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相信,每個生命都是有價值的。
從嬰兒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一個新的希望就被點燃了。
雖然這個世界有諸多不好,雖然這里的人,有時候真的很壞。
但是他始終相信,只要努力,一切都會越來越好,只要大家一直往前走,總有相逢的那一天。
他始終相信,沒有一個貴胄,比一個有品德,愛生活的普通人更值得。
染紅信仰的,是千萬個為自由和生活而戰(zhàn)的,靈魂。
……
“噼里……啪啦,滴滴嗒嗒……”
“滋滋滋?!?p> 雨水打出泥濘,黑暗中,曾不可一世的火焰已然被打滅。
原平跪在一片泥濘中,雙手顫抖著支撐著身體,使他不至于倒下。
五境歸一的武者不是他能抗衡的,若是季野有殺心,多少個他都不夠的。
只是他散出的威壓,都讓原平心底生不出一絲除恐懼外的其他情緒,直接擊毀了他的抵抗。
“呵?!?p> “呵呵?!?p> “哈哈?!?p> “哈哈哈哈!”
原平笑了起來,猛提一口氣,直接站起身來,踉蹌了幾步后終于穩(wěn)住了身體。
大口呼吸著,他轉(zhuǎn)身回望,季野和越見已經(jīng)不見了,只有一連串的腳印代表著二人的行跡。
他站直了身子,遙望著他們走去的方向。
黑發(fā)粘連在鬢角,雙眸中,恐懼一點點退去,一點點地愈加堅定。
直到視線中出現(xiàn)了四個人影飛掠而來。
“公子。”阿狗為原平撐起了傘,“沒事吧?”
原平搖了搖頭,看著遠方兀自說道,“要漲潮了?!?p> ……
瀛洲東部海岸,伊萬里港口。
無數(shù)的戰(zhàn)船??吭谶@里,正有序出發(fā)。
一位位披甲武士腰懸長刀,跨箭筒,手持長槍,背負長弓,在一位位統(tǒng)領(lǐng)的指揮下,正有條不紊地凳著船。
他們都是精銳的武士。
一處高塔中。
一中年人身披紫服,正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腰間懸著一枚五三桐紋,豐神俊朗,眉眼深沉,仿佛在沉思什么。
“大人?!庇惺勘鴣韴?,“季野先生來了?!?p> “哦,”中年人醒過神來,抿唇笑道,“走,帶我去迎他?!?p> “是,大人?!?p> …
紫式明珠已經(jīng)十多年沒有見過季野了,上一次見他,還是目送他離開。
記得黃昏把大海渲染的很美,很溫暖,波光粼粼。
“歡迎,小野?!弊鲜矫髦閺堥_懷抱。
季野沒理他的熱情,“茵呢?!?p> “妹妹還在祖地?!弊鲜矫髦榉畔码p手,“這次的戰(zhàn)爭與你無關(guān),我們來就好了?!?p> 季野淡淡道,“看情況吧,你找個人帶我去看看茵?!?p> “行,阿諾!”紫式明珠喚道。
門外,一身穿輕甲、背負重劍的嬌小少女走入,行禮道,“舅舅?!?p> 那把大劍比她還要高,她的頭發(fā)很短,腰間懸著一塊綠色的梧桐玉。
“這是茵收養(yǎng)的孩子,紫式諾?!弊鲜矫髦榻榻B完后看向紫式諾道,“諾兒,帶季野先生去祖地見你母親?!?p> “是。”紫式諾看向季野,眼神猶豫了一下,請道,“這邊,季野先生?!?p> 季野仔細看了看紫式諾,而后扭頭對紫式明珠笑道,“茵還在用重劍嗎?”
紫式明珠也笑了,“自己倒是不用了,還學(xué)了些女紅,你去了就知道了?!?p> 季野道,“行?!?p> …
“大人言,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大人言,千年暗室,一燈即明?!?p> “大人言,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
“三曰,不敢為天下先!”
原平立于涯邊,面觀大海,靜靜念罷,將一顆源石像天空奮力拋去。
而后他左手揮出,早已刻畫好的無數(shù)陣紋向天空飛去,以那顆源石為中心,形成一張足以覆壓天地的大網(wǎng)。
原平雙手不停,繼續(xù)掐訣,變換間,大陣以極快的速度成型,其上,水藍色的紋路迅速蔓延而開,直達大陣最邊緣處連結(jié)。
“嘩!”
一陣源氣的波動猛烈襲來,吹起了原平的發(fā)梢。
他單手奮力按下,大陣便隱匿至地下,天空中的那顆源石這時已然化作了大陣的陣眼,被他一把抓取到左手中,而后化作一團藍光進入到他的身體。
“天水,姜月師伯,天水陣?!痹娇粗中臍埩舻氖坂?,“師伯,平兒今日,要對你不起了?!?p> 大陣已成,源石中源氣盡出,陣眼不再,此刻,他就是陣眼。
而后他仰頭觀天,盤地而坐,五心朝天,開始準備突破四境。
“轟!”
一瞬間,狂風(fēng)自他為中心卷起,近方圓半里內(nèi)的源氣都被他吸掠向體內(nèi),并且這個范圍還在極速擴大。
“轟隆??!”
晴日驚雷,崖底,漫長的隊伍正在通行,眾人不約而同地再次仰頭向崖那邊看去,異象再生,再遲鈍的人也知道是有人在哪邊做法。
只感覺到一陣忽如其來的窒息感,像是魚兒被從水里剝離。
“快走了?!卑⒐坊煸谝槐娋S持秩序的官兵中大聲喊到,“后面的跟上,倭人快來了!你你你,不要擠!”
肥肥跟在齊敏的身后高高俯視著人群,貓頭偶爾向遠處原平所在的崖頂眺望,“喵?!?p> “師姐,我覺得這次原公子是糊涂了?!钡滥甏值?,“季氏都不管的事情,我們來干什么?!?p> 齊敏冷冷地撇了道年一年,“師傅教你如此?”
“不是?!钡滥昶财沧欤暗f事萬物各有其因果,該走就走了,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愚蠢。”
齊敏沉默,不再作答,只是看著遠方天藍色的海面,“三爺爺也不知道勸勸他。”
她忽然想起來,在他們?nèi)ラL城的路上,篝火燃燒著的那個夜晚,他為了百里軍的名譽和她吵架。
其實她怎么會不知道這些呢,多少年來,耳濡目染,她并不是對這些人和事都有什么偏見,或者厭惡。
她只是討厭戰(zhàn)爭。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什么樣子的,她會怎么叫自己。
……
她只是,討厭親人離開,討厭再被丟下的感覺了。
她還記得,山光明朗,清風(fēng)吹拂而過那片高山的時候,原平認真地向著他們一行人保證,“你們,都是我的兄弟和朋友?!?p> 現(xiàn)在她的男孩要死了,她又怎么能看著不去管呢?
齊敏笑了,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原平總是在笑,她不理解哪里有那么多好笑的東西。
明明不是一件很值得高高興的事情,只是在很普通的說話的時候,他也會笑。
她想,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一點。
你只是習(xí)慣了一個人背負著那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