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話、綿綿府中事
直到諾笙再三解釋后，薛管家才吹了吹鼻子下的胡須：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管諾笙怎么說薛管家都不覺得自己會死。他認(rèn)為妍兒與大力只是碰巧在一起死了。若真是當(dāng)時在場的人全得死，那三年前完全不關(guān)事的孔氓怎么說。
最終諾笙只能放棄。一個人真的想死的話你攔不住，況且如今也不知道“湘兒”什么時候動手。
當(dāng)離開薛管家的視線后，小輝終于才放松下來?！按笕艘灰獑枂栨陆憬?。她作為丫鬟待在府內(nèi)的時間要比我長得多，對于三年前的內(nèi)情應(yīng)該比我了解多才對?！?p> 諾笙驚喜應(yīng)道：“好！”
兩人來到炊事房后面，小輝拿著石頭在窗邊上下扔接，不一會兒便走出來一個丫鬟。相貌不算好看，頭發(fā)缺少光澤，嘴巴比較大。
“喲！小輝這么有空來找姐姐了？”媛兒看見小輝的時候眼睛一亮，但又見到諾笙后才迅速收斂下去。“先生您好，不知道找小女子是何事？”
諾笙與小輝交換一個眼神，后者便提起三年前湘兒上吊自殺的事。不料媛兒臉色忽變，“這種可怖往事切勿再提了！”
她雖是這么說，但并沒有逃走。諾笙知道她絕對了解些內(nèi)情，只是不愿在此處說出來罷了，所以道：“我們在書房等你，官府的人問到你就說是我讓你進(jìn)去的就行。”
有些東西急不得。諾笙與小輝一起回到書房等待?？粗≥x時而看書時而打掃，諾笙開始犯困了。
這里說是書房，其實叫藏書閣更為貼切。室內(nèi)非常寬敞，大概有兩個網(wǎng)球場這么大?！霸捳f，那你們又是怎么知道湘兒死在哪個橫梁的？”
“第五排第二梁，府里都這么說。呋~，”小輝吹了吹書本上的灰，“薛管家雖然一直不信這些東西，但老爺信，所以他告訴老爺，貼身的下人就傳給我們聽?！?p> “你其實并不討厭薛管家吧?！彼p飄飄提起。
“??？……我覺得他挺討厭的，但他對我們下人非常好。嚴(yán)格是嚴(yán)格一點，不過有時候會跟我們一起干粗活。好像什么都會。就是太固執(zhí)?！?p> 說著就露出了笑容，“你知道最好笑是什么嗎？薛管家一說謊或緊張的時候就會整個身子繃直?！?p> 諾笙還是靠在椅背上，“今早你也在書房打掃？”
“怎么可能！”意識到這可能是質(zhì)疑，小輝停下手中的動作，想了想后道：“府內(nèi)有些盆栽枯掉，今早我跟薛管家一起去選貨?！?p> “看來薛管家還挺喜歡你的?！?p> “也許吧?！?p> “那他對湘兒、妍兒、還有大力怎么樣？”
“當(dāng)然都挺好的啊?！毙≥x一頓，“不過依您這么說，他好像對湘兒姐特別好?！?p> “湘兒……？”諾笙沉吟。
不一會兒，媛兒推開虛掩的房門。她先是往小輝瞄一眼，隨后才道：“大人，小女來了?！?p> “放輕松?！敝Z笙還真順理成章扮演了前來調(diào)查的人，“該說什么說，不該說什么心里有數(shù)?！彼X得自己倘若真是官府的人，說不定還挺開明的。
“我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全憑大人您判斷?！辈坏貌徽f媛兒甚為機(jī)靈，這句話就已經(jīng)把責(zé)任全部推卸掉了?！斑@應(yīng)該是一件十分不得了的事?！?p> 諾笙抬手示意，“說吧?！?p> 媛兒佯裝猶豫——
“其實湘兒肚里的孩子是大力的……”
聞言，諾笙坐直身子，“府內(nèi)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他微微瞇起了眼。
“小女不知。小女這么說也只是因為瞧見湘兒跟大力做過男女茍且之事。”媛兒說完緊閉著嘴唇，“這可能是湘兒回來尋仇的一個原因?！?p> “尋仇……那湘兒為何要殺死自己的好友？”
媛兒眨眨眼，奇怪回道：“我覺得說不定是湘兒一個人太寂寞，想要拉上妍兒?！?p> “那殺死孔氓呢，又怎么解釋。”
“我、我……”媛兒求饒般看過來，“小女只是想說猜測一下，怎知道具體是為什么嘛?！?p> 諾笙其實并不是在追問，他當(dāng)然知道這名丫鬟不可能知道?！罢Ｈ艘膊辉撨@么簡單被嚇?biāo)啦艑Α?p> “啊！說起來，薛管家好像說過妍兒患有胸痹（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心臟病’）！”小輝忽然蹦出一句話，并且看媛兒的表情是不知情的。
這時候門外忽然出現(xiàn)嘈雜。不一會兒孫度帶著兩個衛(wèi)兵走進(jìn)來，“諾笙兄，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彼麙吡搜坌≥x與媛兒。
諾笙示意他們兩個先走，然后才道：“孫大哥，什么事？”
“縣主催得很緊，我打算找一個人頂一下風(fēng)頭，等查明真相再放出，你覺得找誰比較好?！彼钕氯藢⑹掷锏拿麊谓怀鰜?。
諾笙一看，發(fā)現(xiàn)上面幾乎都是些地痞無賴，或者是游手好閑的農(nóng)夫。“為什么要問我？”他展起眼瞼，直直盯向?qū)O度。
“就是讓你看看哪個更有嫌疑一點。近來最好不在城內(nèi)，而看上去也有實力做這件事的人?！睂O度頓了頓，“上頭也是催得緊，我沒有辦法?！?p> 諾笙又盯了對方幾秒，“別想打葉華的主意，我們想走你攔不住?！彼缇涂创O度所想。
孫度聳聳肩，“不過這次是那位女俠自愿的，我沒并沒有強(qiáng)迫。而且你放心，獄中有我的人照應(yīng)，在里面就像是住免費客棧似的?！?p> 諾笙像是抑制著什么，最終呼出一口氣。
“今日之內(nèi)你就能夠放人了。”
“希望如此吧?！?p> “還請孫大人不要妨礙我，包括必要時候的應(yīng)急措施。”
孫度帶著兩衛(wèi)兵頭也不回走出書房，他注意諾笙對自己的稱謂已經(jīng)變了……
……
當(dāng)小輝媛兒得到兵役應(yīng)許重新回到書房，看見諾笙沉默不語地繞書房踱步。面面相覷，“大人，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倒不是說他們多想幫助諾笙，只是單純覺得好玩。況且他們也十分好奇諾笙是怎么驅(qū)鬼的。
諾笙頭頂凌亂，不難想象出那里不久前經(jīng)歷過頭腦風(fēng)暴，“你們來得正好！說一下大力的尸體是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p> 小輝窘迫望了媛兒一眼，后者才笑瞇瞇道：“我來帶路吧，當(dāng)時小輝根本不敢去看?！?p> “媛姐姐，你就別笑我了……”
媛兒跨過四排書架，很快就找到那處。
“就是這，”她說道，“管家已經(jīng)命人將土坑填平，然后鋪上新的木板。當(dāng)時有多滲人，你們都想象不到！”
諾笙完全抬起眉毛，“土坑有多大？”
“大概從那到這。”媛兒在空中比劃。
諾笙蹲下用手撫摩，忽然露出笑意——
“你們知道湘兒被安葬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