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錚見那馬參軍雖嘴里說著不要,可這眼睛一直向著邊上那麻將盒子瞄去,心下了然,遂起身向馬參軍行禮,硬是要他取走這麻將。
“官人,此乃我于這瓊州府自制之物,何來寄托一說,官人盡管取去,待明日我再去制一副便是,官人莫辜負了我等的一片誠心!”
“哦?卻是如此?那,那老夫便取了此物獻于知州?”
“官人但取便是!待新牌制好,再送一副到府上,官人閑暇之時,可做消遣之戲,到時官人可切莫推辭?!?p> “哎呀,老夫也有?小官人!那老夫先謝過小官人拉,哈哈,我家夫人,怕是比老夫還喜此物!”馬參軍聽聞,高興的胡子都翹了,如家中悍妻真沉迷此物,便沒空糾纏于我,那老夫豈不是………哎呀!哈哈!想到了這今后生活的快活之處,馬參軍對這金小官人,真是越看越是滿意!
嗯!哼哼!哎呀呀呀!老夫定是要教會那悍婦,耍得這個麻將!
三人都端起酒杯,相互對視一眼,哈哈一笑,暢快的一飲而盡!一時間屋內(nèi)的三人其樂融融。
可這白沙津的屋內(nèi)三人,心情可就不是那么美麗了,各自揣著心思,再那細細琢磨。
這馮土官,如真想從官面上走,為何又不留下賊人性命,以做人證?卻只留下薄薄的幾張供紙做個尾巴,把事情給辦的不干不凈?現(xiàn)下從李通判那里遞過來的消息,這新任知州的態(tài)度竟也有點曖昧,難不成這馮土官走通了知州的路子?一時間真摸不清他們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這劉郎君也不見了往日的懶散疲憊,靠于軟榻上眼珠子溜溜的直轉(zhuǎn),手指在軟榻中間的小幾上不停的敲呀敲呀,敲的邊上的黃綱首心里愈加的紛亂,一把將劉郎君的手給按?。?p> “哎呀,我的好郎君,你就莫再敲了!得想個對策才是啊!”
劉郎君斜了眼黃綱首,心里一陣鄙視,每逢大事有靜氣,這樣手足無措的,難怪會被家族丟到瓊州來,又看了眼下首那垂著頭,臉色發(fā)白的胡保正,又是一陣暗暗搖頭,黑了心敢做下如此大事,確又做不干凈,留下諸多手尾,這兩人皆是不成事之人!
自己與那馮土官其實也無甚齟齬,且自己真正的生意的也不在瓊州島這點辛苦貿(mào)易之上,只是上次得遇馮家小娘子之后,驚為天人。
那蛾眉皓齒間帶著的嬌憨之氣,讓自己念念不忘,茶飯不思,直想將她揉在懷里好好的疼愛疼愛,想像著她在自己身下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模樣,劉郎君心里又是一陣邪火冒出,恨不得兩人馬上滾開,自己拉個小娘好好的泄泄火氣。
黃綱首見這劉郎君又神游太空,且眼神滿是淫邪,心里暗暗啐了一口,這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這等齷蹉之事,又無奈的回過頭來,看著下面那畏畏縮縮的胡保正,沒來由的心里又是一陣冒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狗東西!原是件小事,再鬧都不至于撕了臉皮,這命案一出,事態(tài)的走向現(xiàn)在確是完全無法控制了。
哎,要不是近年來家族對吉貝布和海南香料的需求越來越大,自己也斷不會昏了頭暗里支持五指山那位做下這局了,這胡保正家族經(jīng)營瓊州百年,和武大這毫無根基的暗寇不同,他出了事,自己還得想法保著他,瓊州島的吉貝布,他家可占了半數(shù)有多,不然耽誤了貨源,家族里處罰起自己這條走狗,定是不會手下留情!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躲是躲不過去的,你如不去瓊州府,那毛參軍在鋪前怕也是回不去的,他要發(fā)起狠來,把你整個嶺下村給拔了,也只是抬抬手的事!”
