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礦道口。張副官放下張啟山，與齊鐵嘴兩個人氣喘吁吁地一人一邊架著，張副官看著另一邊的齊鐵嘴，問道：“我們···我們往哪兒走？”齊鐵嘴四下環(huán)看后，說道：“那邊?！?p> “好?！?p> 兩個人架著張啟山往右走，剛走幾步，張副官覺得踢到了什么異物，低頭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人的腳。
張副官急忙撥開草叢，發(fā)現(xiàn)里面埋的正是逃跑的那個老人，背上還中了五六槍。兩人立刻警惕起來。就在這時，半人高的草叢中突然站起一個身穿黑衣的日本人朝三人開槍射擊。張副官一把推開齊鐵嘴和張啟山，喊道：“小心！”
齊鐵嘴重重地摔倒在地，張啟山則直接壓在他身上，令他悶叫一聲，嘴碎碎道：“吃這么多，是要壓死我?。俊?p> 張副官剛向日本人開槍還擊，草叢里又站起幾個日本人，對他形成圍攻之勢。張副官連打了好幾個滾，抬手精準(zhǔn)射殺了兩人。一個日本人瞥見一旁的齊鐵嘴和張啟山，正要舉槍，齊鐵嘴急了眼，掏出算命的羅盤砸了出去。
張副官急忙馳援，手槍卻已打光了子彈，只好與那人近身肉搏。齊鐵嘴看得目瞪口呆，不過很快反應(yīng)過來，慌忙從張啟山的腰間找到槍，找準(zhǔn)機會丟給張副官，喝道：“接著！”齊鐵嘴扔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張副官順利接到后直接抵上了日本人的額頭，那日本人的后腦勺瞬間被爆開了一個洞?！按说夭灰司昧簦熳?！”張副官說著便和齊鐵嘴架著張啟山匆忙離開。
三人對面的山坡上，一把狙擊槍正對著他們。“別著急，我們也許還需要他們?！本褤羰忠荒樅傻乜粗f話的人?！八麄兌际怯斜臼碌娜?，殺了可惜?！币股校侨宿D(zhuǎn)身打開了放置在一旁的留聲機，里面?zhèn)鞒龆录t唱的戲。
齊鐵嘴和張副官架著昏迷的張啟山走近一棵老樹，樹邊佳著五六匹馬?！翱禳c，咱們騎馬回去?！睆埜惫倏匆婑R，加快了速度。
“估計是剛剛那幫人的。那幫人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給咱們留了幾匹馬?！薄斑@些馬是哪兒來的？”
兩人合力把張啟山弄上馬。張啟山微微睜眼，朦朦朧朧地看到前面山坡上有幾個人影?？匆姀垎⑸接行┬蚜?，齊鐵嘴激動地說：“佛爺，佛爺，您醒了？您再撐一會兒、我和張副官馬上帶您回城看醫(yī)生。”
“不要，不要··”張啟山虛弱地動了動嘴唇，“二月紅，帶我，帶我去找他·”他手中的簪子越握越緊，“簪子，簪子給他··”說完又暈了過去?！昂煤煤?，我?guī)?，您撐住啊?！饼R鐵嘴連連應(yīng)聲。
二月紅走進房間，看見丫頭正縫補著舊帳子，便走到他跟前，“趕明兒我再送你
一件吧?！?p> “不用，我就喜歡這件，只破損了一點點，補幾針就好?！毖绢^搖頭。
“傻丫頭，我是怕你累著?！?p> “我不累，真的?！毖绢^眼中滿是誠懇，二月紅也不好再說什么，“我上那屋看
一眼，一會兒中飯你先吃吧?！?p> “你也別待太久，我讓人做了幾樣你最喜歡吃的，你得早點過來。”丫頭目送二月紅離開后，繼續(xù)縫補舊帳子。
二月紅來到自己的密室，看著桌上的模型。這是一座墓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其中每個空都分得很詳細。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一對本該并列的墓室在位置上稍有些偏差，左側(cè)墓室的置比右側(cè)略低一些，而右側(cè)的墓室在面積上則要比左側(cè)的稍稍大一些，不仔細看根看不出來。他一直思考著，走出密室時，被一個匆匆跑來的家丁打斷了思緒，有些道：“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樣子？”
