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異變

　　將豬罡獵的靈魂和尸體提著回到先前的院落，那幾個村民早就跑得沒了影兒。

　　將尸體隨意丟在角落，周暮找了個地方坐在，開始拷問手里的這團魂魄。

　　但由于魂魄殘缺得厲害，所以周暮并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了這個世界大概的力量體系與等級劃分。

　　首先是人族這邊。

　　根據(jù)豬罡獵靈魂提供的信息，這個世界的人類獲得超凡能力的方式只有按照秘籍修煉，這些修行者統(tǒng)稱為武者。

　　而武者一共分為七個境界，分別是淬煉肉體的下三階：鍛皮、淬骨、養(yǎng)脈，修心得道的上三階：蘊氣、抱丹、心胎，以及傳說中能夠打破虛空，白日飛升的見神。

　　妖魔也擁有不同的級別，分別是對應下三階，殘暴兇狠，但智力低下的劣魔或妖獸，對應上三階，能夠幻化成人的大妖或邪魔，以及故事里與見神強者分庭抗禮的妖王與魔君。

　　再則是周暮收下的那本《九陰真經(jīng)》，根據(jù)豬罡獵的記憶，這是一本人類無法修行，真氣至陰至邪的魔功，但在周暮眼中，這本秘籍修煉出的明明就是永暗之力，這種力量雖然確實在屬性上偏向幽冥與黑暗，但與至陰至邪的魔功完全扯不上關(guān)系。

　　而那枚玉佩，豬罡獵的殘缺的記憶里沒有關(guān)于它的內(nèi)容，但根據(jù)上面永暗之力的波動，周暮猜測這可能是一個輔助修煉的道具，這玩意兒可能對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來說都很有用，但對體內(nèi)擁有一整條永暗河流的自己來說，就是一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正當周暮還想詢問有關(guān)官府的信息時，他聽到院落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感應過去，發(fā)現(xiàn)是一臉糾結(jié)的李秀正在院落里張望。

　　不想讓這個世界的人知道自己擁有這種近乎超脫生死的能力，周暮見無法再從豬罡獵殘破的靈魂里得到更多信息，于是他招手使用【幽冥代行者】的力量召喚出冥河的投影，再將已經(jīng)明顯黯淡的光球丟了進去。

　　接著他提起角落里豬妖的尸體，走出了房屋。

　　李秀正在糾結(jié)要不要和周暮撇清關(guān)系，他知道李屠戶與官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并且在這邊塞之地，官府背后代表的絕不是遠在京城的皇帝，而是那個與域外妖人們接觸密切，但看上去慈祥和藹的西北王。

　　正當李秀回憶起自己曾經(jīng)遠遠見過西北王的場景時，一陣腳步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他看到周暮手里拖著一具魁梧的，布滿黑毛的尸體從李屠戶的家中走出，拖出一陣煙塵。

　　當李秀看清那一具尸體的樣貌時，不由得驚得發(fā)出一聲怪叫。

　　“這這這……”李秀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指著那顆碩大的豬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一只化形的大妖，李屠戶由它所扮，”周暮淡淡說道，“今日我取它性命，也算是替李屠戶報仇雪恨了?！?p>　　周暮看到了那張豬罡獵現(xiàn)出原形時撐破的皮囊，他從它的記憶里得知那確實屬于李屠戶。

　　“它……大妖……”李秀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語言能力，現(xiàn)在他忘記了操著那一口文縐縐的語調(diào)，“村子里怎么有大妖？”

　　你問我，我問誰啊，誰知道你們這個鬼村子是個什么情況？

　　周暮在心里暗罵一句，但表面上表情不變地說道：“阿秀，去請村長過來。”

　　“……好！”

　　六神無主的李秀得到指令，踉蹌著跑出小院。

　　而周暮站在原地，手掌一翻，拿出一卷竹簡，準備借此機會研究一下這本秘籍。

　　……

　　李秀在有些泥濘的路上狂奔，黑色的布鞋上沾滿泥水，他從未想過住在自己對門的李屠戶竟然是一只化形的大妖。

　　想到自己無數(shù)次從門前經(jīng)過時，看到它靠在門框上審視自己，李秀就一陣惡寒。

　　剛才周暮戰(zhàn)斗是的聲響早就引起了村民們的注意，所以李秀剛剛跑出一半的距離，就遇上了杵著拐杖，被自家孫子扶住顫悠悠往前走的老村長。

　　“村，村長！”李秀趕緊叫住他，“李屠戶，李屠戶他……”

　　李秀沒有注意到，自己說出李屠戶三個字時，村長那渾濁的眼睛里閃過的不同尋常的神色。

　　“阿秀啊，有什么事，慢慢說，”佝僂著腰背，滿臉皺紋的老村長示意李秀不要著急，“阿文可不會像你這樣?！?p>　　聽到長兄的名字，李秀瞬間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喘了幾口氣，暫時止住了身體的顫抖：“村長，李屠戶是假的，是大妖假扮的！”

　　“怎么可能！”

　　李姜閔，也就是村長的孫子率先大喊道，他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我昨日方從李屠戶手中買了……”

　　接著李姜閔臉色一變，他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李秀面前說出這些話，他趕緊轉(zhuǎn)口道：“我昨日方看到李屠戶與李老二幾人一同狩獵。”

　　還未真正平靜的李秀并未注意到李姜閔改口前的內(nèi)容，而是繼續(xù)向村長說道：“有個云游至此的仙長發(fā)現(xiàn)了李屠戶的異常，并替天行道，除掉了那只喪盡天良的大妖?！?p>　　“你可有見到李屠戶的尸首？”村長沉默片刻，突然問道。

　　“見過了，那似乎是一只豬妖，”李秀趕緊點頭回答，“多虧周公子擅用雷法，這才將其除去?！?p>　　“雷法？”村長似乎對李秀所言產(chǎn)生了興趣，“阿秀，帶我去見見這位擅用雷法的周仙長。”

　　“正有此意，”李秀轉(zhuǎn)身，率先走在前面，“周公子正在李屠戶家的院子里等待?！?p>　　李秀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轉(zhuǎn)過身去的那一剎那，村長搭在拐杖上，滿是褶皺的手掌上突兀生長又迅速收縮的黑毛，以及眼底一閃而逝的殺意。

　　“姜閔，扶我隨阿秀前去面見周仙長?！?p>　　村長微微側(cè)頭，面帶慈祥的笑容，向自己的‘孫子’下達命令。

　　“好的，爺爺。”

　　李姜閔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爺爺身上的異變，他還沉浸在自己昨日獨自一人前往李屠戶家購買肉糧的恐懼中，只覺得自己沒有喪命真是萬幸。

　　小院落里，周暮緩緩合上手里的竹簡，體內(nèi)的永暗河流不斷傳來共鳴的感覺，這是在提醒他四周存在同樣擁有永暗之力的生物。

　　手掌一翻將竹簡收起，周暮環(huán)視那些站在院墻之外，手持農(nóng)具的村民們，突然咧嘴一笑，從腰間抽出了喪鐘為誰而鳴，開始往彈倉里一枚一枚填入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