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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垂落時

第四章 “秘密”暴露

夜幕垂落時 蟋蟀偶像 3690 2021-09-28 20:16:34

  渾濁的河水已經(jīng)退去,但空氣中仍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那是塑膠氣味、腥味和泥土味的混合。在岸邊的一塊空地上,已經(jīng)被圍起了警戒線,有幾名民警在守著現(xiàn)場。由于地段偏僻,圍觀的人并不多。

  高弘下了車,四處打量了一下,然后徑直地走向警戒線那邊。在他身后,跟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表情緊張,看起來像個新人。

  今天早上七點四十分,有人報警說在獅子橋河涌的下游處,發(fā)現(xiàn)了一具男尸。起初接到警情的時候,高弘還以為是哪個路人不小心失足落水遇溺,畢竟昨晚下了一場瓢潑大雨,河涌的水位已經(jīng)漲到了路面,有人意外溺水也不足為奇。直到聽說尸體被人用繩索捆綁住身體和脖子,而且死亡多日,大家這才緊張起來,這分明是一起兇殘的殺人拋尸案。

  高弘穿過警戒線,來到尸體前蹲下,當他慢慢揭開蓋著尸體的那塊白布時,一陣惡臭立即撲面襲來。由于尸體在水里浸泡多日,已無法辨認出死者的原來面目。跟在高弘身后的那個小伙子一看那尸體的模樣,立即捂住了嘴巴和鼻子,轉(zhuǎn)過身嘔吐了起來。

  高弘看了他一眼,說道:“小陳啊,膽子可要練好,比這還惡心的都會碰到呢,以后慢慢就會習慣了?!?p>  “是,師傅?!毙』镒討?yīng)道。他叫陳立,是新調(diào)來的刑警,同時也是高弘新帶的徒弟。

  作為老刑警,高弘帶過不少新人。這個陳立雖然剛畢業(yè),缺少經(jīng)驗,但是觸覺敏銳,做事執(zhí)著,這點倒是跟高弘很像。高弘也是因此才挑選他作為自己的徒弟。

  這時,法醫(yī)也趕到了現(xiàn)場,大家緊忙開始展開工作。

  最初發(fā)現(xiàn)尸體的是一名老者,六十多歲,他是在晨運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尸體,于是立即向警方報了警。

  從尸體的狀況來看,估計已經(jīng)死了有一個星期左右,而且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方處于下游處,應(yīng)該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大家于是往上游的地方勘查,但由于昨晚下了一場大雨,現(xiàn)場環(huán)境已經(jīng)發(fā)生變化,這給犯罪痕跡提取帶來了很大的阻礙。

  果然,勘查了大半天,雖然找到了疑似案發(fā)現(xiàn)場的地方,但結(jié)果還是一無所獲。

  在現(xiàn)場找不到線索,高弘只好把破案的希望寄托在尸體身上了。

  很快,尸檢報告出來了。被害人的死亡時間是這個月的十號晚上的十點到十二點左右,死前有打斗過的痕跡,死亡原因是窒息。兇器是皮帶膠帶一類,但在案發(fā)現(xiàn)場沒有找到兇器,而套在脖子和身上的繩索是死后才套上去的。

  經(jīng)過DNA鑒定,被害人的身份最終被確認。

  被害人叫周大民,五十歲,是附近外語學院的教授,一年前離異,有一個讀高中的女兒,但跟了女方。

  報案資料還顯示,學校在兩日前就已經(jīng)向警方報過一起失蹤案,懷疑本校教師周大民失蹤了。但誰也沒想到,等來的會是他的死亡消息。

  警方從死者身上沒有發(fā)現(xiàn)手機、錢包等物件,但卻在其西裝內(nèi)袋里找到了一包使用過的紙巾,紙巾上面印有“成記面館”等字樣,還有一個二維碼和一些卡通圖案。

  從這紙巾來看,應(yīng)該是來自一家叫“成記面館”的店鋪,有可能是被害人在那店鋪消費過,然后走的時候順手拿走了紙巾。

  如果說是兇手拿走了被害人身上的東西,那為什么偏偏留下這包紙巾?是考慮到這紙巾帶不來什么危害,還是別有用意?

