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搏殺

　　早上七點，九龍城砦內。

　　早餐攤子生好了火開始營業(yè)，招待著來就餐的顧客，他們都是為生計早起奔波的人。

　　白粥、餛飩、油條、燒賣、咸菜……簡單的式樣隨意地組合，填充著饑腸轆轆的胃袋，一天的生活就這樣開始。

　　雖然城砦外面還有諸多差佬，雖然昨晚東區(qū)的槍聲讓許多人從夢中驚醒，但對于飽經(jīng)生活折磨的苦命人來講，日子再難，也總要活下去。

　　“阿爸，我去買粥啦，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一幢臨街的公寓樓里某個房間內，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對著里屋說道。

　　片刻之后，有成年男人的聲音傳出：

　　“乖女，等我穿好衣服后，阿爸帶你去食餛飩。”

　　“好的，阿爸?！?p>　　女孩乖巧地答應道，忽然覺得腿上有動靜，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寵物貓抓住褲腳，正努力地往上爬。

　　于是她開心地笑起來，將小奶貓抱在懷里，用指頭點著它的額頭：

　　“會帶你一起去啦，小咪?！?p>　　…………

　　槍聲響起，頓時有一名四九仔（幫會低級成員）中彈倒地。

　　有兩個四九仔飛快沖上前，左右架起了中彈的同伴，緊跑幾步躲進巷道拐角的墻體之后。

　　其余在掩體后面的四九仔，紛紛趁槍聲間隙擲出手中的武器，斧頭、甩棍、砍刀……五花八門什么都有。

　　而躲在角落里的飛鬼仔，端著手槍，槍口瞄準對面，等著對方再次露頭。

　　在剛才的追逐中，他手下的四九仔們已經(jīng)將刺殺他的人堵在這條小巷里，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這個人居然是多日沒露過面的花臉程。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飛鬼仔的牙齒都快咬碎，他媽的都被仇家混到大本營了！想起之前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冷槍，他恨不得將對方扒了皮生吃其血肉。

　　“他快沒子彈了，跑不了的，都給我死死咬住！”

　　飛鬼仔說的沒錯，早就有小弟跑去通知人手，只要拖住花臉程，很快就會有大批幫會成員循著槍聲趕過來。

　　雖然不知道花臉程是從哪里搞到的槍，但從射擊的頻率判斷，他攜帶的子彈并不多。

　　只要舍得小弟的命，單憑一把槍還能對抗幾十個人？

　　更何況自己也有扶桑人給的槍，而且還是兩把。

　　“砰?！?p>　　槍聲再次響起，又有一名四九仔倒地，眾人的攻勢隨之停滯。

　　就在這時，對面公寓樓的角落里閃出一個身影，正是負隅抵抗的花臉程。

　　他一個箭步竄了出去，以極快的速度逃跑，幾步后突然一個側翻滾到旁邊的路燈的柱子后面。

　　而他剛才經(jīng)過的路面，被幾顆子彈打的泥土飛濺。

　　怎么說呢，飛鬼仔的槍法還是差點火候。

　　這時有一個躲在墻角的四九仔，冒失地想追出去，他的半個身子正好暴露在花臉程的視線中。

　　沒有任何的猶豫與停頓，花臉程舉槍一擊，準確地打在那名四九仔的臉上，血肉當場炸開，四處濺射。

　　所有人被這兇狠的槍法嚇到，不敢再給對方開槍的機會，統(tǒng)統(tǒng)蜷縮在掩體后面。

　　“這個撲街怎么練的？”

　　飛鬼仔驚詫莫名，有這么牛掰的一手槍法，怎么以前火并的時候對方不拿出來用。

　　這也不怪他想不明白，當初劉叔都被花臉程偽裝出來的張狂魯莽給騙了，甚至于潛伏多年的白紙扇，都吃了暗虧丟掉性命。

　　只能說，花臉程藏的夠深，也夠狠。

　　見到對方躲的嚴嚴實實，花臉程也是松了口氣，實際上剛才射出的就是槍里的最后一顆子彈。

　　他抬頭看了看頭頂，是一處裸露在外墻的樓梯，于是身形一竄跳起來，抓住凸出的邊緣，敏捷地翻身來到樓梯上，整套動作迅速流暢。

　　他連續(xù)幾個閃身，來到公寓樓二層的另一側，快速分辨了一下方位，向著自己昨晚的藏身處趕去。

　　只要甩掉后面的人，藏到天黑，就有機會脫身。

　　至此，從花臉程現(xiàn)身伏擊，短短的二十多分鐘內，他已經(jīng)干脆利落地解決掉了六個人。

　　在他離去不久后，飛鬼仔見沒有動靜傳出，示意一名手下出去查看。

　　這名四九仔大著膽子，匍匐著前進到路燈處，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沒人，只剩下一把短柄步槍扔在地上。

　　他顧不上折返，急匆匆地大聲喊道：

　　“大飛哥，人跑了！”

　　“艸！都給我追！”

　　…………

　　花臉程快步走在逼仄的巷道里，他衣服的褶皺已經(jīng)撫平，上面的塵土也拍打干凈，盡量表現(xiàn)的像一個尋常的城寨中人。

　　宛如迷宮一樣亂七八糟的道路，著實讓他頭疼了一陣子，好在此處已經(jīng)距離藏身地點不遠，再走過兩個路口就能到。

　　正當他剛走出巷道的時候，抬頭看見五六個手持兇器，幫會打扮的人，匆匆忙忙向自己的方向跑來。

　　花臉程的身體立刻繃緊。

　　“喂，阿叔，有冇見可疑的人經(jīng)過？”

　　一名像是領頭的年青四九仔開口問道。

　　“冇啊。”

　　花臉程搖搖頭，表示自己什么都沒看到。

　　聽到花臉程的話，四九仔首領沒再追問，雙方錯身而過，朝向不同的方向。

　　眼看著就要進入巷道，年輕首領忽然反應過來，剛才的槍聲不就是從這個方向傳過來的？

　　而且這個阿叔，雖然表現(xiàn)的很平靜，但額頭上的汗?jié)n沒有消散，身上還有一股濃烈的硝煙味。

　　“你站住……”

　　年青首領猛地轉身，只來得及說出三個字，就驚恐地瞪大眼睛，一抹亮光迅速占據(jù)他的瞳仁。

　　誰也不知道花臉程什么時候就到了他們背后，也沒人有能看清他手中的匕首是從哪里掏出來的。

　　花臉程反握匕首，刃口朝外向左劃出，割斷年輕首領的喉管，然后一記肘擊，重重打在左側四九仔的小腹上。

　　緊接著，趁他捂著肚子弓身的時機，匕首狠狠扎進后頸部位，閃電般拔出，反手又在另一個四九仔胸口掃出一道深深的血槽。

　　花臉程得勢不饒人，左拳如同攻城的巨錘，撞向這個四九仔的眼眶，連同眼球與顱骨一并打爆。

　　電光火石間，已經(jīng)解決掉三人。

　　像他這樣久經(jīng)廝殺，從街頭搏出位的老手，能夠造成的破壞力極大。

　　就在他將要再次出手，解決掉剩余四人的時候，從巷道里傳出嘈雜的腳步聲以及吶喊。

　　“追上了！”

　　“別讓他跑了！”

　　大批的四九仔跟隨著飛鬼仔沖出巷道。

　　花臉程眼神一凝，沒有半點猶豫，掉頭就跑。

　　這時的他已經(jīng)沒了選擇，只能逃往開闊的地方，希冀著前面的區(qū)域路人足夠多，能夠混在當中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