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
“殺?。。?!”
足以震潰天穹的怒吼聲一波波擊碎濃厚的黑云,殺意化為實質(zhì)的氣浪一圈圈席卷過早已寸草不生的撕裂土地。
自一座黑色的巨城中,無數(shù)的劍氣化為飛光涌出,這無盡的劍光將已被殺氣浪濤震碎的濃云又片片割裂、消散,終于露出這濃重云層之上,清冽的天穹。
而在這座黑色巨城的最中心,這所有劍光奔涌而出的地方,一個藍褐色的巨大漩渦正緩緩旋轉(zhuǎn)。
它的周圍是一片廢墟,以它為中心,可以看到這座巨城里面,盡是殘垣斷壁與一具具仍舊冒著各色氣息的骸骨。
“倏!?。 ?p> 北邊,一把黑色大劍似是劃破時空,自極遙遠處而來,懸停于城外,本已要重新聚集的黑云被它再次震碎,滌蕩出一片寬闊的湛藍天空,在兩側(cè)烏云的映襯下,仿若天路。
劍上有一枚巨大的血紅色眼睛掃視著城內(nèi),血色眼睛上紅絲密布,仿若鬼怪。
“劍奴何在?”
劍中的聲音凌冽,仿若是一位年輕男子冷眼發(fā)出。
“咣當當?!?p> 一陣鎖鏈的晃動聲,卻清晰而巨大地響動在這里。
一個渾身臟兮兮、不修邊幅、披頭散發(fā)的人形物種自城門中走出,眺望天空。
“嘶?!彼坪醣贿@光線刺激到了,沙啞笑道,“好久沒見到這里的陽光了,夜盡天大人?!?p> 仿佛在和朋友打招呼一般自如,仿若一點沒聽出那道男子聲音中的冷漠。
血紅眼睛看向他,沉聲道,“相大人可是喚我?”
劍奴擺擺手,“殺將軍,您知道,大人總會時不時就這樣,您不必總來的?!?p> 黑色大劍不語,只是將劍尖緩緩朝向巨城中的巨大漩渦,凌厲鋒芒直指中心。
“我要是您,”劍奴微微瞇起眼睛,“就不會進去。”
他來回走了走,舒展了一聲筋骨后,舒服地呻吟了一聲,又重新走回了長長城門的深處,“相大人自有人做伴,他若是想要出來,是不需要您再說什么的。”
黑色巨劍就那樣直指著漩渦,卻不再動彈,血紅色的眼睛深深凝望這座灰色天地上佇立的雄偉巨城,
而在它的身后,濃云又漸漸匯聚起來,開始遮蔽這難得的天光。
……
密林之中。
“香?!?p> “真香。”
篝火前,原平一行人圍坐,火光照映下,以原平為首的懷疑論者們吃得滿嘴流油,特別是季流年,原平覺得他吃得絕對比自己香。
見到月光灑落,見到篝火升騰,見到紫式諾不由地輕輕哼著瀛洲的歌謠,緩緩起舞,于是你見到了今夜的天下最美最溫暖的時刻,
于是你的眼中,不由得有淚水,浸濕了眼眶。
而后迅速被隱蔽地抹去。
陸才高帶來了最烈的酒,
吃得盡興,原平與他仰頭痛飲。
“哈哈哈哈,好!”
陸才高不由得朗聲大笑,他的身上,一股子豪氣油然而生。
“天下月是今日月,天下人是今日人!”他醉笑道,兩頰微紅,更顯得豐神俊朗。
“所謂,我歌月徘徊,”原平大笑一聲站起,拎著酒壺就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大聲道,“我舞影凌亂!”
就著齊敏拿一片樹葉吹出的音樂,他在篝火旁對著紫式諾的那一面即興便舞了起來,影子搖亂,清音生歡。
季流年醉醺醺地靠在一顆大樹的陰影下,微笑地瞇著眼看向頭頂葉片間的月光,一位值守的伙伴從樹上跳下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后,他揮了揮手。
“繼續(xù)看著,在更遠處去。”似隨意道,他瞇著眼睛看向正緩緩舞蹈的原平。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于是再沒有什么心勁去看誰了,或者看誰都好,此時此刻,他心里只想念著自己的母親。
于是他醉了。
于是,他有點落淚了。
雖然很快就被拭去了。
季流年拿著一壺酒,慢慢喝著,而在另一邊,紫式茵也結(jié)束了她家鄉(xiāng)的舞蹈,抱著雙腿坐在了齊敏的身邊。
她臉頰有些酡紅,卻更顯得清秀,惹人憐愛。
“齊姐姐真的喜歡這個人嗎?”紫式諾忽然問道。
齊敏不答,只是認真地為原平吹奏著她熟練地切換著不同的葉片,聲音時而柔和,時而凌厲,時而悠揚。
而原平也隨著她的聲音變換著腳步與速度。
時急時緩,雙手揮舞變幻著身形,時而柔滑,又時而迅猛。
直到他似乎累了,笑了幾聲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著酒和陸才高一起喝,一起聊著天南海北的事情。
直到此時,齊敏方才放下葉片,淡淡地轉(zhuǎn)頭看向紫式諾一直笑意吟吟的漂亮眸子。
“你說什么來著?”
“我是說啊,齊姐姐真的喜歡這個人嗎?”紫式諾的聲音糯糯的,不知是刻意還是她真的醉了,滿眼都是歡喜,“我看原公子,真的好難看清,齊姐姐真的喜歡這種人嗎?”
她像是在真的和齊敏撒嬌一樣。
齊敏反問道,“那諾喜歡什么樣的人呢?你阿父那樣的嗎?”
紫式諾瞇起眼睛笑起來,就像一輪月牙,“阿父這樣的人很單純啊,他的心里只有母親,就算是有潑天的富貴都換不了母親在他心中的地位?!?p> 她又嗤笑道,“在母親那他可乖了。”
齊敏搖搖頭,“可在我看來,你阿父卻是背叛了他的國家,不管如何,這里生養(yǎng)了少時的他。”
“哈哈哈哈?!弊鲜街Z不由得大笑了起來,她順勢靠在了齊敏的肩膀上,有些迷離的眼睛看向齊敏,“不曾想,齊敏姐姐對于這人間的看法,如此單純呢?!?p> 齊敏挺直了身子,將長發(fā)理順,一雙眸子清冽地看向紫式諾,“那挪如何看呢?”
紫式諾右手撐著腦袋,又看向原平,她臉頰酡紅,喃聲道,“齊敏姐姐可知,為何我們一路上都很少去那些大城的官道,而是專走鄉(xiāng)野的土路?”
“姐姐不會真的以為,原公子是有多熱愛這些田園風光吧?”
齊敏皺眉道,“平心系百姓,這我是知道的,不用你來說?!?p> 紫式諾莞爾一笑,“那茵便放心了??芍Z還有一事要告知姐姐,或許不準,但他真的和我阿父太像了,他們都是那種很執(zhí)著的人,他們都很明白這個世界運行的法則?!?p> 紫式諾又湊到了齊敏的耳邊,癢癢地,跟她輕聲呵氣道,
“原公子這種人,要么成,要么廢,是不會有停下的一天的。”
“姐姐,你可看到了,他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