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風雨忽來急
就在所有人中恢復寧靜的那一刻。
一聲龍吟響起。
“爾敢!”
燭龍怒吼著飛向天空。
直取那人偶端坐的云端。
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爪臨空而下,擊碎片片浮云。
但是,那人卻好像隱沒于虛空之中。
觸摸不到。
只是隱隱約約之間,透明的絲線,牽在城內(nèi)。
“賊子,你竟然下作到對普通人動手。”
那木頭人偶出聲了,帶著那種難言的滯澀感。
“實在是打不過您呀,燭龍閣下。您當年不知殺了多少仙,我可還是記得,您是怎么樣???一掌就拍碎了我的身體。這么多年活在這木頭疙瘩里,人的尊嚴,修真者的尊嚴,神仙的尊嚴,不要也罷了。”
“這遁入虛無,您也認識吧?”
燭龍恨的咬牙切齒。
“豬老三!空寂!”
木頭人,帶著笑意似乎又笑不出來,只能發(fā)出頓挫的嘎噠聲。
“瞧瞧,瞧瞧就是識貨。我是打不過您的,但是想要把我從虛空中拽出來,您還差點火候,恐怕非得要青龍大人來才行?!?p> 聽到這兒燭龍的拳頭緊緊的攥握著。
雙目赤紅。
似乎下一刻就要拼命。
“不過呀,您也別著急?!?p> “我們回天會也是為人類的存續(xù)著想呀?!?p> “自然不會做什么極端的事情?!?p> 燭龍一聽更加憤怒了,他嘶吼。
“為人族的存續(xù)著想,放屁,當年計劃修補天道的時候,我兄給你們試驗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結果呢?你們想要的根本不是修補天道,是想要以身代天!”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尊被各種詭異現(xiàn)象侵蝕的不成人形的青龍,是如何在得知真相的絕望中自殺的。
“如今補天,你們又要橫插,此仇此恨,永無休止!”
木偶呆滯了下,神情竟然暗淡了一瞬。隨后又明亮起來。
“你是不會懂的,真我的盡頭不是真我,真我之上還有永恒!吾眾將歸一,歸一將回天!”
他似乎語無倫次起來,但很快就回歸了平和。
“夏蟲不可以語冰,我們此行不過是想和大人做個交易。把月靈交出來或者我和玉門關所有凡人同歸于盡?!?p> 很難想象一只木偶的眼里是怎么呈現(xiàn)出偏執(zhí)和瘋狂的。
但燭龍確確實實的感知到了那份情緒。
他強作冷靜,不屑一笑。
“區(qū)區(qū)凡人而已,死了便死了?!?p> “連我都可以死,但月靈不可以死?!?p> “真的嗎?大人不誠實呢?”
木偶擺擺手。
“沒有了人念匯聚,玉門關可是擋不住詭異的。”
燭龍瞳孔緊縮。
“正地真是個好地方,辟邪的大陣,匯聚的人念,明里暗里的真我境。這不就是你們的三大依仗么?”
“這種事情我們早就知道了。”
“因為比你們要弱那么一些,所以我們可是很謹慎的喲?!?p> 就在這僵持的時刻,一種波動漾了過來。
兩個人眼中都閃爍著震驚的神色。
死亡歸來了!
時間線稍微往回拉一下。
就在木偶剛剛控制全城人的時候。
張帆在干什么呢?
在毫不費力的干掉了滿嘴胡話的大祭司之后。
大部分的沙民都從沉睡中醒來了,還好來得及。
但也有一部分人永遠沉睡在白塔內(nèi)。
張帆此刻腰間懸掛著那大祭司的頭顱。
這是部落的傳統(tǒng)。
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宣告自己的君臨。
隨著大祭司的死亡。
新的死亡碎片也融入了張帆的軀體。
他對遠方不知名的東西產(chǎn)生了一份感應。
那是一彎清澈的月色。
沿著道路走向那華美的宮殿。
沿途的白骨塔飛逝而去。
眾沙民似乎夢到了什么敬畏的東西,再也不敢靠近那些白塔,向張帆的背影叩首,隨后走出城門。
寬廣的規(guī)則道路上,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人就是張帆。
他走到華貴的宮殿前。
每個斗拱,每條柱子都散發(fā)著祥和的光芒。
他一步一步走上了赤金色的臺階。
卻沒有受到任何透明墻壁的阻攔。
好像這宮殿已經(jīng)接納了他的到來。
像是少女敞開自己的雙臂迎接她的愛人。
人間知幾許,更上層樓,更上層樓。
那宮殿里,只有一捧淡銀色的泉水,流動著。
走上前去,月牙形的夢在泉底發(fā)光。
這,就是死亡之真實的最后一片。
但是為什么會在這里呢?
死亡和月亮有什么關系呢?
正確的答案是愛有沒有。
關張帆什么事。
面對這樣荒誕無序的世界,莽就得了,干就完了。
一把撈起,頗有幾分猴子撈月的滑稽感。
和黑暗陰郁的死亡之真實的其他碎片不同,這一片散發(fā)著溫潤的質(zhì)感,像是懷抱著小羊羔。
這碎片剛剛接觸到張帆的身體就融了進去。
在內(nèi)庭之中,黑色的碎片和白色的碎片交融在一起。
死亡是嚴苛的,但死亡也是安詳?shù)摹?p> 死亡是生命最不解的痛苦。
死亡是眾生最永恒的安眠。
生與死,永遠交織錯落在一起,永遠無邊無際,無始無終。
正如一鯨落萬物生一樣。
死亡也在滋養(yǎng)的生命。
而這其中孕育著的就是死亡的真實。
隨著死亡之真實的呈現(xiàn)。
張帆感覺這個世界一瞬間變得清晰了。
向前眺望,向后眺望。
這個世界正在與他從未認知過的不可思議的方式重新組合在一起。
他因為這份真實獲得了新的感官。
通常稱之為,阿耶賴識。
在這完全不同的新的感官世界之中。
首先他看到的是內(nèi)庭中若夢。
若夢的身影一如既往的窈窕。
她沖過來,抱住張帆。
身型并不高,把臉埋進了張帆的胸膛。
抬頭,兩雙眼睛對視在一起,她虛弱的笑了笑。又踮起腳尖,想要嘗嘗,張帆的舌頭。
粗糲的手捂住她的嘴唇。
張帆忽然想到,這身體,不是自己原裝的。
但僅僅是這一些動作,似乎就已經(jīng)讓若夢異常勞累。
于是她又化為了純白的花瓣。
“這是你的愛人嗎?真是美好的愛情呢!”
掌聲響起。
一位女士從宮殿外走來,一步跨入張帆的視野。
她穿著簡省,笑的自信張揚。一件紗麗,將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影勾勒的淋漓緊致。
小麥色的皮膚康健有力,脖子上黑色的骷髏刺青揭示了她的身份。
真正的真我者,死之真實的掌控者
“準備好為了自我而戰(zhàn)了嗎?小家伙兒?!?p> 張帆躬身致禮。
“首先,這位親愛的女士,我并不是小家伙?!?p> “其次,樂意奉陪!”
身影就這樣,交錯在一起。
巨大的波動,在更高的領域掀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