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環(huán)顧四周,待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他身上時,方開口道:“如今,我大秦已統(tǒng)一中華神州數(shù)載,外亂已很難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也不會再有了!但在此之前的數(shù)年內(nèi),朝廷卻養(yǎng)了大批官員與謀士,其中儒家人最多?!?p> “沒了戰(zhàn)亂,大秦需要的便只有擅于吏治的官員,而非看似高談闊論,其實對民生無用的儒生官員。所以我認為,三年之內(nèi),定然有一大批儒生官員成為平民百姓,而讓他們成為平民百姓的手段,便是興法家法令。我大秦官員的俸祿,大家都知曉有多少,若趕走了現(xiàn)在的五成儒生官員,那田間賦稅對朝廷國庫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此舉,既可讓朝廷受益,又可讓百姓安居樂業(yè),何樂而不為呢!”徐福頓時放大了聲音。
他說完后,整個渭樓都安靜了下來。
“有道理,有道理?。 碧K陽面帶興奮,沒想到還發(fā)現(xiàn)個人才。
儒生們非常清楚他們的處境,在吏治方面,他們確實處于劣勢,若始皇帝將儒家對民的一些行為學去了,那真有可能罷黜大部分的儒生官員。
一些儒生官員,已經(jīng)變得惴惴不安了。
而其他流派的人們,都無比興奮,這是他們自和儒家爭鋒以來,最揚眉吐氣的一次。
上官晨本想著直接給對方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對方竟然找了這么一個不可反駁的角度。
“你……你不是道家人嗎,怎么只談法家的主張,如此做法,哪里還有道家人的風骨!”上官晨有些氣憤地說道。
徐福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說道:“我道家追求長生,乃是為了更多人能夠長生,若法家能成官學,我道家愿為法家人煉制丹藥,助他們長生!”
徐福話音剛落,一旁的墨家畢恭便接口了。
“徐兄此種大心胸,與我墨家的主張也是一致的,相信不久后,儒家人都死光了,而咱們依然能夠長壽!”
儒家人聽到此話,各個臉色鐵青,恨不得將畢恭扔出去。
馮去疾瞪了畢恭一眼,道:“不可以言語攻擊他人!”
畢恭撇了撇嘴,當即不說話了。
這時,現(xiàn)任大秦御史的儒家白選朝前走了一步,冷聲道:“此詔書乃陛下親書,在他沒有說出緣由之前,你說的天花亂墜,也只是妄議猜測而已。我且問你們,如法家所言,要以法令強秦,并依罪設置刑法,其中諸多條令甚是嚴苛,若依我儒家主張,先施以教化,再責令改之,豈不更好!”
“若按照法家法令,恐怕用不了多久,天下的刑獄便人滿為患了,這不是逼著百姓造反嗎?此舉,乃誤我大秦也!”
白選自帶一股浩然之氣,說這話時,居高臨下,幾乎將法家批判為想要亡秦的一群人了。
這時,法家宋一問站了出來。
“白御史,此言差矣,施行法令不是為了拘禁和殺戮,而是為了震懾更多的人,避免他們走彎路,人生性本惡,若靠你儒家的教化,恐怕即使過了一千年,世上還會有雞鳴狗盜之徒……”
宋一問言語犀利,在這次一問一答中,仍是隱隱占據(jù)上風。
這時,大儒張蒼緩緩站起身來。
“我且問你,若你年邁的父母觸犯了你定下的法令,罪行當死,而你為主審,你當如何?”
此話一出,對面頓時都不知怎么開口了。
法家最受人詬病的地方,在于過于嚴苛,不講一絲情面。
犯了死罪,自然要處死刑,這是法家的的主張,但若是父母犯了死罪,這個就有些難為人了。
處死,是為不孝;不處死,則違逆了法家條令。
此問題,還必須法家人回答為好,儒家和道家無論如何回答,都不甚恰當。
空氣安靜了數(shù)息后,法家代表,潁川郡郡丞韓一達突然笑出聲來,然后高聲道:“此問題,根本不算作問題?!?p> “若吾父犯了死罪,而我為主審,我定判死罪!”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嘆聲,如此不孝之言說出,此人的官運便算是到頭了!
這時,儒家上官晨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說道:“韓郡丞,此種空穴來風的話,誰不能講,若此事真落到你身上,恐怕你不會這樣做吧!”
韓一達冷哼一聲,道:“我法家人,言出必行,且將法家之道看得比自身性命更加重要,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若我定父死罪,自己自然不能獨活,我不像儒家人那般虛偽,今日就向大家證明,我韓一達所言非虛!”
說罷,韓一達突然奔下辯臺,朝著不遠處大圓柱撞去。
“砰!”
一聲巨響。
腦袋撞在柱子上。
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誰都沒想到,韓一達竟然用生命來維護法家的尊嚴。
這一問答,法家又占了上風。
其余人都有些懵了,這也玩得太大了!
而大儒張蒼則是冷聲道:“視己命如同豬狗,死不足惜!”
隨后,蒙毅大手一招,便有人將韓一達的尸體抬了下去,并將周圍清理了一下。
雖說死人了,但渭樓論辯依然還要繼續(xù)進行。
這時,張蒼看向對面的五人,再次緊追著上面所言發(fā)問:“你們對父母如此冷血,那對為官的同僚,對兄弟,對妻子,甚至對陛下,定然也是冷血無情的,這種人,配活在世上嗎?”
大儒張蒼瞬間站在了人性的至高點上。
若法令冷酷無情,那豈不是人人自危。
弟弟要防著哥哥,妻子要防著丈夫,朋友之間也會相互提防,這樣的人,誰還會與之來往。
如此想來,法家就太可怕了。
這時,徐福又站出來了。
其笑著說道:“此言差矣,法令是冷血無情的,但人卻是有血肉的,法家所著法令,自然是專懲有罪之人,而這個世上,還是好人多。比如我道家,生性不爭,走遍天下都是朋友,更不可能觸犯法令,而你們?nèi)寮?,處處要與人爭長短,才需要提防,我還聽說現(xiàn)在咸陽城有女兒的人家都急著將女兒嫁出去,因為怕被大儒惦記上了!”
“哈哈哈哈……”
周圍頓時笑聲一片,徐福雖然有些插科打諢的意思,但卻瞬間扭轉了局勢,讓張蒼無比尷尬。
蘇陽也樂了,忙問周邊的人。
“此道家人是誰啊,是個奇才,以前怎么沒聽說過呢!”
一旁一名官吏回答道:“啟稟蘇主司,此人最近才來到咸陽,其名為徐福?!?p> “徐福?”蘇陽有些哭笑不得,“此徐福應該和歷史上的徐福沒有干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