù)狂毆張文龍,這也是張文龍第一次在打架方面露出屈辱的一面。
即使張文龍最后利用強勁的力氣以及身材優(yōu)勢贏了那場打斗,但他的自尊心受到莫大的打擊。
以至于他對打架有了不同的想法。
后來張文龍跑到MMA道館里去打雜,一有空閑就學習綜合格斗。
因為天生優(yōu)異的運動神經(jīng),讓他擁有了超越眾人的格斗能力,只要想和張文龍一對一對決的人,最后都會讓自己難堪。
當時道館的教練對他頗為看重,甚至有意栽培他當職業(yè)選手。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最終不僅離開了道館,也放棄了他在初中未完成的學業(yè)。
原因只有一點。
當時小翠突發(fā)白血病,需要用錢,而在道館里打雜只能換來學習格斗的機會,館長并沒有支付給他薪水。
所以他果斷拋棄了二者,走上能來快錢的打工道路。
至于后來如何遇見當時失意的王建國,成就汽修雙龍的傳說,又最終選擇和王建國一起隱退在豐彪汽修店,那便是另一段故事了。
“我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睆埼凝埧粗h方的藍天時,說出的這句話。陽光灑在他灰澀的后頸脖上,灼烤,曬人。
何洛覺得他的心情和此刻晴朗的天氣也許恰恰相反,是陰暗的。
何洛問:“白血病還沒治好么?”
張文龍搖頭:“小翠的情況很嚴重,需要一次性拿出一大筆骨髓移植的手術(shù)費用,否則都是杯水車薪?!?p> “大概多少錢?”
“五十萬,后期恢復還需要錢?!?p> “你現(xiàn)在的存款呢?攢多少錢了?”
張文龍沉默了,不說話了,蹲在地上的身影縮得極小,快要被這正午的驕陽給烤干烤化了。
另一側(cè)的老龍王建國吐出一口煙圈,哼哧一聲,不知道是在嘲笑還是什么。
“每次去醫(yī)院,這家伙都忍不住把自己的工資,存款全部托付給那個女孩,哪還有什么存款?”
王建國從地上站了起來,低頭瞥著張文龍:“可是啊,那女孩不僅一分錢沒存,反而全部拿來養(yǎng)別的男...”
“夠了!”
張文龍突然開口,打斷了王建國,似乎后面的話,才是王建國不讓他再去醫(yī)院看小翠的原因。
王建國既不生氣,也沒太在意,拍拍屁股后面的灰,悄然離開了。
良久,張文龍才開口
“我需要做生意,做生意才能賺大錢?!?p> 他不是不愿意打工,他干了這么些年的汽修,做到目前這個規(guī)模,來的錢用來生活不說有多富足,至少小康生活是妥妥的。
但光是小康可一次性拿不出五十萬的手術(shù)費用,尤其是在他每個月工資還會送給小翠一部分的前提下。
在舉目無親的城市里,張文龍覺得唯有做生意是他的唯一出路。
何洛聽著他的話,大概猜到了張文龍的意思。
果不其然,張文龍下一句就提出了他的請求。
“你能帶我做生意嗎?”
其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文龍自己也有些詫異,自己為什么會和一個才第二次見面的人開這樣的口?
也許是因為在他看來,像何洛這種年紀輕輕能開上奔馳的人,除了是富二代之外,就可能是年少有為的創(chuàng)業(yè)人了。
無論是哪種,做生意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而做生意代表著的是賺大錢,他,需要錢。
幾乎是同時,何洛想起了自己唯一的“生意”
還在裝修當中的懷氏水果店。
隨即又想起了那里現(xiàn)在的員工。
除了原本的老板懷遠山之外,自己算一個,陳雷算一個,再加上永平七杰,足足十個人。用人滿為患來形容亦不足為過。
一間小小的水果店,再怎么樣也用不上十余人的員工,更別說聽張文龍的口氣,他大概是想當老板一類的職務了。
即便何洛很想報答這個曾經(jīng)救過自己的恩人,但思考許久,還是沒法答應下來。
“咱們可以先留個聯(lián)系方式,以后有合適的機會我會叫上你的?!?p> 雖然沒有主動拒絕,但是初中便入社會,久經(jīng)打拼的張文龍又怎么聽不出這句話里的意味。
多半是不好明面上拒絕自己,找了個借口推脫罷了。
換句話說,即便加上聯(lián)系方式,何洛主動給他發(fā)信息的機會也幾乎等于零。
不過,他仍然沒有放棄那最后一絲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