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警告
夜幕四合,御花園美景靜謐。
趴在窗臺看膩星空的席景宥垂下眼眸,關(guān)上了紙窗。
一整天沒見到禹國將士們,他的心里愈發(fā)不安,想要透過門縫看看室外的情況。
可他剛向房門邁去腳步,房門就被推開。
“嘎吱?!?p> 處理完繁瑣國事的言翊踏入嵐煦閣,他面色嚴(yán)肅,眸光如寒霜。
被嚇一跳的席景宥連連退后,還不小心摔坐到了地上。
但不想丟臉的他很快就站起身,微昂著脖頸,故作鎮(zhèn)定道:“崎嶼王來這兒做什么?蔡侍郎......阿不,你讓決泰將軍來見我吧。”
言翊輕輕地關(guān)上房門,將雙手背到身后,平靜道:“禹國的人明日就回程了?!?p> “為什么?”席景宥變得慌亂無措,“那本王呢?本王怎么辦?”
“瑰巖島雖是你的封領(lǐng)地,但任何禹兵都不得進(jìn)入?!毖择崔抢酆?,他沒有鏗鏘有力的聲音,低沉的語氣卻讓人不敢反駁。
不明所以的席景宥誤以為言翊要害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氣,強(qiáng)行不讓自己的身體顫抖,“你,你這么做未免也太不尊敬本王了,本王可是禹國的皇太侄?!?p> “尊敬?”言翊瞇了瞇雙眸,嘴角揚起一抹嘲笑。
緊接著,他恢復(fù)了冷若冰霜的面孔,一步步沉穩(wěn)地向席景宥靠近,“就像你說的,崎嶼要改國號為禹才算尊敬嗎?”
不諳世事的席景宥難免畏懼言翊的壓迫進(jìn)犯,他微微后傾著身體,努力維持著皇太侄該有的姿態(tài),“那,那怎么了?”
“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言翊睜抬起怒目,他沒有停下靠近的腳步,情緒在爆發(fā)的邊緣。
席景宥跟著緩緩后退,卻不甘示弱地提高聲音,也加快了語速:“崎嶼城內(nèi)花好稻好,城外卻生靈涂炭!本王這是在為親盟國著想,本王是好意,所以......”
“你真不明白崎嶼為何變成這樣嗎?”言翊一把抓上席景宥的衣領(lǐng),聲嚴(yán)厲色地打斷。
“放,放肆?!蹦懬拥南板墩A苏Q劬Γ罱K還是鼓起勇氣直視向言翊,“你居然敢這么對本王?!?p> “你給我好好聽著,”言翊加大了抓握席景宥衣領(lǐng)的力度,緊咬牙根的他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保護(hù)你性命的不是禹國,而是崎嶼。孤無法保護(hù)自己的百姓們,卻要保護(hù)屬于侵犯國的你,這多諷刺啊!你知道我的心情有多慘淡嗎?”
席景宥沒了先前與言翊爭鋒相對的氣焰,他蹙起眉頭,眼里泛著點點淚光,無辜哽咽道:“我,我做錯什么了嗎?”
言翊知道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不是席景宥,但席景宥錯就錯在生在禹國皇室,且被流放到崎嶼。
這叫言翊如何不恨屋及烏呢?
他用力將席景宥推搡向地板,警告道:“要死的話,你大可去找你的決泰將軍。但前提是,別死在崎嶼。”
說完,他便揮袖轉(zhuǎn)身離開了嵐煦閣。
席景宥看著房門被關(guān)上,身體的疼痛如期而至。
言翊臨走時的話,讓他對決泰的信任也徹底瓦解。
他強(qiáng)忍著淚水,又環(huán)顧起四周,盡管閣內(nèi)陳設(shè)奢華,但卻空曠陌生。
無助感油然而生,委屈、茫然一點點摧毀席景宥建筑起的心防,抽絲剝繭般撕扯開他的脆弱。
倘若他有選擇的機(jī)會,他又怎么會選擇降生于皇家呢?
憑什么淚水亂世的孽障,要用他的犧牲來贖罪?
淚水還是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席景宥伸手抹去淚漬,青澀白皙的臉龐寫滿倔強(qiáng)。
月色如水,言翊在戎爾和渠良的陪同下,漫步在御花園內(nèi)。
“殿下,老奴今日從皇太侄那聽聞,尋到他的人并非林坤,而是叫個阿鷹的人?!鼻即蛑鵁艋\,微光照亮沿途盛開的金盞雛菊。
“阿鷹?”言翊銳利的雙眸變地柔和,同時熠動著喜悅,“快去把他找出來,孤要重重賞賜。”
“殿下,這個阿鷹是治安衙的官兵,而您認(rèn)識的阿鷹是惡俗小廝?!比譅柤皶r提醒著,“他們不會是同一個人的。”
“不管是不是同一個人,他立功了,就應(yīng)該得到賞賜。”言翊長呼出一口氣,總算露出多日來第一次真心的笑容。
想當(dāng)初是世子時,他可借著玩樂搜查朝臣罪證,無拘無束。
當(dāng)上心心念念的王之后,他才明白許多事情復(fù)雜冗長,掣肘之多。
每一步,他都走的如履薄冰。
開頌治安衙。
官兵們結(jié)束了日常訓(xùn)練,作鳥獸散。
坐在大堂的吉承康和林坤擦拭著佩劍,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
“將軍,你說都過去兩日了,殿下的人怎么還不來找我?”
“殿下國事繁忙,不過他不會忘記你的,放心吧?!?p> “哈哈,要是殿下賜我個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的官職就好了!”
話音落下,在外值守的魏桂沖進(jìn)大堂,激動道:“來了,殿下的人來了!”
林坤趕忙放下手中佩劍,迫不及待地沖到室外。
渠良帶著幾名官兵停在大堂門口,手中還拿著金燦燦的王令。
“渠總管深夜前來,辛苦了?!奔锌当卸Y,態(tài)度恭敬謙和。
“不辛苦,有功之人不可怠慢。”渠良回以敬重的笑容,選讀起王令——
“天佑崎嶼,開頌治安衙立下護(hù)國之功。孤特升治安總領(lǐng)吉承康為萬戶侯將軍,治安衙其余將士皆賞賜三月俸祿,欽此。”
“謝殿下隆恩。”
在場將士們統(tǒng)一單膝跪地,為首的吉承康雙手捧接過王令。
“我呢?”林坤疑惑地抬頭看向渠良,“我可是找到皇太侄的人,殿下怎么僅是賞賜銀兩?”
渠良不屑地冷哼一聲,嫌棄道:“身為副將卻冒領(lǐng)屬下的功勞,殿下沒扣除你俸祿就不錯了?!?p> 說完,他又看向吉承康,“將軍可知阿鷹何在?”
“總管的意思是,阿鷹才是找到皇太侄的人?”吉承康恍然大悟,語氣驚詫。
渠良點了點頭,順勢白了眼面色難堪的林坤。
這時,巡查街市歸來的吉瑯櫻踏入治安衙,她看著這浩大的陣勢,停住了腳步。
“阿鷹,你回來了!”魏桂興奮地對吉瑯櫻招了招手,“快過來,殿下的人找你呢!”
渠良應(yīng)聲望去,與他四目相對的吉瑯櫻以為言翊派人來興師問罪,趕忙側(cè)身用手遮住自己的臉頰。
“鷹首領(lǐng)?”渠良快步走到吉瑯櫻跟前,他扒拉下吉瑯櫻擋在臉前的手臂,頓時喜笑顏開,“真是你!治安衙的阿鷹就是惡俗小廝阿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