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誰是魚兒,誰是鉤
“多謝道長!”老洋人抬手接住丹藥,似豬八戒吃人參果一般,囫圇個一口吞下。
丹藥如金石,入口后,穿過喉管,徑直沉入胃部。
老洋人福至心靈,原地跌蓮而坐,運轉(zhuǎn)搬山一脈秘傳呼吸吐納之法,閉目調(diào)息,很快,便陷入了深層次的入定之中。
而隨著老洋人陷入沉寂,他懷中的長弓卻悄然復(fù)蘇,弓身之上銘刻的符文如水波流淌,發(fā)出瑩瑩紅光。
受到紅光的莫名牽引,大藥緩緩升起,不上不下,懸于胃部正中,自轉(zhuǎn)不休。
大藥每轉(zhuǎn)一圈,便會有一道精純的至陽之息產(chǎn)生。
與此同時,長弓上的符文便會跟著閃爍一次,緊接著至陽之息便會突兀消失,好似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直到大藥融化大半,符文陷入短暫的沉寂,至陽之息不再消失,而是向外四散,融入四肢百骸,滋潤著干涸的肉身。
至此,血煉徹底完成!
而隨著血煉結(jié)束,長弓轟然炸裂虛化無間,帶著符文所化的萬千紅芒,如流水一般滲入胸膛,入主絳宮!
心臟立止一息,隨后復(fù)起。
“咚…咚…”
隨著心臟再次跳動,一股股熾熱氣血帶著萬千紅芒自絳宮中出,流向五臟六腑,走奇經(jīng)八脈,十二正經(jīng),過三脈七輪,最后復(fù)歸!
一次循環(huán)便是一個大周天,每一個大周天,都會煉化散落在周身的至陽藥力,淬煉血肉筋骨膜!
直到九九八一個大周天后,大藥徹底消散,老洋人緩緩睜開雙眼,眼中靈光四溢。
這是一時收攝不住暴增的精氣所致!
他的肉身變強了!
老洋人恍然如夢,似是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當(dāng)即再次閉眼感應(yīng)。
片刻后,當(dāng)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眸中盡是喜悅,心中的疑慮也被徹底打消了,嘴角止不住的上揚,都快咧到腦后跟了。
鷓鴣哨看著老洋人容光煥發(fā)的大糙臉,長一口氣。隨即對著二人使了一個眼色,反手從身后背簍中尋摸出一個墨色布袋,遞向張無憂。
花靈二人會意,連忙拽下腰間錢袋一并奉上。
張無憂靦腆一笑,十分自然的接過,就這么當(dāng)著鷓鴣哨三人的面兒逐一打開,毫不避諱。
這年頭,錢貨兩訖,離柜概不負(fù)責(zé),可得小心!
嚯!該說不說,不愧是搬山道人!
縱使下墓只為雮塵珠,只是偶爾取用一些寶貨作為盤纏,也足以讓他們富得流油!
這三個錢袋都是鼓鼓囊囊,他大致一看,其中當(dāng)數(shù)鷓鴣哨的那一個最值錢。
里頭裝著滿滿一袋貓眼寶石,這些寶石沒有一絲雜色,個個晶瑩剔透,觸手生溫,品相具是絕佳,粗粗一看,足有三四十顆。
花靈的錢袋次之,里頭裝的是黑白兩種純色珍珠。這些珍珠有上百,顆顆飽滿,粒粒圓潤,十足的皇家御用上品!
相比之下倒是老洋人的略遜一籌,里頭裝著一摞金葉子,這些金葉子薄如蟬翼,脈絡(luò)分明,晃人眼,十足金!
雖比不上鷓鴣哨二人的珍貴,倒也分量十足!
張無憂嘴角微翹,將其全部收入身上的蒼黃色布袋中,隨后看著鷓鴣哨一臉唏噓:“鷓鴣哨兄弟,你也莫怪貧道世俗。這修道聽著高高在上,好似不食人間煙火,不見塵埃,可實際上呢,費時、費力,特別費錢,操不完的心!
修行所需資源就是一個無底洞!愁的我啊,成宿成宿睡不著,否則以咱們一見如故的交情,就算這枚龍虎丹是貧道前后耗費了半年時光才煉成的又如何,沒二話,直接免費送??!”
