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有點疼
第十三章:有點疼
不對,就算是他們家大人受了苦,那紈绔子弟還是比不上他們大人的一根手指頭。
天狗想,就是石姑娘太沒眼光了,若他是她,一定好好對自家大人,一心一意。
時遷若是知道天狗的想法,頭都不會抬,一腳就將他踢出去了。
天狗不叫自入,半跪抱拳道:“大人,您再多批幾個折子,帽子就要變綠了?!?p> 時遷的手上的筆不動分毫,筆下的字,鋒利如舊。
微不可見地抿了一下嘴道:“何事?!?p> 天狗也不拖拉,充分發(fā)揮了自己的特長,將這幾日里,他認(rèn)為石柒不恰當(dāng)?shù)男袨橐晃逡皇卣f了出來,特別是說到兩人深情對望,情不自禁雙手交握的場景,熱血地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聲音,帶上了一點憤怒同情。
時遷的手一直沒有停。
只是,批紅的速度,慢了一些。
似乎在靜靜地聽著,似乎并不在意,并未出言打斷。
待天狗說完了也只是淡淡道:“言語無忌,舉措不當(dāng),喜怒形于色,自去刑堂領(lǐng)三十板子,再回去做好自己該做的事?!?p> “是?!?p> 天狗的聲音中氣十足,對自家大人的處罰沒有異議,甚至覺得處理得當(dāng)。
他確實沒有按規(guī)矩辦事。
即使是為了大人好。
不過是三十板子,說明大人聽進(jìn)去自己的話了,那就值得。
時遷看著天狗直直的脊背,眼神沉了一下,天狗的性子他清楚,活潑率性而忠誠,所以才得了十二生肖中的天狗二字。
他并不知道自己一開始就打算好了會和小丫頭和離。
在他眼里,小姑娘,是自己的妻子。
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容不得他人沾染的,時遷的妻子。
也許,自己太放縱那個小丫頭了,以至于她沒有一點分寸。
還在他的內(nèi)宅之中,就胡亂沾惹,他不怕壞了自己的名聲,卻不想她壞了她自己的名聲,她還不懂事,身邊的長輩便該上一點心,即使可能多余。
鎮(zhèn)北侯家的那個小廢物,自以為藏拙,實際上又哪里有幾分實力需要藏。
真當(dāng)皇上是傻子嗎,若不是真蠢,微獲廣玉怎么可能穩(wěn)掌西北三十萬大軍。
那樣的渣滓,怎么配得上,他想要給予最后溫柔的小丫頭呢。
況且,只有小野幾人知道自己是準(zhǔn)備和離之事,其他人都不知。
他們都只知道,石家的七姑娘,已經(jīng)成了時遷的夫人。
那么,自己該管管那個小姑娘了,配得上她的人他自會好好留意,絕不會委屈了她,也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胡鬧。
正好,今日忙完,便回去看看。
不能再一直由著她。
是時候給她定定規(guī)矩了,禮部尚書教不好,便讓他來教吧。
時府里,石柒被莫名緊張的采雪拉著進(jìn)了自己的院子,見她打發(fā)了天虎去買麥香鋪的玫瑰奶糕,讓人守好了院門,然后一臉擔(dān)心地看著自己。
“小姐,天狗不見了,他定是去報告時遷了?!?p> “你跟微獲公子的事,只怕是已經(jīng)被時遷知道了,這可怎么辦啊?!?p> “小姐你應(yīng)該只是對微獲公子有好感吧,即使馬上斷了,也沒什么關(guān)系吧?!?p> “小姐你快想想,若是時遷來質(zhì)問你,該怎么回答。”
“萬一時遷生氣,想要折磨小姐你,可怎么辦啊?!?p> “那時遷掌管著千機衛(wèi),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那些手段就算只對小姐使出十分之一,那也會死人的啊,小姐你可從來沒吃過什么苦。”
采雪越說越害怕,聲音顫抖,甚至哽咽想哭。
而石柒還沒明白,一臉茫然道:“天狗報告什么,我跟微獲雪松做了什么,時遷想弄死我?”
