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星幻

　　曾有言，無論何處，熵的增加是宇宙變化的鐵律。

　　與拜月教主戰(zhàn)后，嘉登的機械造物觀測到來自深空一顆星體墜落在了泰拉瑞亞。

　　在那里，四處彌漫著粉紫的迷霧。天幕呈現(xiàn)驚人的扭曲之景，光源似乎源于低地，自彗星之地抬頭，越往上看越是紫色的黑暗。星辰滿天，星木四起，噬星體向各方傳遞星輝瘟疫的“童話”。

　　藏在夢幻表象之下的是星輝瘟疫那驚人的奴役能力，它所改變的遠超人類的想象。從自然秩序以至種種微小的有機生物，混亂扭曲，無所不至。

　　這稱得上是一種全新的生物群落。在得知有如此奇景之后，亞利姆立刻下令嘉登對星輝瘟疫進行研究。

　　首席科學(xué)家表示，盡管研究星空并非他的首要目標，他仍會優(yōu)先開發(fā)一套自動機器給協(xié)助工作的助手們收集樣本。

　　「我對嘉登的看法？一個只癡迷研究的半機器人。對他表現(xiàn)出來的情感上的喜憎，我存有疑惑?！?p>　　「他從不會拒絕我給他指示。無論是研制戰(zhàn)爭兵器，建設(shè)地獄實驗室，克隆災(zāi)厄?qū)嶒?，他都不曾流露出反對之意。有時他會主動請命，比如克隆犽戎實驗就由他首先提出。目前嘉登手頭上的瘟疫侵染蜂巢實驗，也是他請求把病毒投入使用。

　　「只要他還為我盡心竭力，我都無理由拒絕他。」

　　「他真的有道德感嗎？」

　　亞利姆放下筆停止書寫。

　　似乎隨著拜月教主的離去、月亮領(lǐng)主封印的松動，這個世界的某種禁制被悄然打開。

　　對他而言，當務(wù)之急應(yīng)是籌備許久計劃：拉攏當今世界存活的唯一暗神月亮領(lǐng)主。

　　到時候，自己離真正的目標更近一步。他會成為自己理想中的樣子，在那無邊的帝國，他會是那里唯一的神。

　　當視野中的景象開始間歇性地扭曲的時候，亞利姆意識到拜月教主給月亮領(lǐng)主布下的圓魄囚籠——其封印已經(jīng)被逐個擊破，替代儀式已經(jīng)成功。

　　他意識到禁忌的力量正如風(fēng)一般，拂過水面泛起圈圈波紋。萬物同那位古神一起呼吸一般熄滅又燃起，就是禁忌之力開始扭曲這個相對平靜的世界的映證。

　　據(jù)說這位暗神降臨之時，來自恒星的光芒會被極端削弱，除卻人工光源還在堅守，他將會是降臨之處的光明體。

　　「月亮領(lǐng)主應(yīng)該不是完全體，否則泰拉瑞亞的日光在其被喚醒期間會被永久剝奪，和真正的黑夜一樣。」

　　「我不清楚他在經(jīng)歷了那般長久的監(jiān)禁之后是否還存有理智，我迎來的可能是盟友，更可能是敵人?！?p>　　一個半沉睡的夢游者，或是一個完全被混亂驅(qū)使毫無理智而言的瘋神。

　　一陣刺目的白光降世，思緒就此中斷。亞利姆握緊手中巨劍，反射性合眼。

　　再次睜眼時，半個視野那么大的暗神投影身上各處眼睛都無情地盯視著召喚他的人。

　　重疊難辨的文字出現(xiàn)在亞利姆的視界，轉(zhuǎn)瞬間被翻譯為他認識的語言。

　　“感謝你的貢獻?！?p>　　貢獻，應(yīng)該指的是釋放月亮領(lǐng)主？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人類。還是說，你本來就是想要驚擾秩序？”

　　亞利姆對這種手段有所了解，借助星界進行的魔法契約。只不過這種古怪的星界轉(zhuǎn)譯方式他聞所未聞，對方在忌憚什么？

　　亞利姆問道：“我想要知道為什么?！?p>　　“我不清楚?！?p>　　月亮領(lǐng)主的回答十分迷惑，亞利姆暗自猜測對方剛剛出逃月球精神還不穩(wěn)定。

　　不知不覺就為對方找好了理由，這令亞利姆十分不滿自己的被動。

　　“那你憑何做出如此判斷，我需要一個借口?！笨紫聛喞诽ь^與多只克蘇魯真眼對視。

　　“危險直覺，合理嗎？”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但亞利姆勉強接受了這個回答。

　　無可否認，月亮領(lǐng)主是已知唯一自諸神黃昏存活的暗神。

　　“合理。”如果能看見面具下亞利姆的表情，那一定非常僵硬，“何時何地我們再見？”

