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閻羅沒再管黑衣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何洛心跳加速,抵在他喉間的利器早就撤去了,但換來的是更加緊張的情緒。
白閻羅笑了。
原本以為,在那樣一張慘白的臉上,笑容應該是陰森的,是刺骨的。
可恰恰相反。
白閻羅笑起來不僅不顯突兀,反倒給人一種安心感。
“抱歉,來晚了?!?p> 他纖細的手指帶有魔力,只是輕輕點在陳雷的肩膀上,陳雷的身子就不聽使喚地坐了下來,手中緊握著的碎酒瓶也松開來。
就連陳雷也奇怪,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聽話了?
在場唯一還具有正常語言能力的,也就只有熟識白閻羅的孫憶了,早在上午從醫(yī)院跑出來的時候,她就把情況通報給了白閻羅。
可白閻羅當時只是回了句“正在趕來,注意安全?!北銢]了下文。
一直到她下午進醫(yī)務室的時候,才遲遲抵達康城。
“真慢”她撇撇嘴,埋怨了一句
“下午我和何洛兩個差點出事!”
坐在對面的何洛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心說媽的孫憶你找死別拉上老子好不好,這叫什么白閻羅的明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能不能稍微收收你的臭脾氣!
白閻羅面對黑衣人時,連敬語使用不當這種細枝末節(jié)都能揪出來。
偏偏絲毫不把孫憶的無理態(tài)度不放在心上,反倒是賠了個笑臉。
“抱歉抱歉,今天有點急事?!?p> “急事?又喝酒去了吧?”孫憶回懟,沒給他好臉色。
何洛在心里怒吼,孫憶你丫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少說兩句會死?。?p> 沒想到白閻羅并未生氣,嘿嘿一笑,這是默認了,指了指手機里的聊天記錄。
“我剛給孫哥發(fā)定位了,他說一會兒就到”
孫憶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沒有說什么。
如此這般的反差模樣,讓何洛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愣神半天,才聽見白閻羅在和自己打招呼。
“初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廬州市代抽人協(xié)會的會長,鄙人姓關?!?p> 何洛同樣伸出手,和他纖細的手握了握,冰涼的觸感傳來,像握上一塊堅冰,讓他回到現(xiàn)實。
“關關關關會長你好,我叫何洛,何洛的何,何洛的洛?!?p> 媽的何洛你在說什么??!
一緊張,自我介紹都不會了,他在心里怒罵自己。
反倒是白閻羅似乎捕捉到了他的笑點,居然輕聲笑了出來。
“何洛同學是吧,小孫和我介紹過你,叫關會長太見外了,叫關叔或者關哥就好,另外,我對你的借運鋪墊方式很感興趣哦!”
面對自己人時,白閻羅絲毫沒有任何上位者的架子,那態(tài)度反倒像個你某個和藹可親的遠房親戚。
陳大炮有樣學樣。
“你好關叔,我叫陳雷,陳雷的陳,陳雷的雷!”
這下白閻羅也來了興趣,也學著他們倆的語氣。
“你好陳兄弟,鄙人關會長,關會長的關,代抽人協(xié)會的會長!很高興認識你!”
孫憶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道一幫幼稚鬼,起身就要離開。
路邊停來一輛茶色的沃爾沃,車主是個喜歡穿polo衫的中年男人,呼哧呼哧下車,一邊還喊著
“熏熏,你怎么又逃課了喲我的小心肝誒!”
“我說過了,別那樣叫我!”
“是不是還受傷了,快讓爸爸看看!”
何洛聞言揚首,怎么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看著那個矮矮胖胖的身影,和自己記憶里的某個人重合。
那個被曾自己兩次當墊子,最終幫自己買了手機的大叔。
問他姓什么,他說姓熏,熏悟空的熏。
“熏叔?”
熏叔愣住了,瞧見了坐在對面的何洛
“咦,小何兄弟?你怎么也在這?”
