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光一路向東,不過須臾間,高聳入云的蒼翠山體便映入眼簾。
浮云山,因于山頭端坐,可賞浮云西來而聞名,算是天師府在京城的落腳點。
飛劍穩(wěn)穩(wěn)停在山巔,玲瓏真人一躍而下,她當然不可能真去雷劈平西侯府,只是想嚇嚇某個小家伙而已。
周城彎著腰,大口喘著粗氣,直至現(xiàn)在還覺手腳發(fā)冷,提不上勁來,如果這輩子他還有可能御劍的話,一定要把欄桿安排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乘飛機旅游,別人坐在機艙里,他獨一無二,坐在機翼上面,這擱誰誰頂?shù)米“ ?p> 又大口的深吸了口氣,周城勉強抬頭,就看見一道窈窕的身影自林間緩緩走出。
玲瓏真人笑著打了聲招呼,“小師妹,你來啦!”
武清瀾微笑回禮,與玲瓏真人并排站立。
兩張各有千秋,但皆是絕美的俏臉齊齊出現(xiàn)在面前,給周城帶來強烈的沖擊感。
等等,剛剛玲瓏真人叫她什么?小師妹?!
武清瀾是趙天師的弟子?周城感到難以置信。
原來趙天師的弟子里面也有菜雞嗎,周城若有所思,他還以為趙天師的弟子都是如玲瓏真人這般,道法通神,雷法宛如煌煌天威呢。
似是看出了周城心中所想,武清瀾翻了個好看的白眼,“才剛被趙天師收入門中,當然不如玲瓏師姐這樣厲害,哼,你可別小看我,等我再練個幾年,十個鬼面人都不夠我打的。”
說罷,示威性的揚起粉拳,在周城眼前晃了晃。
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臉頰微微泛紅。
玲瓏真人嘖了一聲,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沒想到清瀾也有這樣撒嬌的時候,要是讓京城里的公子小姐們知道,還不得嫉妒死這小子?!?p> 她心里是有憂慮的,生怕自家小師妹深陷情網(wǎng)而不自知。
而今特地點出來,如果是她多想,那么師妹自然神色不變,矢口否認就是。
如果…
“師姐…”武清瀾羞紅了臉,抱著玲瓏真人的玉臂不斷搖晃。
完了,師傅,我們天師府剛種的白菜被豬拱了。
“好了,好了,”玲瓏真人無奈扶額,“你們兩個好好敘敘舊,我去把我徒弟帶回來?!?p> 說罷,手掐法決,林間小屋里有劍鳴傳來,隨后寒光一閃,又有柄飛劍來到她面前。
玲瓏真人沖著周城二人揚了揚手,腳尖輕點地面,動作輕盈似飛鴻踏雪,踩在原先那柄劍上,兩柄飛劍并排飛出。
“這樣御劍是不是太過危險了,難道沒有什么護欄一樣的東西嗎?”想起方才糟糕的體驗,周城適時提出疑惑。
他上輩子也有這樣的疑問,御劍飛行,人萬一沒站穩(wěn),那不就沒了。
而且高空溫度特別低,還有狂風呼嘯。
難道道士們都不怕冷的嗎。
‘噗嗤’武清瀾掩嘴輕笑,顧盼生輝的美眸斜了周城一眼:“當然有避風的法決,而且法寶通靈,如果有必要,劍身還能變大呢,我聽說,師傅當年收徒,師姐還小,倒在劍身上呼呼大睡,直到到了龍虎山才醒過來?!?p> 沃特,有避風決?還能睡覺?那我剛剛是怎么回事。
周城望著天邊的虹光,默默豎起中指。
“對了,你身上沒有什么問題吧?!蔽淝鍨懼齑捷p啟,桃花眸里藏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憂色,“我來幫你檢查一下。”
周城發(fā)愣,隨即迅速反應(yīng)過來,武清瀾還依舊認為他和枯骨做了交易。
其實她大可以把實情告訴玲瓏真人甚至趙天師,大可以不去管一個小小的侯爵之子。
可是她沒有,因為她知道,天師府對有深淵感染可能的人是怎樣一種態(tài)度。
不知怎的,他的胸口涌上一股暖流,原本冰寒的手腳也逐漸溫暖起來。
武清瀾佯裝惱怒,眉頭一蹙,嬌哼一聲:“怎么,認為本宮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呵,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p> 都自稱起本宮了,真是可愛啊。
周城訕訕一笑,任由這位大武朝長樂郡主探查,他盡可能的放空內(nèi)心,卸下所有戒備。
雖然她沒說,但周城心里清楚,武清瀾絕不可能拜師太久,探查深淵氣息對她來說,是一件極其耗費心神的事情。
清光涌上武清瀾的眼眸,讓她本就高貴清冷的氣質(zhì)更添幾分,良久,清光消退。
“怎么會沒有?”