黃綱首盯著胡保正,慢慢說道:“你們自己行事不密,出了這么大的紕漏,大家都擔著干系,武大已經(jīng)死了,五指山那位也縮了回去,你,想過自己的出路沒有?”
胡保正慘白的臉上,冷汗一滴一滴的往外冒著,他知道,如不大出血,這回怕是過不去了。只恨自己貪心,本想斷了馮土官的主領位置,自己便可占了他的熟黎渠道,擴大自家的吉貝份額,五指山那邊還答應加大吉貝的出貨量,自己便參與了進去,早知道事情辦成這樣,還不如坐看那兩個姓馮的自己內(nèi)斗,哎,可這世上那來的后悔藥?
只是沒想到,被馮德旺介紹過來投自己的赤眼彪,竟兇殘如斯,你屠了黎峒就做干凈點??!還被人一鍋端了,還發(fā)狠殺了馮土官的大兒!生黎那邊娘母傳來的消息,竟說是一群路過的漢人少年壞了此事,這又是從那蹦出來的一伙人?
“三年內(nèi),嶺下的吉貝布全數(shù)供給綱首,且價下調(diào)半成!”胡保正咬咬牙,站起身向黃綱首彎腰抱拳!
“五年!一成!”黃綱首盯著胡保正斬釘截鐵的說:“這里面可不是只有老夫一人!”
胡保正死死的盯著黃綱首,這才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綱首,五指山那位可是你帶來給我認識的!還有那赤……”
“砰!”黃綱首猛的一拍桌子,刷的站起身來,惡狠狠的盯著胡保正:“老夫只是介紹你們相識,你們私下里聯(lián)絡干下這黑心事,與老夫何干?老夫這里為救你,到處奔走打探!你還居然敢往老夫身上潑臟水?”
胡保正這會原本慘白的臉上卻涌上了陣陣潮紅,五年!一成!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
劉郎君被黃綱首的一拍桌子給驚醒過來,看著大眼瞪小眼的兩人,在邊上玩味的笑了起來。
“兩位,不如聽在下一言?五年,半成!或是兩年,一成!兩位不如想想?和氣生財嗎!現(xiàn)在都同坐一條船,得同心協(xié)力嘛!”
黃綱首坐了下來,恢復了下氣息,向劉郎君拱拱手,又溫和的跟胡保正說道:“保正,莫說老夫欺你,如只是個馮德倫,起不了風浪,現(xiàn)在里面還有個知州相公,你以為,那府衙門口的鳴冤鼓,真是那么隨便就能去敲的?且如今瓊州府內(nèi),此事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揚,要壓下此事怕是沒那么容易!你以為你進了司獄,能抗得???怕是五指山那位也不會讓你活著進去!”
“兩年!一成!如綱首還覺得不夠誠意,不用五指山那位,我現(xiàn)在就死在這里!至少對家族還有個交待!只是綱首怕是在胡家,是一絲線都拿不到了!”
“哈哈,綱首,就這樣吧!這事你也莫說你全無責任,一人退一步吧!我看就這么定了!”
劉郎君撫掌大笑,怕拍黃綱首放在小幾上的手背,接著又盯向胡保正:“保正,我不過是說了句,極其喜愛馮家那位小娘子,這里面,不能有我什么事吧?”
胡保正看著劉郎君,心里想著近些日子的盤算,終于下定決心,向劉郎君抱拳:“此事與郎君斷無干系,只是小人還有那疍家的消息…”
“哈哈哈哈!”劉郎君忽然放聲大笑,滿臉笑容卻雙眼陰森森的看著胡保正:“胡家果然不愧是傳承百年的家族,保正定要好好經(jīng)營才是!”
胡保正咬著牙,低頭抱拳,全不顧那一臉的冷汗,正滴滴的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