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蛭足有半人多高,黑不溜秋,開合著一張駭人的巨口,乍一出現(xiàn)立刻驚得井邊的眾人四散奔逃。
誰見過這么嚇人的東西,水蛭成精了這是。
眨眼的功夫院子里的人跑了個干凈,只剩下馬至遠師徒。
清遠直接看傻了,忘了去幫忙,馬至遠自己抱著大水蛭扔也不是逃也不是,細密的尖牙就貼著他的鼻尖,耳邊是清脆的咬合聲。
“我地個娘嘞!徒弟快來幫忙!”
馬至遠嚎出了顫音兒,一個勁的原地轉(zhuǎn)圈,掄著大水蛭不敢撒手,生怕一停下來被咬到。
“我來了師父!”
清遠幡然醒悟,兩手抓起短刀沖到近前,哆哆嗦嗦道:“師、師父你挺住啊,我這就來救你!”
馬至遠一邊轉(zhuǎn)圈一邊囑咐道:“別亂捅!你看準了在下手,別傷到為師啊。”
清遠擦了把汗,用刀尖瞄著大水蛭道:“師父放心,我肯定不會傷到您老?!?p> 馬至遠快轉(zhuǎn)不動了,大吼道:“那好,來吧!”
清遠汗流浹背,顫巍巍道:“來、來了!”
一閉眼,刀尖往前一送。
小徒弟這一刀出去,傷不傷得到他師父另說,反正扎正了的話,直接能把他師父送走。
噗嗤一聲。
清遠感受到刀尖扎到了東西,頓時大喜。
一睜眼,沒看到大水蛭,面前是他師父的屁股。
馬至遠此時老臉通紅,懷里抱著的大水蛭正張口吞來,他現(xiàn)在真正體會了一次兩面夾擊的感覺。
“去你姥姥的!”
馬至遠不知哪來的力氣,一腳把大水蛭踢飛了出去,隨后嗷嘮一聲捂著屁股直蹦。
“師父沒事吧?”清遠趕緊瞧了瞧刀尖。
有點見紅,好在不深……
被踢飛的大水蛭落地后摔得不輕,搖搖晃晃爬向井口。
正好云缺從井里翻出來,一腳又給大水蛭踢了回去。
大水蛭直奔馬至遠飛了過去。
馬至遠嚇得趕緊出刀,他是有兩下子的,情急之下幾刀砍出去,將大水蛭來了個開膛破肚,腥臭汁液迸濺他一身,連臉上都是。
“這東西這么臭,嘔……”
馬至遠一陣干嘔,急忙讓徒弟打水好一陣狂沖。
“師父你覺得怎么樣?”清遠將短刀上的血跡趁機涮了涮。
“當然沒事了,你師父可是白虎真人,斬妖除魔手到擒來!”落湯雞般的馬至遠依舊嘴硬,強撐出了幾分豪邁。
嚇跑的眾人又返了回來,見大水蛭伏誅,紛紛驚呼不已。
清遠反應挺快,振臂一呼:“我?guī)煾笟⒘诵八?!白虎真人,斬妖除魔!?p> 人群嘈雜起來,一聲聲白虎真人斬妖除魔,喊得震天響。
尤其一眾捕快,感激得眼淚汪汪。
要沒有高人插手,他們負責這件案子的捕快早晚得喂了妖怪。
主事的女眷叫人將二百兩銀票交給道童,又取來干凈衣裳給兩人更換,對殺掉大水蛭的馬至遠無比恭敬,一口一個仙師的叫著。
至于云缺這個半大孩子,根本沒人理睬。
邪祟被除,員外府的女眷們?yōu)榱烁屑?,特意在?zhèn)子上最好的酒樓擺下酒宴,宴請白虎真人與鎮(zhèn)上的一眾捕快,還特意請了縣令到場。
宴席上,白虎真人風頭大盛,儼然成了愚水鎮(zhèn)的大恩人。
酒足飯飽,云缺開始算起賬。
“大水蛭可是我抓住的,道長兜里的銀票應該有我一份?!?p> 馬至遠急忙打了個哈哈,朝著四周眾人敬了杯酒,然后壓低聲音道:“那當然了,云小哥兒怎么說也是幫了忙的,這樣好了,分你十兩銀子,不過天都黑了,錢鋪子早關(guān)了張,明天把銀票換成銀子再給你?!?p> 酒過三巡,眾人微醺。
捕頭大著舌頭道:“上師,茍員外家的水井里怎么會有妖呢,該不會是茍員外自己養(yǎng)的吧。”
桌上不少員外府的人,幾個女眷聽聞臉色立刻一變。
“我家老爺雖有人命在身,可從來沒養(yǎng)過妖邪之物,我們家的人膽子都不大,貓狗都不怎么養(yǎng),何況是那種水中兇物?!?p> “今后可不能吃那井里的水了,回去后趕緊封了,換個地方重新打一口。”
馬至遠押了口酒,道:“若要重新開井,切勿打得太深,你們府上的深井定是打通了地下水脈,才引來深水里的妖物。”
“真人所言極是,我們回去打個淺些的井?!?p> “真人行走天下斬妖除魔,經(jīng)驗豐富,說的定是至理名言。”
馬至遠晃著腦袋,享受著四周的溜須拍馬。
“地水通河,井打得再淺,吃的也是愚水河的水,大水蛭沒準是愚水河里來的。”云缺打了個飽隔,道。
微醺的捕頭頓時清醒幾分,驚道:“是??!咱們愚水鎮(zhèn)吃的水,可不就是愚水河的水嘛,真要愚水河里鬧了妖,不僅茍員外家的井里出意外,別人家的井里也容易爬出大水蛭!”
眾人聽得后背發(fā)涼。
一個個都將懇求的目光望向馬至遠。
白虎真人,斬妖除魔,人家既然打出這番名號,就該除惡務盡才對。
馬至遠臉都白了。
他又何嘗沒想過大水蛭的出處。
愚水河肯定不太平。
“沒那么嚴重……”
剛說到這里,忽聞街上一陣混亂,銅鑼聲敲得急如鼓點。
當!當!當!
“起水了!起水了!河水漫堤啦!”
酒樓里驚呼四起。
“又漲水了!這個月都第三次了?!?p> “前兩次雖然漲水,可沒漫過河堤啊,這次怎么了,莫非要生災!”
“定是河神府君發(fā)怒,要懲罰我們愚水鎮(zhèn)!”
縣令急匆匆離開酒樓,吩咐手下連夜準備貢品。
祭河神,是愚水鎮(zhèn)的傳統(tǒng),每年都要祭祀幾次。
由于比較熟練,沒多久在河岸邊擺好供桌香燭。
縣令率領著鎮(zhèn)子上一些有名望的人士,如往常般虔誠的叩拜,然后將活豬活羊相繼扔進河里。
愚水河黑漆漆,看不到波濤,只有一個個巨大的漩渦起伏不定。
拍擊岸邊的水聲不絕于耳。
天上蒙著一層黑云,隱約約能看到一角蒼白的月亮。
“黑云遮月,午夜?jié)q水,不是好兆頭啊……”
馬至遠提心吊膽的嘀咕道。
云缺盯著河水,道:“水還不退,肯定祭品不對胃口,恐怕河神要吃人?!?p> 清遠奇怪道:“河神吃什么不是吃,非得吃人嗎?!?p> 云缺道:“不一樣的,我們村每年都有大祭,就得扔活人,別的都沒用,今年不知該扔誰了?!?p> 不等道童震驚,河水里忽然傳來一聲低吼。
一團龐大的黑影躍出水面。
正在虔誠祈禱的縣令老爺,被那黑影一口咬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