武清瀾隨手捋開被汗水黏在額頭的秀發(fā),咬了咬牙,眼中清光再度上涌,較上次都更為明亮幾分。
“放心好了,真沒事的,玲瓏真人不也沒看出我有什么問題嗎。”
周城心疼的看著微微喘著粗氣的武清瀾,語氣不自覺軟了下來。
察覺到武清瀾低落的心情,周城輕輕嘆了口氣,用這輩子可能最溫柔的聲音說道:
“你才修煉多少年,等到時候長樂郡主神功大成,我還要指望你幫我忙呢?!?p> “呵,”武清瀾高昂著頭,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到時候,本宮等你來求我?!?p> ……
與此同時,衛(wèi)國公府。
衛(wèi)平穿著一襲紅衣,坐在大廳右側(cè)的木椅上,首座的是,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雖然年老,但舉止間,都帶有種難言的威勢。
那是種長年手握重權(quán)而熏陶出的上位者氣質(zhì)。
事實上,這個老頭確實也是當之無愧的上位者,跺跺腳,整個京城都得顫三顫。
衛(wèi)國公--衛(wèi)懷遠。
勛貴集團的核心人物,在他的帶領(lǐng)下,原本也漸漸遠離核心圈的衛(wèi)家,再次起死回生。當年皇位之爭,他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敢在永泰帝身上下注的京城勛貴。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也因此深得帝王的信任。
只是此時,這位勛貴圈的大佬面色似乎很不好看,焦急,無奈,甚至在他眼眸深處,還有一絲暗藏的--恐懼!
“不知道你特地把我找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衛(wèi)平笑著開口,語氣玩味。
衛(wèi)懷遠握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苦澀道:
“平兒,你還在怪為父嗎,為父當年也是迫不得已?!?p> “閉嘴!”衛(wèi)平神情陰冷,像是炸毛的貓,“我應(yīng)該早就和你斷絕關(guān)系了吧,衛(wèi)懷遠,你別忘了,我們現(xiàn)在只是單純的合作關(guān)系,有事說事,沒事我就走了?!?p> 兩人的對話不像父子,卻像仇人。
衛(wèi)懷遠卻對此見怪不怪,直接開門見山道:
“幫我殺一個人,就押在飛魚衛(wèi)的大獄里,對你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p> 衛(wèi)平譏笑一聲,語調(diào)莫名,“呵,又借著那東西看見什么了,慧眼識珠的國公大人。”
慧眼識珠,京城勛貴對衛(wèi)國公的評價,就連敵對的文官集團,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因為衛(wèi)懷遠他確實好像有一雙天賜的眼睛,可以在必死之局中,替衛(wèi)家找到縹緲的一線生機。
衛(wèi)懷遠微微一笑,似乎對衛(wèi)平的嘲諷置若未聞。
手上卻微微用力,將瓷碗捏破,茶水順著他的手腕流淌,滴落在地。
“所以,你打算給我什么好處?”衛(wèi)平舔了舔鮮艷的唇。
“幫你抑制深淵反應(yīng),讓你多活久一點怎么樣?”衛(wèi)懷遠森冷一笑,宛如叢林里的毒蛇,吐露毒牙。
“嘖,不愧是衛(wèi)國公大人,能把自己的妻子獻祭給深淵,能把自己的孩子和深淵奇物一起融合,果然夠重情重義。”衛(wèi)平拍手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