“巧啊熏叔,你咋來了?”
“我?我來接女兒啊”
“你女兒,孫憶???”
熏叔,是孫憶的父親?
我的天???
何洛咽了咽口水,他覺得自己的三觀在今天已經(jīng)徹底崩塌了。
我的老天爺啊,世界也太小了吧!?
怪不得熏叔能拿一大堆卡胚出來抽卡呢,家里有個代抽人女兒,卡胚能不多么?
自己當時居然還“好心”送給他卡片,現(xiàn)在想想,孫憶在家里還可能用過自己送的蘭扣精華水?
何洛不經(jīng)意間打了個冷戰(zhàn)。
熏叔點頭:“對呀,咋,你倆認識啊?!?p> “額,怎么說呢......同班同學......”
結合上二人一起在路邊攤吃晚飯,熏叔臉上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臉,用手肘碰了碰孫憶的肩膀
“誒,熏熏,小何兄弟我是了解的,是個好人哩!”
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幾天前何洛在他倒霉的時候遞過來的那張稀有卡,讓他免了家里母老虎一頓胖揍。
孫憶在旁邊聽了半天,哪能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臉都黑了。
默默上了車,坐在后座,一言不發(fā),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熏叔笑著說:“多謝啦關老弟,家里已經(jīng)煮好飯了,咱們下次約。”
白閻羅輕微頷首:“您慢走,下次再敘?!?p> 熏叔笑著和大伙輪流打了個招呼,接著開車走了。
接著白閻羅拍了拍陳雷和何洛的肩膀
“二位小兄弟,我載你們一程吧,”
指著遠處停著的一輛雪白的銀翼天使
“大勞啊...真有錢!”何洛咂舌,并未拒絕白閻羅的好意,和陳雷一齊上了車。
大排檔的食客們早在陳大炮摔酒瓶的時候就走得七七八八了,看見管制刀具之后更是全部散盡。
現(xiàn)在何洛三人也走了,白閻羅也走了,胖老板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空留下那群黑衣人。
留下一片空落落的街道。
自始至終,白閻羅都沒有再花半分精力理會那成群結隊的黑衣人。
而黑衣人們也無人敢發(fā)聲,直至望著白色勞斯萊斯遠去的尾燈,他們心中總算舒了一口氣。
“大哥,他們走遠了,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有人上來勸阻,跪在地上的為首黑衣人不為所動,咬了咬牙,下定決心。
拿出固定在身側(cè)鋒利的彈簧刀,對準自己的手指。
“嘶,啊啊啊?。。?!”
一聲慘叫中,半根胡蘿卜落地。
“大哥,大哥!”
“大哥!”
黑衣人們瞬間圍了上來,紛紛不解
“大哥!白閻羅已經(jīng)走遠了,您這是何苦???”
有人撿起地上的半根胡蘿卜,強忍不適
“快把車開過來,帶大哥去醫(yī)院,半小時內(nèi)還能接回來!”
為首的黑衣人臉色煞白,咬牙強忍著那股鉆心疼痛,阻止了他。
“不用再勸我了,我不主動這么做,下場反而會更慘?!?p> “我也是為了保護你們不受牽連。”
“大哥!”
一眾小弟們只覺得鼻頭一酸,有話想說,不知如何開口。
白閻羅的性格,道上但凡有些資歷的人都清楚一二。
對自己人,他是細心體貼的兄長,對外人,他絕對是生死無情的白面閻羅。
“白閻羅居然主動現(xiàn)身,已經(jīng)超過我們能承受的范圍了,走,連夜趕回江川!絕不可在廬州多留一刻!”
隨著黑衣人的鎩羽而歸,來自江川的威脅暫時告一段落。
但馬淵和他磅礴的野心并不會就此罷休,待時機成熟必將卷土重來。
何洛站在小區(qū)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
草,
我給忘了,
終身醫(yī)療保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