“二爺，張大佛爺來了。”家丁抱拳稟事。
“他來做什么？”
“佛爺身受重傷，是齊先生和張副官送他來的?！?p> “前頭帶路！”二月紅驚訝之余，不由擔(dān)心起來，隨著家丁快步離開。
一匹駿馬踩著吃力的碎步進了二月紅的府邸，齊鐵嘴在馬上的焦慮溢于言表。二就覺他身后還牽著一匹馬，馬背上馱著的張啟山已奄奄一息，這才令他感到事態(tài)。
“二爺，佛爺快不行了！”齊鐵嘴緊張地說道。然他傷勢如此之重，不速速送去醫(yī)館，為何送到我家來？”“佛爺囑咐一定要把他送到貴府，想必有他的道理。二爺，人命關(guān)天，還請您出救佛爺?！饼R鐵嘴說罷，便將張啟山從礦山中取出的那支簪子遞給二月紅，“您著看這個?！?p> 二月紅接過簪子，發(fā)現(xiàn)上面竟然有自己家族的標(biāo)志，吃驚不小?！帮w蛾……”張啟山神志不清，在馬背上喃喃自語，說著胡話。
“哎，隨我來吧?！倍录t握著簪子思索了半晌，隨即吩咐家丁帶張啟山進屋查勢，這才讓齊鐵嘴松了一口氣。
一間偏僻的廂房里，二月紅將張啟山安置在床榻上，見他依舊意識模糊，便不再，仔細檢查起他的雙手。張啟山那十根手指個個指甲烏青，里面長滿了如頭發(fā)一的絲狀物，順著手指逐步連接到手腕處的血管里。
見到這幅景象，二月紅趕忙將張啟山的衣物除去，發(fā)現(xiàn)張啟山的身體仍然無恙，受便蝕，這才稍微放寬了心?！皝砣?！”
“二爺！”一個家丁迅速應(yīng)聲走進屋子?！澳闼偃?zhǔn)備銅鑷子、火盆、熱雄黃酒、手巾?！薄笆?！”
齊鐵嘴見狀，追問二月紅：“二爺，佛爺這是中毒了？”
“你們··唉，終究還是去了那座礦山?！?p> “··是啊?？?，二爺是如何知道的？”
“二爺，你這是？”
“我曾動過你們多次，那礦山的狀況兇險萬分，進去恐遭不測?！?p> 齊鐵嘴露難色、道：“二爺，佛爺他心系長沙，為了查明真相，哪還顧得上人安，只是不知這些怪異的毛發(fā)是什么東西，會讓佛爺變成此等模樣。”
兩人說話間，兩三個丫鬟端著二月紅吩咐的東西進了屋來，他們走后。
二月紅便撿起銅子，將張啟山手指甲中的絲狀物逐一拉扯出來，張山疼得牙齒不住打戰(zhàn)，卻還是沒有醒來。又過了一會兒，二月紅終于將山手指甲中的狀物全部去除、燒毀、再用浸過熱雄黃酒的手巾用力地為張自山擦身體、直到他的臉上慢慢露出血色。
“二爺、佛爺還沒有清醒、不會出什么事吧？”齊鐵嘴迫不及待地問?！皯?yīng)該沒有大礙了。我已盡我所能，佛爺能不能醒來，就看他的造化吧?！岸曜印！睆堊陨洁哉Z起來，齊鐵嘴忙道：“二爺，佛爺好像有意識了！”“佛爺指甲里的毛發(fā)，與當(dāng)年在我舅老爺身上發(fā)現(xiàn)的毛發(fā)很像。你們?nèi)f萬不可去送死了！”
“哦？當(dāng)年？難道，他們也進過那座礦山？”
“我也是聽族人說的，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當(dāng)年，我舅老爺和幾位族人受一位日本探險家的邀請，一同前往山·”
二月紅說的那件事，要追溯到1873年。當(dāng)年，日本人鳩山美志還年輕，跟隨月紅的舅老爺來到一座老礦區(qū)中一個不知名的礦洞外。舅老爺拿著稱手的羅盤到了口什么也不出，只好在洞口外拍打勘察，不敢貿(mào)然進洞。直到二月紅的幾個族人就地取材做好了一捆火把，用鳩山美志的柴油打火機在口的陰風(fēng)下勉強點燃，眾人才各自分了一根火把跟著舅老爺進了洞。
礦洞內(nèi)，空曠的腳步聲與張啟山一行人勘探時如出一轍。然而，彼時劃過礦洞深處的聲音卻不是戲曲，而是一聲聲凄厲的哀號。那哀號聲此起彼伏，任誰聽到都會慌不擇路想要選回洞口了。但是族人們沒跑多遠，身體狀態(tài)卻逐漸發(fā)生了變化，背上像是附了重物似的，舉步維艱，意識模糊，其中兩個族人歪嘴，倒在地上，逐漸氣絕身亡。
