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宿舍,文惠一眼就瞥見桌上放著一封信。她皺了一下眉頭,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包裹全身。拆開信,只讀了第一行字,文惠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一陣眩暈。
信是成澤留下的,上面只寫著幾句簡單的話:
小惠,我們分手吧。
我做了一件不可原諒的錯事,我對不起你。
請忘了我吧。
保重!
文惠癱坐在沙發(fā)上,淚水在眼眶里不斷打轉,眼前的東西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兩人就要登記結婚了,在這節(jié)骨眼上突然說分手,任誰都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終于,她雙手掩面,痛哭了起來。
文惠想不明白,成澤為何會突然要與她分手,離她而去。她更想不明白,成澤究竟做了一件什么錯事,是在外面有女人,移情別戀了嗎?
文惠急忙拿出手機,試著撥打成澤的電話,但很快就傳來關機的提示音。她又找到成澤的微信,一連發(fā)了好幾條信息過去,希望成澤開機看到信息后能給她回個電話,把事情說清楚。
這時,文惠忽然想起什么,連忙走進臥室,發(fā)現成澤幾乎把他自己的東西全都帶走了。冷清的臥室里透著一絲悲涼,令人心酸。
文惠抱著腦袋,雙膝跪在床前,發(fā)出無聲的痛哭。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令她一時不知所措,如同丟了魂般。
“為什么……為什么……”文惠倚靠在床邊,淚流滿面地自言自語起來。
即使是移情別戀,也不可能發(fā)生得如此突然吧?
文惠了解成澤的性格,而且兩人經歷了五年的感情,眼看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不可能因為第三者的插足而出現這樣的局面。這件事一定是超出了成澤的控制,令他無法處理,可能還會因此牽連到自己,所以成澤才被迫提出分手。
稍微冷靜下來后,文惠抹干臉上的淚水,開始把宿舍的里里外外仔細搜尋了一遍,甚至連垃圾桶也搜過,但是并沒有找到什么線索。從成澤帶走的東西來看,他走的并不是很匆忙,一定是掙扎了許久,才做出這個決定。
成澤走了,那面館怎么辦?
文惠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一想到這里,她連忙抓起桌上的鑰匙,打開門沖了出去。
公園旁邊的小路是去往店鋪的捷徑。
小路一片漆黑,讓人心慌。
要是在平時,文惠一定會選擇走柏油路那邊過去,雖然路程遠很多,但那邊有路燈,相對安全一些。但是現在她的心情既焦急又彷徨,只想快點去到面館一探究竟,即使知道不久前在河涌下游發(fā)生過一起拋尸案,但她也無所畏懼了。
當文惠疾步匆匆來到店鋪的時候,卻一下子傻眼了。只見店鋪拉上了卷閘,門前堆著一些裝飾廢料,連門頭那個“成記面館”的招牌也不見了。
文惠木訥地站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店鋪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難道成澤早已偷偷把店鋪轉讓了出去?
“哎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小惠呀?!币粋€女人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
文惠嚇了一跳,轉過身,發(fā)現一個很胖的中年婦女正對著自己笑,她手里還拿著兩袋東西。文惠一眼便認出對方,那是隔壁“香味木桶飯”的老板娘。
“你好,李大姐?!蔽幕菪α诵ΓS即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不能讓對方發(fā)現自己不對勁。
“去哪里呀?”
“???哦,剛經過這里而已……”
“不會舍不得這店鋪吧?”
“嗯,多少有點感情。”
“是啊,就這樣離開,我也有點不舍得呢。對了,成老板身體沒什么事吧?”
“?。繘]什么啊……為什么這樣問?”
“哦,沒事就好,我發(fā)現他最近幾天好像精神不怎么好的樣子,老是做錯事,惹來很多客人的投訴呢。聽說啊,十一號那天,他還因為不小心弄臟了一個學生的衣服,被威脅著賠了許多錢呢。這事你也知道吧?”
“嗯,知道,他跟我說了。”文惠點點頭,裝作知道的樣子。事實上,成澤從未對她說過此事。
會是因為這事才變成這樣的嗎?
應該不是,文惠在心里搖了搖頭。成澤留下的信里說,那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如果僅僅是因為被人訛詐了點錢,而變成那樣的話,未免說不過去。
“碰上那些惡人,也是沒轍了。不過,成老板脾氣好,太好說話了,這都不報警,要是碰上我這暴脾氣的,如果這樣來訛詐我,我肯定報警處理了。你說是吧?這家伙分明是訛詐嘛。”
“那個,您當時在現場嗎?”
