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過去了,成澤的手機(jī)依然呈關(guān)機(jī)狀態(tài),這令文惠既擔(dān)心又無能為力。她向公司請了假去尋找成澤,但幾乎找遍了成澤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卻依然沒有他的消息。
從新聞上了解到,那起殺人拋尸案目前還是在調(diào)查中,并未告破。雖然很難把成澤與這起案件聯(lián)系在一起,文惠自己也不愿意去相信,但是從種種跡象來分析,這的確很有可能會成為事實。
首先,十號那晚成澤晚了將近三個小時回家,這在之前是從不會這樣的。而且,成澤并不喜歡去KTV這樣的地方玩。即使被朋友拉去了,但是文惠中途曾經(jīng)給成澤打過兩次電話,不過都被成澤匆忙地掛斷了。
其次,成澤回來后,說被人嘔吐了一身,然后自己把衣服給處理了。但細(xì)心的文惠發(fā)現(xiàn),不止衣服,連鞋子都不見了。
文惠當(dāng)時并未留意,以為鞋子也被弄臟了而已,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這似乎有點不符合常理。除非,成澤是想把所有證據(jù)都給滅掉。
最后,因為這件事,成澤開始出現(xiàn)了不對勁的表現(xiàn)。以文惠對他的了解,要是被人訛詐了許多錢而不吭聲,這并非是成澤的脾性。
畢竟被人訛詐,在正常的處理方式下,選擇報警處理是最好的。但是,成澤并沒有這樣做,他選擇了妥協(xié)。
從表面上來看,他是在維護(hù)店鋪的形象,但最大的可能是,成澤因為十號晚上那件事,而不敢報警。
這種種跡象似乎可以說明,成澤與那起案件有著一定的關(guān)系。但令文惠想不明白的是,成澤與死者沒有任何關(guān)系,為何會做出殺人拋尸如此變態(tài)的舉動呢?
疑問解不開,人也找不到,文惠只好選擇了放棄,開始按部就班投入工作。雖然有時會為成澤留下那封分手信而感到傷心,但更多時候還是擔(dān)心成澤的安危。
這天下班回來,文惠看見樓下站著兩個男人。一個是高高瘦瘦的年輕小伙子,樣子二十多歲。另外一個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剃著平頭,濃眉大眼,鼻頭很大,正靠著墻抽煙。在他的腳下,已經(jīng)散落有好幾個煙蒂。從他們的言行舉止來看,似乎在等人。
文惠只是瞥了一眼他們,但心里已經(jīng)開始有點慌了。她想起了李大姐描述的那個“看上去有種走江湖的樣子”的人,似乎跟正在抽煙的那個中年男人很像。文惠不敢多看他們一眼,低下頭徑直地走向樓梯。
“您好,請等一下!”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文惠本能地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只見那個中年男人扔掉手中的煙蒂,走過來對文惠問道:“您好,請問是文惠女士嗎?”
“你是誰?”文惠暗暗吃了一驚,警惕起來。這兩個人她從未見過,更不可能是成澤的朋友。
“我看沒錯了,你一定是成澤先生的女朋友吧?”
“你們是誰?”文惠發(fā)現(xiàn)另外那個年輕人也走了過來,便退后了兩步,越發(fā)警惕起來。
“別害怕,我叫高弘,我們是警察?!敝心昴腥藢ξ幕萘脸隽司瘑T證。
警察!
終于找上門來了。
文惠的心劇烈跳動了一下,難道他們是來抓成澤的?
“什么事?”文惠假裝鎮(zhèn)定。
“嗯,我們想找你問幾句話,請問方便嗎?”高弘的眼睛一直盯著文惠,語氣雖然客氣,但是有種令人無法反抗的威懾力。
“可以,想問什么?”
“這樣吧,那邊剛好有坐的地方,要不過去那邊坐著聊吧?!备吆胫噶酥盖懊?,那里安置有好幾樣健身器材,但大多數(shù)都是壞的,很少有人玩。
文惠心里很不情愿,但也只能點點頭。
“對了,成先生去了哪里?我打他的電話,一直提示關(guān)機(jī)。”坐下后,高弘便直接進(jìn)入主題。他今天聯(lián)系了一天成澤,但都無法聯(lián)系上,于是只好帶著陳立找上門來。
“是嗎?可能手機(jī)沒電了吧?!?p> “嗯,可能吧。他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蔽幕莸拖骂^,憂傷的表情隨即出現(xiàn)在臉上。她沒有說謊,她的確不知道成澤現(xiàn)在在哪里。
“他沒告訴你嗎?”
“其實……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蔽幕莸吐暤?。
高弘和陳立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點錯愕。但從文惠臉上的表情來看,并不像在說謊。
“所以,他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蔽幕輷u搖頭。
“什么時候分手的?”高弘把拳頭放在嘴前咳嗽了一下。
“一個星期前吧?!?p> “這么突然?為什么?”
文惠抬起頭來,沒有正面回答高弘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們找他干什么?”
“也沒什么,只是有些案子的問題,想找成先生了解一下而已?!?p> “案子?什么案子?”
“就是最近那起河涌拋尸案?!?p> “??!什么?”文惠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面露驚恐。
她確實感到驚恐,并非裝作。雖然已經(jīng)猜測到這案件可能會跟成澤有關(guān),但是現(xiàn)在從警察口中親耳聽到,還是令她一時慌了手腳。
“他、他……怎么會跟這起案子有關(guān)系?”她緊張地問道。
“如實說吧,我們在尸體身上找到了一包紙巾,證實是來自‘成記面館’的,所以才會找成先生了解一下?!?p> “原來這樣……”文惠暗暗松了口氣,但隨即解釋道,“許多客人在吃完面后,都會順手把紙巾帶走的,這很正常呀?!?p> “確實。但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性?!?p> “什么意思?你們不會懷疑這事跟我們有關(guān)吧?”