  就在高弘對此產(chǎn)生懷疑的時候,去學校調(diào)查的陳立帶回來一個重要信息,周大民的離異妻子喬小青曾多次來學校找周大民要撫養(yǎng)費,而且在周大民遇害之前,有人看見他們兩人發(fā)生過爭吵,因此喬小青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查到這條線索后,高弘和陳立兩人立即驅(qū)車去找喬小青問話。

  面對警察的突然到來,喬小青感到有點緊張,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為什么警察會突然找上門來。但接下來,當她聽到前夫遇害的消息后,先是一臉驚訝,隨即又變成一臉愁容。

  “怎么會這樣?他、他應(yīng)該不會跟誰結(jié)下這么大的仇呀……”她皺起眉頭,自言自語起來。

  “有人說,在一個星期前看到過你們在學校吵鬧,是嗎?”高弘問道。

  “是有這事,但跟他的死沒有關(guān)系吧?”喬小青忽然想到了什么,吃驚起來,“你們不會是懷疑我是殺人兇手吧?呵,開什么玩笑,他死了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高弘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們?yōu)槭裁礌幊???p>  “他不給撫養(yǎng)費,我就跟他吵了,他經(jīng)常說沒錢,哼,我看他是把錢都花到其他女人身上了?!?p>  “其他女人?誰?”

  “我哪知道是誰……我每次問他要撫養(yǎng)費,他都說沒錢,他可是一個大學教授啊,工資不低的,就那兩千多塊的撫養(yǎng)費也拿不出來,你說誰會信?現(xiàn)在好了,人都死了,想找他要都沒法要了……”

  “在這個月的十號晚上,你在哪里?做些什么?”

  “十號晚上?”喬小青再次皺起眉頭,嘟囔著嘴道,“這都是一個星期前的事了,哪還記得那么清楚?”

  “麻煩你認真想想?!?p>  “嗯……”喬小青翻了一下眼珠,“十號那晚……啊,對了,那晚我身體不舒服,去了人民醫(yī)院看病,弄到很晚才回來。對,沒錯,就是十號那晚,那晚可差點把我折磨死了?!?p>  “幾點去的醫(yī)院?幾點回來的?”

  “九點多去的吧,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反正沒到九點半。當時我吃錯了東西,肚子痛得非常厲害,然后就去醫(yī)院看了。但不知道那晚干嘛了,特別多人看病,都把我急死了。幸好后來吊了兩瓶點滴,這才沒那么難受,但回到家也已經(jīng)差不多十二點了?!?p>  “有病歷本什么的資料嗎?”

  “有啊,在醫(yī)院繳費的發(fā)票都有。你們要看嗎?我就知道你們要看的,你們根本不相信我的話。我告訴你們,周大民的死真的跟我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p>  “嗯,說是這樣說,循例也要調(diào)查清楚的,那就麻煩喬女士把病歷本和發(fā)票拿給我們看看吧。”高弘笑了笑。他發(fā)現(xiàn)眼前這女人有點話癆,不過這樣也比什么都不說要好。

  喬小青輕輕“哼”了一聲,然后起身回到房里,很快就拿出一本病歷來。

  高弘翻開病歷本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喬小青確實沒有說謊,那晚她得的是急性腸胃炎。在病歷本里面還夾著一張醫(yī)院的發(fā)票,開票時間是十號晚上十點二十五分。

  “你們要是還不信,可以去醫(yī)院查呀,那里有監(jiān)控的,一查就知道我有沒有撒謊了?!?p>  “嗯,我們會去查的,請您放心。”高弘把病歷本遞回給她,“警方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p>  “那就好。”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對了,你們是在什么時候離婚的?”

  “去年五月二十四號,下午三點半在民政局簽字的。這個至死我都記得?!?p>  “為什么?”

