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葉真真被尿憋醒,猶豫了很久,還是穿衣下了車。
鎖好車門后,葉真真掃了一眼安靜得有些可怕的廣場,把棉衣上的帽子戴在了頭上。
上完廁所回來,葉真真繞著車子檢查了一遍后,才又回到車上。
第二天一早八點,葉真真去廁所洗漱。
鐘離發(fā)了張早飯照片。
“老子起來上班了?!?p> 葉真真回:“別遲到?!?p> 鐘離回:“草,我什么時候遲到過?”
葉真真想了想,回:“好同志,口頭嘉獎一次?!?p> 鐘離回了個白眼表情。
臨近天黑的時候,距離目的地還剩下二百多公里,需要先下高速,再走一段山路。為了安全起見,葉真真還是選擇在服務區(qū)休息一夜再出發(fā)。
第二天一早七點半,葉真真出發(fā)上路。
下了高速,前方路況讓葉真真擰緊了眉毛。
泥土路面坑洼不平,柏油還沒鋪好,路兩旁堆著材料。
顯然,這一段在修路。
葉真真把車速降到最低,謹慎再謹慎。
二十來分鐘后,路況好了起來。柏油路平坦,路兩邊都是山坡,樹枝雖然還枯著,但是已經(jīng)開始冒了綠尖兒。
葉真真慢慢提速。
半個多小時后,后視鏡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輛白色面包車,緊緊跟在車身后。
葉真真掃了一眼,加速。
過了一會兒,面包車又跟了上來,緊緊挨著車身,葉真真心猛然一緊,再次加速。
十來分鐘后,見那輛面包車又跟了上來,葉真真顫抖著手撥打110。
電話占線。
再撥過去,還是占線。
這是段山路,路兩旁除了枯樹和枯草,連個人影都看不到。葉真真時而加速,時而減速。那面包車緊緊跟著,始終保持一輛車的距離。
終于,報警電話通了,聽到接線員的聲音,葉真真盡量讓自己語氣平穩(wěn),將自己的遇到的情況一一說清。
掛了電話,后視鏡里面包車突然不見了。葉真真松了一口氣。
又開了一段距離,路面變得狹窄,葉真真莫名緊張起來。
一閉眼間,后視鏡里面包車再次出現(xiàn),葉真真鎖好車門,一個咬牙,停了車。
那輛面包車也停了。
片刻后,面包車車門開了,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高個男人走了下來。
那人微低著頭,腳步沉穩(wěn),最后,在車中間的位置停了下來。
伸頭看了一眼駕駛室后,那人伸出手抓住了防水布一角。
滴——葉真真按了喇叭。
那人愣了一會兒,朝著車頭走了過來。
那人停在副駕駛座的車窗外,下半張臉被包在口罩里,帽檐壓得很低,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一眼不眨地盯著葉真真。
葉真真盯著他看,后背漸漸發(fā)涼。
那人瞇了瞇眼,打量了她一番后,回到車子中央,甩開防水布,一個翻身上了車。
葉真真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雙手轉(zhuǎn)動方向盤,啟動了車子。
車身晃動,那人一個不穩(wěn),差點被甩下車,忙用雙手拽緊了車身欄桿。
葉真真咬緊牙關(guān),加到最大速度,徑直往前沖,想借力將他甩下車。
經(jīng)過一個拐彎后,葉真真一個手抖差點撞到了路邊的山坡上。
前方二十米開外,一輛銀色廂式貨車橫在路中間,正好擋住了去路。
看樣子,兩輛車都是沖自己來的。葉真真閉了閉眼,踩下油門,決定直接撞過去。
貨車司機看到卡車非但速度不減,反而速度越來越快,一副橫沖直撞的架勢,連忙調(diào)轉(zhuǎn)車頭,把路讓了出來。
車頭擦著貨車車尾而過,葉真真掃了那車一眼,然后握緊了方向盤。
突然,手機響了。
葉真真渾身一抖,快速掃了一眼后視鏡。
兩輛車跟了上來,緊緊貼在車屁股后面。
騰不出手去接電話,手機響了三回后,停了。
就在慌亂的功夫,兩輛車突然加速,一左一右,將卡車夾在了中間。
面包車中間車窗開了,一人手拿錐子從車窗伸出了頭。
突然,車身一震,葉真真差點被甩出座位。
輪胎應該是被扎破了。葉真真慌了。
葉真真穩(wěn)住心神,連忙轉(zhuǎn)動方向盤,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貨車駛?cè)?,將車尾甩向面包車?p> 到底是車量區(qū)別太大,兩輛車被撞到路兩旁。葉真真覺得自己如果再狠一點,貨車就被壓碎了。
面包車車頭、貨車車尾被撞癟了,車廂上的人也早已不見了蹤影。葉真真長吁一口氣,啟動了車子。
不敢耽擱,一路疾馳,葉真真趕在午飯前到了目的地。
一處豪華別墅,總共三層,白墻青瓦,一股江南風氣,在這北方有些格格不入。
別墅遠離村莊,周圍種滿了松柏,四周砌了一圈水泥排水溝,排水溝外種了十來顆銀杏樹。
迎接葉真真的是個五十歲年級上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文質(zhì)彬彬,其貌不揚,身材中等。
中年男人問:“路上還好?”