“沒在,要是我在現場,哪輪到那小子去訛人啊。這事我也是從別人口中聽回來的,嗯,那天有幾個學生來我這里吃飯,我無意中聽他們聊起這事。后來我想去問成老板的,但覺得他心情也不好,所以不敢過多打擾?!?p> “是啊。他可能是顧及店鋪形象,所以才妥協的吧。”
“哎,成老板這樣做也算是縱容啊,碰到這樣的事,就該報警讓警察來管教管教一下才行。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事影響,成老板被客人投訴了好多次,還有人在背后議論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才會出現如此狀況呢?!?p> “不不不……可能最近休息得不好吧。嗯,他最近老是失眠。”文惠慌忙解釋道。但她心里明白,成澤有可能是因為做了那件不可原諒的錯事,才會如此吧。
“確實呀,每天從早忙到晚,生活壓力又大,特別容易失眠。別說他了,我最近也感覺有點力不從心的樣子,前些日子體檢,醫(yī)生說我有三高呢。唉,煩心呀……”
“噢,那您得多注意身體了?!?p> “嗯。對了,你們準備要去哪里發(fā)展呀?”
“還沒確定呢?!?p> “嗯?成老板不是說要到外地辦事嗎?”
“是……嗯,沒錯,但還沒確定下來?!?p> 文惠在心里想,成澤對這個李大姐說過要去外地辦事嗎?他還說了什么?會不會有離開的線索?
“哦,這樣啊。不過,我看成老板好像很急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們確定下來了呢?!?p> “他呀,總是想出去闖闖呢,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p> “哈哈,男兒志在四方嘛?!崩畲蠼阈α诵?,忽然想起什么,“啊,對了,今天有個男人來找成老板?!?p> “哦?是誰?”
“我也不知道,但看那家伙的樣子,好像……嗯,怎么說呢,好像想打聽什么一樣?!?p> “打聽?打聽什么?”文惠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也沒打聽什么,就是問成老板的電話,還有為什么轉讓了店鋪之類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我也不知道對方底細,所以沒跟他多聊,也沒把成老板的電話給他?!?p> “那人是什么樣子的?”
“嗯……那家伙四十多歲吧,剃著平頭,濃眉大眼,鼻頭很大,看上去有種走江湖的樣子?!?p> “噢,我想可能是成澤的朋友吧?!?p> “嗯,可能吧。哎呀,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店鋪幫忙了?!?p> “好,下次有空再聊。”
看著李大姐提著兩袋東西,一扭一扭地走向她自己的店鋪,文惠在心里嘆息了一聲,心想可能再也沒有下次了吧。
想起李大姐剛才說的那句“看上去有種走江湖的樣子”,文惠心里隱隱感到不安。她知道成澤的朋友并不多,而且她也全部認識。但在她的印象中,并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所以,這個人應該不會是成澤的朋友。
成澤不會是得罪了那些江湖中人,為了不連累自己,所以才選擇分手離開吧?
文惠突然想到了這個。但轉念一想,成澤并不是那種怕事的人,要是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就算不挺身而出,也應該會選擇報警,而不是悄然離開。
成澤究竟對自己隱瞞了什么呢?
文惠皺起眉頭,將剛才的對話在腦海里再仔細過濾了一遍。
突然,她想到一個時間——十一號。
那個李大姐說,十一號那天,成澤因為不小心弄臟了一個學生的衣服,被威脅著賠了許多錢,之后還出現了許多投訴,還被人認為得了什么病。
如果說,成澤不是因為這事才變成這樣的,那么他所說的那件“不可原諒的事”會不會是發(fā)生在十一號之前?
想到這里,文惠突然意識到什么,一下子慌了起來。
她知道成澤在十一號之前,準確來說,是在十號那個晚上,他晚歸了三個多小時。成澤后來也解釋了,他是跟朋友一起去了KTV玩,所以才回家晚了。
可是……
萬一成澤說謊了呢?
十號晚上,在回宿舍的那條小路里,剛好發(fā)生了那起令人恐怖的殺人拋尸案。
難道說,成澤所說的那件不可原諒的事,會與此事有關?
想到這里,文惠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發(fā)現自己雙手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連呼吸也感覺不是那么順暢了。就算看不見自己的臉色,但她也知道此刻一定蒼白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