“哦…竟還有這等事?世間傳言修道可飛升成仙,得自在逍遙,何等快哉!如今聽了道長一席話,看來是我等太過想當(dāng)然了!”鷓鴣哨聞言眼睛一瞇,頗為感慨。
“誰說不是呢?世人只看到成仙后的風(fēng)光,卻不知在此之前,修行者要背負(fù)多少清規(guī)戒律,過的是什么日子!哎…空有一身屠龍技,竟為一斗米折腰,可悲、可嘆!”張無憂說著一陣長吁短嘆,臉色越發(fā)凄苦!
“我們師兄妹三人行走江湖多年,也有一些人脈,不知道長是否有意出手一些丹藥,法器?”鷓鴣哨開口提議。
似他這般江湖老油條,張無憂一開口,他便聽出了對方潛在之意。
修士與土夫子合作,不亞于與虎謀皮。雖不知張無憂葫蘆里賣的啥藥,但他樂得順?biāo)浦?,畢竟,這人啊,一旦有了利益羈絆,再想辦成一些事便易如反掌!
張無憂聞言大喜,從背包中取出幾枚玉瓶遞給鷓鴣哨,道:“善!這是貧道煉制的一些增補氣血的丹藥,對于武道修行大有裨益,你先拿去試試水,若是賣的好,我再想法子收集一些丹方,煉制一些更好給你!”
鷓鴣哨接過藥瓶,遞給一旁的花靈,花靈打開粗粗一看,便心中有數(shù)。
這些丹丸,具是輔助武道修行的上品大藥,有了這些丹丸,三人修為有望再進一步,之后下墓尋珠,又能多些把握。隨即隱晦的向鷓鴣哨點了點頭。
鷓鴣哨會意,開口說道:“必不負(fù)道長重托!只是這些丹藥賣出后,要如何將收益交給道長?”
張無憂想了想,道:“鷓鴣哨兄弟隨身可帶有玉牌之類的物件?”
鷓鴣哨聞言,在身上四下摸索一陣,隨后兩手一攤:“怕是沒有!”
“這?”張無憂犯難了,他如今窮的叮當(dāng)響,身上倒是有些暖玉,但若是用了怕是會血虧!
“我有,不知道這個行不行?”一旁的老洋人聽了,從懷里拽出一塊兒玉牌遞了過來。
這是一塊兒龍鳳雙壁,是他第一次下墓時,從一座王棺中拿的紀(jì)念品。
張無憂接過玉牌,手指沿著龍鳳紋路滑動,開口,道:“玉質(zhì)溫潤,做工精細(xì),上品,可……!”
話音落下,玉壁之上閃過一道清光,隨后一道符文沒入玉壁。
他將龍鳳雙壁一分為二,將龍形玉壁遞還給鷓鴣哨,道:“貧道在這些龍鳳雙壁中刻一道圓光術(shù),若要與我聯(lián)系,便握著這枚玉壁,心中默念三遍你有一條新短消息,我手中這枚鳳形玉壁自有感應(yīng)。至于在具體在何處見面交易,到時視情況再定!”
“好!”鷓鴣哨鄭重其事的接過玉壁,將其收好,隨后接著說道:“道長,時候不早了,咱們是不是該忙活正事兒了?”
“走起!”
張無憂心情大好,大手一揮,一馬當(dāng)先,徑直朝著山林大踏步而去,鷓鴣哨三人見此,趕忙背起竹簍,緊隨其后。
四人穿梭于密林之中,皆是面色凝重,不發(fā)一言。
他們一路疾馳,向著密林深處前行,一路上,張無憂不時停下腳步,眼神如蒼鷹一般左右巡視,隨后變幻方向。
每當(dāng)這時,鷓鴣哨三人都會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聲會影響他的判斷。
大約走了走一盞茶的功夫,張無憂抬手示意身后三人止步,隨后指了指前方,鷓鴣哨三人上前一步,錯開身形,尋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縷縷月光下,依稀可見遠(yuǎn)處的林中有一塊兒空地,那是一片雜草叢生的亂石地,其上零散的坐落著一座座大小不一的破敗墳丘。
這些墳丘看似雜亂,卻又像是遵循著某種特定的軌跡,拱衛(wèi)著一座塌了大半的無名神廟。
在離神廟約莫三丈之地,矗立著一塊兒殘缺青石碑,離著青石碑不遠(yuǎn)處有一汪泉水,流水潺潺,自西向東,順著墳丘溝壑七拐八繞的流向遠(yuǎn)方黑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