二月紅的舅老爺還算命硬，撐著一口氣一點點地向洞口爬去，無奈最終還是死在了洞口一步之遙的地方。身亡時，他的手指甲皆已烏青，其中長滿了如頭發(fā)船的絲物——這些絲狀物沿著指甲底部入侵到血管里，甚至若隱若現(xiàn)地出現(xiàn)在舅老爺尸體的大片皮膚下?！澳堑V“洞之中不知有向機關(guān)，我家進礦的六人無一幸免，唉……”二月紅回憶起往事，不住嘆息。
“難怪二爺您一直勸我們不要進這個礦洞，那后來呢？”
“后來，見他們遲遲來歸，家里就派人去找，但也只是找到了我舅老爺一人的尸體，死狀恐怖。在臉尸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些絲狀物甚至都侵人到了他的頭部?！饼R鐵嘴聽到這里，不禁露出難以名狀的表情。二月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張山，“你們發(fā)現(xiàn)佛爺時，他就一直這樣說胡話嗎？”
“發(fā)現(xiàn)佛爺時，他渾身是傷，但人還是清醒的，讓我們把他馬上帶到二爺您這里來，之后才開始昏迷，說起胡話?！?p> “看來受到此物入侵，會導(dǎo)致意識模糊。好在你們將佛爺送來得及時，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還好二爺知道怎么救治！”
二月紅稍做猶豫，道：“我也只是按照一般方法來應(yīng)對的，不敢說有十成的把握能治好他?！?p> “佛爺經(jīng)二爺?shù)木戎?，?yīng)該已無大礙了?！饼R鐵嘴端起茶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貓了一眼二月紅，略一皺眉。
“據(jù)說，我舅老爺被發(fā)現(xiàn)時，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似乎是在笑。這些像頭發(fā)一樣的東西非常邪門?！倍录t扭頭看了張啟山一眼，又轉(zhuǎn)頭面向齊鐵嘴，“現(xiàn)在佛爺?shù)那闆r似乎好些了，不過為了萬全起見，還應(yīng)該再讓醫(yī)生看一下?！?p> “也好，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p> “來人！準(zhǔn)備一個軟擔(dān)架，陪齊八爺把佛爺送到醫(yī)館去?！薄笆牵《??！瘪R上有家丁進來應(yīng)道。
“多謝二爺救命之恩，待佛爺身體恢復(fù)了，我們再一塊來登門拜謝。”“區(qū)區(qū)小事，不必如此客氣?！?p> “那我就先告辭了。”齊鐵嘴說罷，對著二月紅拱了拱手。
待齊鐵嘴離開后，二月紅的神經(jīng)仍然緊張著，他獨自坐在府邸庭院中，看著手里的簪子發(fā)呆，身旁的茶水涼了也渾然不知。
“爺，茶涼了，小的給您換一壺？”有家丁關(guān)切問道。
“不必了?！倍录t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過簪子，他揮手示意家丁離開，自己向密室的方向走去。
密室的角落里豎立著古舊的柜子，最上面一層擺放著一尊陶罐，里面生長出頭模樣的東西，乍看之下仿佛是在陶罐里種著一顆人頭。二月紅像見到長輩一般對著陶罐行了個禮，然后取出柜子下一層的一沓圖紙，粗略閱讀起來一一上面記載的都是二月紅家族祖輩的日記和驗尸報告的記錄。
其中的一份讓二月紅佇立沉思了許久，他來到旁邊的竹案，竟然拿起紙筆將資料的要點抄錄下來，隨即將信紙裝入信封，并在信封上寫下“張啟山親啟”五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