“循例問話而已。”高弘笑了笑,隨即點上一根煙,然后問道,“對了,你們?yōu)槭裁捶质至???p> “意見不同,吵了架,所以就分了?!?p> “因什么而吵?”
“請問,這個也跟案子有關(guān)嗎?”文惠皺起眉頭,看著高弘,露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你直接回答我就好。”高弘緩緩噴出一口煙,沒有回避文惠的目光,不過語氣聽上去更加強(qiáng)硬了。他明知道這樣問會戳到對方的痛處,令人討厭,但是他別無選擇。
“他說要去其他地方發(fā)展,我不同意,所以就吵起來了。”
文惠搬出一早就想好的對策。她知道,如果成澤真的殺了人,那么她也不可避免的會成為嫌疑人。之前從李大姐那里了解到,成澤說過要去外地辦事,至于去哪里,她也不清楚。不過,文惠猜測成澤并非去辦事,而是去避難。
“去哪里發(fā)展?”
“外地,可能北上吧。反正他說在這里待久了,也沒賺到什么錢,要出去闖闖。我認(rèn)為現(xiàn)在這日子過得還好,不建議離開,所以就吵起來了,最后他還提出了分手?!?p> 一說到分手,文惠臉上再次浮出傷感的表情,這并非謊言,也無需假裝,她和成澤是實實在在的分手了。她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成澤這次一走,恐怕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個,這些天成先生有沒有什么異常情況?”
“沒有,很正常。”
“是嗎?”高弘抖了一下煙灰,“但我們調(diào)查到,在案發(fā)之后,成先生的店鋪突然遭到了許多投訴,好像是成先生工作上出了差錯造成的?!?p> 文惠暗暗嚇了一跳,看來警方已經(jīng)把成澤列為嫌疑人了,要不然這種事根本不會去調(diào)查。現(xiàn)在就不知道警方還掌握了多少線索,要是自己說錯了話,那真的是連累成澤了。
“店鋪的事我沒理,他沒說,我也沒過問。”
“是啊?!?p> “你們問了這么多,是懷疑他是兇手嗎?”
高弘笑笑,不置可否。
“不可能的。”文惠搖搖頭,“他跟那個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怎么可能會做出如此變態(tài)的事呢?不可能的……而且你們想想,既然都選擇那樣做了,誰會蠢到留下一包紙巾來害自己呢?除了那包紙巾,你們還能找到其他證據(jù)嗎?我看找不到吧?”
“嗯,暫時還沒找到。”一直在旁邊做記錄的陳立突然插話道,“不過,這案子一日未破,與之相關(guān)的人員都會成為嫌疑人?!?p> 文惠看著他,苦笑了一下,道:“那么說,我也成為了嫌疑人咯?”
“是的?!标惲⒑苷J(rèn)真地點點頭。
“哼,開什么玩笑……”文惠冷笑起來。
陳立還想說話,高弘揚(yáng)起手制止了他,然后說道:“文女士,今天的問話就暫時到此為止吧,謝謝你的配合,打擾了?!?p> “那么說,我可以走了?”
“請便?!备吆胱隽藗€“請”的手勢。
文惠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往樓梯間走去。
“啊,等一下!”高弘突然跑上兩步叫住文惠。
文惠站住腳,回過身來,皺起眉頭,表情開始有點不耐煩。
“這樣,如果你有他,嗯,有成先生的消息,不管怎樣,請務(wù)必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备吆脒f上了他的名片。
“嗯?!蔽幕萁舆^名片,看也沒看就塞進(jìn)挎包里。
“多謝合作?!?p> 文惠沒有回應(yīng),再次轉(zhuǎn)過身,步伐比之前加快了些許。
高弘看著她的背影,用力吸完最后一口煙,然后緩緩?fù)鲁?,煙霧瞬間把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遮蓋住。
其實高弘這次來找成澤,主要是因為李海東的口供,他覺得這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有點不符合常理。
先拋開殺人動機(jī)不說,就說不在場證明,成澤從時間上也算符合,但如果殺了人之后再去KTV,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尸體被浸泡了那么久,現(xiàn)場又被大水破壞,法醫(yī)驗尸得出來的時間肯定存在偏差。
成澤有不在場證明,甚至有人證,而且在案發(fā)之后不久,店鋪就突然轉(zhuǎn)讓了出去。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與死者毫無關(guān)系,但死者身上卻留有一包“成記面館”的紙巾。多年的刑偵經(jīng)驗告訴高弘,情況越是正常,就越有問題。
為此,高弘特意去調(diào)查了一下成澤的店鋪經(jīng)營情況。從周邊的調(diào)查獲悉,案發(fā)之后的幾天,成澤的店鋪突然遭到了許多客人投訴,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
一向口碑很好的“成記面館”,為什么會突然發(fā)生如此多投訴?而且時間剛好在案發(fā)后,真的是那么巧合嗎?
現(xiàn)在又聽文惠說他們在前幾天分了手,成澤也不知去向,無法聯(lián)系。這種種原因,更加加深了高弘對成澤的懷疑,他隱約覺得,成澤這個人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