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狼為什么是神?”
許瞎子驚堂木一拍,“在說這一點之前,我們先說一說其他的獵人相比紅狼差在哪里。”
臺下響起一陣叫好聲,聽老許頭這話,這是要拿其他獵人和紅狼相比,今天這出戲是要損人啊,這可就太得勁了。
帶著墨鏡的許瞎子面無表情,把坐下椅子往前挪動兩分,開始娓娓道來:
“首先是,犯下嫉妒之罪的紅有三!”
剛才起一個頭,哄然一片叫好聲便再次響起,所有人都沒想到老許頭今天的戲這么硬,第一個罵的就是天災獵人中鼎鼎大名的“紅有三”。
許瞎子波瀾不驚,繼續(xù)往下說:“獵榜探花紅有三,嫉妒亂心把名改,畫狼不成反類犬,貽笑大方十一年?!?p> “好!”
“好活兒!”
叫好聲與笑聲此起彼伏,贊的是老許頭膽大包天,連紅有三都敢編排。
紅有三原名不詳,十多年前是橙區(qū)中的孤狼獵人,后來來到庇護之城,聽說了紅狼的傳說之后,把自己戰(zhàn)車也改成了紅色,因為其戰(zhàn)車上那臺他自己改裝的強力發(fā)動機,在極限狀態(tài)下能讓他的戰(zhàn)車擁有三倍的速度,再加上戰(zhàn)車前那根狂野的撞角,讓他和他的戰(zhàn)車擁有了“紅色有角三倍速”這個稱號,簡稱紅有三。
后來,紅有三索性就像紅狼一樣,以外號為名,在獵人之家注冊了這個名字,然后效法紅狼,獨自一人前往了紅區(qū)狩獵,他本想要一去不返,像紅狼一下獨自狩獵紅區(qū),讓人類世界中只能聽聞他的傳說,然而他失敗了,這趟狩獵才不到半年時間就回到了庇護之城,當時鬧得很狼狽。
然而雖說有這一段黑歷史,但是紅有三的實力卻是毋庸置疑的,如今也高居獵人積分榜的第三名,是白金殿堂轄區(qū)內最頂尖的天災獵人。
回蕩在酒館內的笑聲并沒有持續(xù)多久,當那個身穿紅色夾克的男人走進酒館之后,當其他人看到他那一身標志性的紅色之后,笑聲就此戛然而止。
剛進酒館的紅有三走到戲臺右下方的一張空缺的小桌子旁,點了一瓶普通的土豆酒,面色看不出喜悲。
“有戲看了。”酒館內其他人小聲地討論著,都在猜測傳聞中脾氣火爆的紅有三會如何發(fā)作,會不會把酒瓶往戲臺上砸去,或者是親自上去拆了老許頭的戲臺,還有人在猜測紅有三大鬧烏鴉酒館后能不能順利地走出去,大家伙甚至更希望把事情鬧大,籍此看看能不能讓烏鴉酒館背后的大佬現(xiàn)身,不過想想也不太可能,連孔家都在烏鴉酒館吃了一個啞巴虧,紅有三再厲害也就是一個天災獵人,如何比得了孔家這樣在白金執(zhí)行委員會占據(jù)席位的世家。
然而,讓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失望了,紅有三接過酒瓶之后,就此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目光環(huán)視酒館一周,最后落到了戲臺上的老許頭身上,但是卻沒有任何發(fā)難的意思,而是津津有味地聽著戲。
許瞎子的說書并沒有因為紅有三的入場而受影響,此刻從犯下嫉妒之罪的紅有三,講到了犯下暴怒之罪的復仇者徐林身上。
“獵榜第五數(shù)徐林,驍勇悍戰(zhàn)頂頭名,沖冠一怒為牲畜,禍及兒郎數(shù)十命?!?p> 講到復仇者徐林的時候,場地內到?jīng)]有了多少笑聲,許瞎子唱詞里的事是當年的一樁悲劇,傳播得并不廣,但是老資格的獵人們幾乎都知道,天災獵人徐林雖然實力強橫無比,但是性情孤僻,不與人為伍,唯一與他作伴的是一只他從舊世紀養(yǎng)過來的兔子,這兔子熬過了瘟疫熬過天災,變異之后還增長壽命。
許瞎子說的是在庇護之地包圍戰(zhàn)時,徐林的兔子死在了綠皮天災踐踏而死,這個幾乎從未外人面前顯露情緒的獵人在當時表現(xiàn)出了極致的憤怒,他不顧安排調度,不顧旁人阻攔,獨自一人往城外綠皮天災的營地殺了出去,最后他自己被軍隊救了回來,但是這番沖動的舉動直接打亂了他所在分區(qū)的軍事部署,導致數(shù)十名士兵意外戰(zhàn)死,甚至險些讓影響到了全區(qū)的戰(zhàn)術規(guī)劃,影響不可謂不大。
再此之后,徐林依舊還是那個孤僻的徐林,但是身上卻多背負了幾十條人命,之后這些年他依舊在不停的復仇,不單為他的兔子,還有這幾十個因他而死的戰(zhàn)士。
許瞎子的戲還沒完,說完了犯下暴怒之罪的徐林,然后還有犯下了懶惰之罪的謝佛,犯下了傲慢之罪的陳鶴皋……
一番戲詞,借著和紅狼對比的由頭,還有洋教里七宗罪的說法,許瞎子幾乎將獵榜上排名巔峰幾位頂尖獵人給罵了個遍。
不過有知道洋教七宗罪的獵人稍為一算就發(fā)現(xiàn)人數(shù)不對,沖著戲臺大聲問道:“老許頭,那還有貪婪和色欲,犯下這兩宗罪的人是誰?”