葉真真臉還白著,勉強地應了聲:“還行?!?p> 中年男人自我介紹說:“我叫羅慶云?!?p> 葉真真穩(wěn)了穩(wěn)心神,說:“葉真真。”
葉真真掀開防水布,滿滿一車蘋果箱子露了出來。
羅慶云皺著眉頭看向葉真真。
嗓子很干,有些疼,葉真真清了清嗓子,說:“東西在水果箱子下面壓著,卸貨吧?!?p> 羅慶云愣了一會兒,說:“好,等會兒?!?p> 見他走到一旁打電話,葉真真扶著車身站住了腳。
幾分鐘的功夫,來了三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三人沒說話,上了車就開始搬箱子。不一會兒,車廂底部便出現(xiàn)了六個大木箱子。
羅慶云臉色緩和,說:“小心點。”說著也爬上了車。
半個小時后,木箱子被搬進了別墅,車下堆著一堆蘋果箱子。
羅慶云問:“葉小姐是要帶著蘋果回去,還是?”
葉真真說:“不用了,蘋果是買來遮箱子的,有一半是空的。貨送到了,也用不著了,您搬回屋吧。”
羅慶云說:“那我買下來吧?!?p> 葉真真搖頭,說:“不用,都包含在費用里了?!?p> 羅慶云點點頭,讓那三人把水果搬回屋一些,給了三人一人三箱。剩下的,包括空箱子全部搬回了葉真真車上,堆在車頭。
葉真真還在想著路上那兩輛車,壓根沒有留意蘋果回了車。
見她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汗,羅慶云問:“姑娘,你還好嗎?”
葉真真回過神,看到車上的蘋果箱子,問:“這蘋果怎么?”
羅慶云說:“太多了,吃不完,姑娘帶回家。送人也好,吃了也罷,悉聽尊便?!?p> 葉真真道了聲謝謝,問:“最近一家派出所在哪里?”
羅慶云愣了一下,說:“吃完午飯,我?guī)Ч媚锶グ?。?p> 葉真真剛想拒絕,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拿著厚厚一沓子現(xiàn)金走了過來。
身材豐腴,慈眉善目,一臉溫和。
那女人將現(xiàn)金交給葉真真,待葉真真點好后,也挽留葉真真吃午飯。
葉真真搖頭拒絕,問了派出所位置,整理了下車子后,就啟動車子上了路。
到鎮(zhèn)上的時候才十二點半,這個點派出所應該還沒上班。葉真真想了想,把車停在了路邊。
川宜相比勤城來說,天氣干燥了很多,太陽也烈了很多。坐在車里還不覺得,下了車,太陽曬得頭直發(fā)昏。
掃了一圈四周,葉真真決定先找個地方吃飯。
往前走了一會兒,前方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火車站。
站前有個大廣場,一側(cè)立著兩個籃球架,另一側(cè)放著幾個健身器材。幾個十來歲的男孩子正頂著烈日在打籃球。
葉真真并不覺得餓,于是在健身器材上坐下來,看他們打球。
挨到下午兩點,葉真真走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民警聽明來意后,連忙給她做了筆錄。
做完筆錄后,民警說:“你可能需要在這待幾天?!?p> 葉真真問:“為什么?”
民警說:“我們在系統(tǒng)內(nèi)查到了你的報警記錄,但是并未在那里找到你說的兩輛車?!?p> 葉真真問:“需要幾天?”
民警搖頭,說:“不清楚,你暫時先在這待個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