　　“你的星界坐標無處能藏?！?p>　　這是在表達由月亮領(lǐng)主來尋找他，還是在挑釁威脅？

　　僅僅幾段文字，亞利姆就從其背后品出其中的復(fù)雜。

　　「看來月亮領(lǐng)主的存活并非偶然。狡猾，總喜歡讓我猜謎語。無論答案如何，他始終不會成為敗者?！?p>　　「能感覺得到我被玩弄得團團轉(zhuǎn)，而卻對他知之甚少。我以為我已經(jīng)足夠智慧，但面對亙古存在的神明，我仍缺乏反制能力?！?p>　　白光再次吞沒世界，光芒過后世界恢復(fù)了原來的模樣，但似乎有規(guī)則已經(jīng)不知不覺被顛覆。

　　月亮領(lǐng)主返回了月亮的暗面，他的降臨看上去僅僅是為跟亞利姆聊一會天。亞利姆對其會否站在帝國的一面仍存有疑慮。

　　當叢林進入行星的昏線之內(nèi)，天幕沉入墨黑的同時大地陡然被猩紅的下弦月的血色浸染。

　　僵尸在地表漫無目的地游逛，血肉混合的怪物天上飛地上跑。

　　絕大多數(shù)人類女性在血月的影響下變得暴躁易怒，看誰都不爽。人類男性倒是沒有異常情緒，如果不算對血月怪物感到惡心恐懼的話。

　　亞利姆卻感覺忽如其來一陣困意，一把眼睛閉上就感覺頭昏昏沉沉，重得似乎下一秒就會掉到書桌上。

　　詭異的夢境里，巨大的眼球從正三角形的虛空裂隙中撐開一片熒綠。

　　“有信號嗎？亞利姆？”

　　夢境似乎自成一套語言體系，信息都被翻譯為對方可以理解的形式，使得雙方的交流變得沒有障礙。

　　此時亞利姆顯然不能清醒地回答，混沌的思維占據(jù)意識的主導(dǎo)，只能勉強做出反應(yīng)。

　　略異常的行為讓對方知曉現(xiàn)實中的亞利姆已經(jīng)睡去，他的意識來到了平時思維的角落。

　　“我知道了，我會等你的問題?！?p>　　一會兒，亞利姆終于登陸了夢境的世界。

　　“真神奇，這是你的力量？”

　　“不是，我借助棱鏡將現(xiàn)實的光解析并投影到夢境中?！?p>　　“我想知道這是否也借用了星界的力量?！?p>　　月亮領(lǐng)主回復(fù)道：“等你到了神明的境界，你將會明白所有的一切?！?p>　　“我現(xiàn)在不能嗎？”

　　“你需要先成神。”

　　意識混沌的亞利姆很難察覺對方的謎語，只是順著月亮領(lǐng)主的思路一直走下去。

　　“成神？”

　　“真神至少需要在一個天體上稱王，僅留下傳說只能算是偽神。哪怕實力達到破星層次，最高也只能稱作半神，星空的萬神殿不會刻錄下你的魔法印記。”

　　“對克希洛克，你有什么想法？”

　　周圍的光線似乎閃動了一下。

　　月亮領(lǐng)主似乎領(lǐng)悟到了亞利姆的真正來意。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曾經(jīng)的我能和她，克希洛克五五開，甚至更勝一籌。但如果你要挑戰(zhàn)的是祂，光神‘克希洛克’，七大遠古光神的聚合體，我勸你投降?！?p>　　亞利姆：“我已經(jīng)算得上是神明?！?p>　　準確地來說，半神。

　　“我沒有在羞辱你。就是全盛時期的我和猩紅聯(lián)合，也只能勉強保下我，還只能保下半個我?！彼坪跏且谎劭创┝藖喞返南敕?，月亮領(lǐng)主強調(diào)。

　　“猩紅，你指的是夢境之紅克蘇魯？”亞利姆提問。

　　在一些碎片化的記載中，亞利姆了解到舊日的某位司掌猩紅的暗神，因具備夢境與恐懼權(quán)柄被今人稱呼為“克蘇魯”。

　　如今“克蘇魯”已經(jīng)衍化為對極端恐怖事物的泛稱。例如克蘇魯之眼，并非指的是它是舊猩紅之主的眼睛。它被以“克蘇魯”冠名僅僅是因其在夜晚出沒，屠戮吞噬了許多無辜的生命。

　　“是的，他是我的兄弟。夢境是造物權(quán)柄的重要組成部分……”

　　不得不說，這條信息仿佛重磅核彈降落在亞利姆的心上。

　　“時間到了，如果你還有話要說，下次夢里見。”

　　“你如何知道我想找你？”

　　“我的預(yù)言術(shù)曾是寰宇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