采雪看著自家一臉天真的小姐。
痛心疾首,又有一點安慰,看樣子,小姐對那微獲雪松,沒啥心思,握手也許只是一時不注意罷了,畢竟,小姐平時也不是守規(guī)矩的人,對著哥哥姐姐也會這般撒嬌的。
只要小姐對微獲雪松沒心思就是好事。
那個場景,可以解釋的,時遷應(yīng)該會講道理的吧。
想到這些,采雪便將自己腦海里想到的一切利弊,都給她家小姐說了。
石柒終于明白了,陷入了沉思,時遷會因為名義上的妻子握別人的手而生氣嗎。
也許會。
也許不會。
她很難以一個穿越者重生者的身份來揣測時遷的性情。
不生氣自然沒事。
生氣的話,她該怎么辦,解釋嗎,解釋什么呢,或者撒嬌。
自己這軀體只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他已經(jīng)而立之年,況且,他并不是那些出身貧苦愁頓心理扭曲得不行的普通太監(jiān),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時遷。
在石柒淺薄的認(rèn)知里,綜合前幾次時遷對她過度的縱容,她是不太擔(dān)心的。
她想,時遷對她的態(tài)度,從始至終都算得上好的。
并沒有透露出一些冷酷殘忍。
甚至可以算得上有些溫柔。
雖然她不知道是為什么,但總歸是好事,感謝這張好看的臉啊。
微獲雪松已經(jīng)答應(yīng)幫自己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先試探一下,也算作是,她想要真正融入這個世界的第一步。
微獲雪松會怎么做呢,他如何在保護(hù)好自己的情況下,買兇殺人。
只要不留下把柄,就算時遷知道了,他也不會有事的吧。
而時遷的身份,想要刺殺他的人,一定不會成功的吧。
如此,自己只要拿到時遷的身份,便可以開始第一次真正的行動。
想到這里,石柒心情很好,采雪的擔(dān)憂沒有影響她絲毫。
開開心心吩咐采雪準(zhǔn)備好酒菜慶祝。
時遷回來時,已是夜幕重,而霜起之時,石柒自斟自飲,吃個半醉了。
時遷看著桌子旁的女孩子,斜飛入鬢的眉微微皺了一絲,她雙頰微紅,眼含水波,口脂漫出唇瓣,衣裙微亂,迷離的眼神直直看著自己。
若是個正常的男子,看見她這副姿態(tài),如何把持得住。
她自來了府上,日日求醉,自己也由著她。
可若是她在微獲雪松面前也這般呢。
想到這種可能性,時遷抿緊了唇,廣袖微浮,跨過門欄,走到酒桌旁。
定定看著石柒。
石柒瀏覽過的記憶中,時遷是個讓很多人懼怕的人,奇怪的是原身的記憶里卻沒有絲毫害怕的感覺,石柒自己也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因為沒有害怕的原因。
他此時站在她的面前。
也沒有體現(xiàn)出任何一點兇惡的模樣。
石柒看著他俊秀發(fā)白的臉,拉著他坐下,拿一個空酒杯擺在他面前,倒上酒,笑吟吟看著他。
“為什么一直看著我啊,我很好看吧,多看幾眼有沒有覺得心情變好啊?!?p> “天狗跟你說了什么,是關(guān)于我和微獲雪松的嗎,你生氣嗎?!?p> “不管生不生氣,只要先喝一點酒,看看我,我這么好看,就不會生氣了吧?!?p> “嘻嘻嘻?!?p> “……”
“嘻嘻嘻?!?p> 時遷坐在小姑娘的旁邊,脊背挺直,神色未變,可是壓在腿上的手,有些緊繃,顯示出了他并不是表面那般冷靜不在意。
她在那個廢物面前也這般巧笑勾人嗎。
難怪那個廢物說動了他父親。
難怪他日日總想要遇到她。
但凡是個真正的男人,看著這樣一張?zhí)煺娼^色的小臉,如何不想去好好欺負(fù)一番呢。
他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看著她,心里也似有一股戾氣,四處亂撞,找不到發(fā)泄的地方。
難有的情緒波動。
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時遷忽地一把捏住了石柒的小手,直直地看著她,想看清她心里的不甘和屈辱。
她的眼神似乎從沒有變過,一直是清澈透明的,像是歡快流淌的小溪。
因為喝酒生了一層霧氣,隱隱約約的,沁人心脾。
沒有不甘,屈辱,恨意。
那眼神似乎有一點點哀,有一點點悲,有一點點孤寂,像是盤桓世間將要消散的孤魂野鬼,沒有什么牽絆,似乎又有一點遺憾不舍,可也不強烈。
讓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跟著有些疼。
他疑心自己想多了。
眼前的小姑娘,怎么會有那么哀絕的眼神,怎么會有那么復(fù)雜的傷痛。
應(yīng)該只有天真干凈的純澈吧。
那么為什么喝酒呢。
為什么日日求醉呢。
“石小柒,為什么喝酒,為什么要同微獲雪松喝酒。”
時遷的眼神直直地盯著石柒,想要探查,她是否有隱藏的情緒。
石柒的反應(yīng)有些遲鈍,抽了抽手,沒動,看看手,看看時遷,他看著不是個精壯的人,手勁卻不小,捏得她有些疼,她只好伸了另一只手來拉時遷的手。
對于他的問話,她聽清楚了,卻沒回答。
“回答我?!?p> 時遷沙軟緩慢的語氣有些硬,手上的力氣更大了,她細(xì)嫩的皮肉似被是死死地壓在了骨上。
一種細(xì)軟的疼,卻讓石柒產(chǎn)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有些舒服。
這種又痛又舒服的感覺,使她忍不住,嚶嚀一聲,細(xì)細(xì)軟軟,拖著尾音。
這種聲音,在時遷的眼睛里激起了一層微波,他一下子松開了手。
他不明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她怎會對著自己發(fā)出那樣的聲音。
活了三十年,人生所有該明白的事情他都明白,就是不明白這個小丫頭想干嘛。
想要借著酒醉勾引自己蒙混過關(guān)嗎。
還是,想要以此試探,羞辱自己。
時遷腦海里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種可能性,目光沉了下來,她竟會隨意對人使這種低級的手段了嗎,他記憶中那個可愛的小丫頭,終究是物是人非了嗎。
不知不覺捏緊拳頭。
卻發(fā)現(xiàn),那只松開的手,被兩只軟軟的小手玩弄著。
“時遷,你的手真好看,手指細(xì)細(xì)的,白白的,骨結(jié)幾乎看不出。”
“剛才你捏我的時候,有一點疼,可是又似乎有點舒服誒?!?p> “要不,你再捏我一下試試,我再感受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