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慢騰騰挪回寢宮時,天空大亮,累的連早膳都不想吃,只想倒在床上,什么都不管。
杜暄把我放到床邊,我靠著床柱揮揮手示意他回去補覺。
他卻視若無睹,突然跪在我腿邊,作勢要撩起我的褲腿。
我嚇得想立刻抬起腿,可無意間不知道觸動了哪兒,腿部神經開始抽搐,疼的我直接癱倒在床上。臉埋在被子里無力呻吟,思索自己最近到底時沖撞了哪路神仙。
抽搐的肌肉被一雙手輕柔按撫,力道緩和,恰到好處,倒在床上的我在不知不覺中,昏昏睡去。
“殿下,張?zhí)档搅恕!?p> 小德子進來稟報時,我剛剛被杜暄叫醒,迷糊的呆坐在床沿,順手將紅木托盤上陳放的衣物拿起,解開褻衣就要換上,后知后覺的想起來,杜暄還在!
整個人瞬間清醒大半!
我故作沉穩(wěn),手攥住已經解到胸口的褻衣,借此遮掩,然后扭頭看向杜暄。
“我習慣自己更換衣物,你先下去吧?!?p> “是?!?p> 俊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我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松開手,低頭看了看自己還算平坦的胸部,頓時放心不少,覺得自己比男人還男人。
發(fā)生這么多事,今日的早課自然是延誤,還好張?zhí)凳莻€慈祥的老人家,也并未在此事上過多苛責。
今日御膳房送來的午膳里有我最喜愛的糖醋里脊,晶瑩酸甜的醬汁包裹住酥脆的面裹,嫩滑的里脊在唇齒間噴汁,外酥里嫩的代表菜肴。
御膳房為防止個位皇子菜肴喜好被有心人利用,送來的菜品雖豐富,但量上著實少的可憐,盛菜的金邊荷裝天青色汝窯,小巧可愛,制作精良,單單看上去確實是賞心悅目。
四五根晶瑩里脊錯落放置于小盞內,遠觀上去,仿若精美的工藝品。
但于我而言,完全不夠吃!
心中一片虔誠的將筷子伸向它們,突然竄出的一雙普通墨綠色竹筷卻一把撥開我的筷子,搶先夾走了兩塊。
我視線愣愣的順著那雙執(zhí)著筷子修長的手,往上移,看到的是一張表情愜意,眼睛笑成一條縫的俊臉。
“趙太醫(yī),殿下還在用午膳,你沒通報,不能進去!”
我看向姍姍來遲,氣喘吁吁,扶著門框拼命喘氣的小德子,心下好奇,我要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小德子自己也知羞愧,哐鏜一聲跪倒在地,高喊“請?zhí)迂熈P?!?p> .......
他這是料定我不會干什么。
“今日我會派人跟著你,免得你去御膳房討要糕點,丟了孤的臉面?!蔽依渲樥f。
打蛇打七寸,抓人抓死穴,今日沒了糕點的小德子,想必也不會比我好過到哪兒。
當我再回過頭時,盞內堪堪只留下一塊心心念念的糖醋里脊。
恬不知恥的某人還笑瞇瞇的,仿若主人招喚訪客入座就席一般,毫不分生的說“來啊太子,吃啊?!?p> “御膳房的手藝就是好?!?p> “就是這蟹黃豆腐烹的時間還是有點短,豆腐不夠入味,釀茄子有點過咸,鹽再少放點會更好.......”
他一邊吃著還不忘點評,我心口憋著一股氣,默不作聲,將殘存的里脊送入口中狠狠咀嚼,面上端著一副皇長子該有的大度之風,開始仔細觀察,他說哪道菜好吃,那我便將其全部吃完,絕不會讓他有再吃第二口的可能。
見我如此針對,他倒是也不惱,筷尖一轉,又向下一道菜出手,一頓飯下來,比往日多飽了幾分,我按耐住想揉揉肚子的手,端起杯清茗,裝模做樣過了下唇,開口問“趙太醫(yī)最近可是遇上什么難事?”
趙傾安一邊繼續(xù)夾菜一邊斜眼發(fā)問“殿下何處此言?”
“孤還以為父皇克扣了你的俸祿,害你來孤這里蹭飯?!?p> 他挑眉笑笑意味深長道“殿下對我還是了解不夠深啊?!?p> 接著語氣一轉狀似浪子“多接觸接觸,殿下自然就會對我有更深的認識?!?p> 跟太醫(yī)多接觸接觸,能是什么好事。
“殿下即吃飽了,也該讓我看看傷了?!?p> 我提起褲腿,摞到膝蓋以上。
膝蓋上被糊了一大片墨綠色的膏藥,熟悉的草木清香與夢境恍惚間聞到的相重合。
趙傾安沾了一點放到鼻尖清嗅了一下。
“地???倒是有心了?!?p> “把桌上的茶水遞給我?!彼貌杷疂櫇耠S身攜帶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藥膏。
“這藥膏雖有點用,但比起正統(tǒng)的還是差了許多,也就勉強應急還行?!?p> 我小小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大塊發(fā)烏的淤青夾雜黑紫色的紅腫,仿佛只要再輕輕碰一下就會戳破。
“你就這樣還敢走路?”趙傾安笑的難以置信。
我不說話,只是又抿了一口香茗。
“讓宮女接盆熱水進來?!彼荒蜔┑恼f道,手上的動作也不曾中斷。
“不行。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p> “不是,你都把我叫過來了,別人還能不知道?”趙傾安在聽到我回絕他的要求后,暴躁程度顯而易見上升了不少。
“但只要他們沒看到,就說不了什么?!?p> 視線透過杯沿,緊緊盯著他。
他也笑瞇瞇的看著我,臉上掛起過于浮夸的假笑。見我不為動搖,轉身自己走向門外,臨走前還不忘將書房門‘哐’的一下用力關上。
約一刻鐘的時間,翩翩白袍公子手里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沸水,肩上搭著幾塊帕子,活像店小二似的又回到了書房。
熱敷膝蓋的時候,他坐在對面搗鼓著手里的東西。照進書房的陽光半浸染著他臉部的輪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趙太醫(yī),你多大了?”
“比你母后小上幾歲?!壁w傾安連頭都懶得抬,隨便回道。
我細微的搓了一下指腹感嘆道“那趙太醫(yī)你,還蠻顯年輕的嘛?!?p> 他聞言立刻抬起頭,笑的虛偽“殿下,你知不知道微臣待會兒要給你在傷口處上藥?!?p> 雖然之前放了狠話以上藥之事威脅與我,但真到了那個時刻,趙傾安手下輕柔的仿佛在對待什么易碎的瓷器。
臨走前趙傾安從寬大的袖口掏出幾個靛藍冰裂紋的小藥瓶放在桌上。
“特效金瘡藥,自己省著點用。”
他手都已經撫上了門,卻突然回頭說道“我覺得小德子待在你身邊,蠻好的?!?p> 言罷,雙手嘩的一下推開書房的大門,午后驕陽頓時照滿整個書房,一片融融。
墨墨嬤嬤
小考過了,大考要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