  “離婚這么大的事還用說為什么嗎?一個女人就算忘記了結(jié)婚那天,但一定不會忘記離婚那天的?!?p>  “我是想問,你們?yōu)槭裁匆x婚?”

  “還不是跟電視劇演的一樣,他在外面有女人,原配斗不過小三唄……”喬小青沒好氣地回答道。

  “你知道那個女人叫什么嗎?”

  “不知道……”喬小青避開高弘的目光,“我是在他的手機上發(fā)現(xiàn)他倆的奸情的,好像是個很年輕的女孩。他都能做人家父親了,還這樣玩弄別人的感情……不過后來聽說人家找了個有錢人,就拋棄他了。哼,你們這些男人,都是喜歡那些年輕漂亮的小妹妹吧?”

  高弘和陳立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都不免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

  “那你知道他現(xiàn)在的感情生活嗎?”

  “我怎么知道……我是吃飽了沒事做嗎?”喬小青白了高弘一眼,沒好氣道。

  接下來又問了幾個問題,發(fā)現(xiàn)再也問不出什么后,高弘和陳立便起身離開。

  在走到玄關(guān)處的時候,高弘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盯著喬小青的臉問道:“啊對了,還有一個問題,你現(xiàn)在還是單身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差點令喬小青招架不住,表情瞬間愣住了。要是其他男人這樣問她,她肯定會覺得對方不懷好意。

  “怎么了?單身也犯法嗎?”她目露兇光,像似被冒犯到一樣。

  “沒事了,謝謝?!?p>  高弘揚揚手,剛轉(zhuǎn)過身,身后便傳來關(guān)門上鎖的聲音。聲音很大,透著不快。

  “你怎么看?”坐上車后,高弘點燃一根煙,問坐在后座的陳立。

  “我覺得她不像兇手。第一,她有不在場證明,而且這證明不容易偽造,一查便知真假。第二,從她剛才回答問話的語氣和表情來看,似乎對于周大民的死并不感到傷心,而是有點憂愁?!?p>  “嗯?你認為這是為什么?”

  “可能是因為撫養(yǎng)費吧,她再也不能向他要了。所以,基本也可以排除她雇兇殺人的嫌疑。因為周大民的死,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增加了她的生活負擔。”

  高弘往車窗外彈了一下煙灰,點點頭道:“嗯,你的觀察力不錯,還是很有潛質(zhì)的。那你認為,誰還有嫌疑?”

  “死者可能有情人。因情感糾葛而發(fā)生命案,這是常有發(fā)生的。還有,如果喬小青也有情人,那么也是有作案的嫌疑?!?p>  “從她剛才的表現(xiàn)來看,她應(yīng)該離婚后一直保持單身狀態(tài)?!?p>  “還有一個,從死者身上發(fā)現(xiàn)的那包紙巾,估計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p>  “你也認為這包紙巾有問題?”

  “我在學校里看過死者生前的相片和他住的地方,他雖然身為大學教授,但是并不是那么注重儀表,而隨身攜帶紙巾這種做法,并不像他的風格。我想,很少有男的隨身攜帶紙巾的吧,除非是那些非常注重儀容儀表的人?!?p>  “這么說,你認為那包紙巾是兇手故意留下的?”

  “我不敢斷定,也許兇手覺得那紙巾不會給他帶來危害,所以沒把它處理。也有可能,死者剛好需要那包紙巾,畢竟那是來自一家面館特制的紙巾,而非是市面上的紙巾。但不管怎么說,這包紙巾也許會是破案的關(guān)鍵?!?p>  高弘對陳立投去贊許的目光,說道:“嗯,不錯,我沒看錯人,你有做刑警的潛質(zhì)。”

  “謝謝師傅夸獎,我會努力的?!?p>  陳立對高弘敬了個禮,臉上綻放出得意而又興奮的笑容。陳立知道高弘很少贊人,能得到他的表揚,有時比破案還要難。

  高弘伸手拿起放在副駕位置上的一沓資料,從里面抽出一張相片來,相片上只有一包紙巾的圖案,可以很清晰地看見上面寫著“成記面館”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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