許瞎子搖頭擺手,“不可講,不可講?!?p> “那老許頭你這意思……就是真的有咯?!?p> 有人敏銳地捕捉到了許瞎子這話的潛在意思,于似乎又引起了一陣騷動,大家伙紛紛猜測貪婪和色欲是誰?按照老許頭剛才的規(guī)律,范圍應該鎖定在獵人積分榜的前二十之中。
至于許瞎子的“不可說”,到底是不敢說,還是不想說,又或者是故意賣關子不說,這又引起了一翻討論。
如果要是不敢說,那可就有意思,老許頭連紅有三都敢罵,還是當面罵,還有什么是他不敢說的?
紅有三獵榜第三,排在他前面的就只有一個人,懸空的榜首之下,位于獵榜第二,有著“法王”之稱的曹深。
于是乎,關于曹深是貪婪還是色欲的話題,已經(jīng)在酒館之中激烈地討論了起來。
說完這一場,老許頭就要準備退場了,場下熱烈的討論,是對他節(jié)目效果的最好反饋,今天的演出效果讓他心滿意足。
就在許瞎子已經(jīng)站起身來就要退回的后臺的時候,坐在臺下靠前位置的一個喝醉酒的獵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沖著臺上喊道:“老許頭,你他娘的到底是不是許長官他爹?。俊?p> 聽聞此言,許瞎子又坐了回去,笑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喝醉的獵人回應道:“是的話,老子好孝敬你?!?p> 這番話惹得全場響起了一陣笑聲。
另一邊的酒桌上,周扒皮看著這一幕笑嘻嘻地說道:“老劉你剛才說土豆酒喝不醉人,你看看,這不就喝醉了一個嗎?”
老劉不屑地說道:“醉他娘,他要是真喝醉了,老子把酒瓶子給吃了?!?p> 同坐一座的秀才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錢富貴在許瞎子剛開講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上二樓的包間去了,他本來是打算一起上去的,但是被錢富貴制止了。
至于這個醉酒的獵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沒醉,就和之前周扒皮一樣,想要借著酒勁說兩句話,不過倒是沒有人點破他,畢竟他這個問題同樣也是酒館里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問題。
在烏鴉酒館駐場說書十多年了的許瞎子,他的身份就和烏鴉酒館一樣,帶著謎團。
酒館里的酒保、歌女、保安、甚至是經(jīng)理和總經(jīng)理,在這些年里換了一茬又一茬,唯有許瞎子一直都在,烏鴉酒館的大多數(shù)常客都覺得許瞎子身份肯定不是這么簡單,但是確也沒有其他線索,目前傳得最多的便是如這醉鬼剛才所問的問題,許瞎子是許光明的爹,或者是大爺、二大爺之類的親人。
許光明是誰?那是大名鼎鼎的“黃泉教官”,云麾游騎兵團下轄獨立精銳部隊的“云麾黃泉”的總教官,而云麾黃泉的營長只是個掛名的云家人,所以許光明才是云麾黃泉的實際負責人,而這支營級編制的精銳部隊,一度被稱之為白金殿堂最強的輕裝軍隊,即便是近些年白金殿堂又建制了幾支精銳特種部隊,但是云麾黃泉依舊是老百姓們認知當中最強的精銳。
“孝敬我?”許瞎子饒有興趣地說道:“你想進云麾黃泉?”
醉酒獵人一拍桌子,應承道:“可不是咋地。”
許瞎子好奇地問道:“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自由自在的獵人不做,想跑去當籠中雀,還是管教最嚴的云麾黃泉,你這是為何?”
聽聞這話,那醉酒的獵人似乎一下酒醒了一大半,感慨道:“同樣是刀口舔血,提著腦袋做買賣,誰不想圖個更好的前程,普通軍隊老子看不上,那些靈能神仙軍隊咱沒那命也進不去,看來看去就屬云麾黃泉合咱的胃口,配的是最好的裝備,打的是最硬的敵人,得勁,老許頭,你就說你是不是許長官他爹,就說是不是吧?!?p> 許瞎子搖了搖頭,說了句“不是”,然后拿起了木桌上的水杯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留下那個獵人跳著腳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