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沈梧桐的傷勢完全恢復,靈魂飽滿,連路遙劍也變得平靜。
兩人坐在懸崖上,陳白霜指著天上的云朵說:“要想下大雪,云朵要厚,而這需要時間的積淀,這雪山亦是如此,一天兩天的積攢無法形成雪山,必須耗費數(shù)十年的功法,這一切才有可能?!?p> “武者正是創(chuàng)造奇跡的人,要下一場大雪,只需要一個領悟了水、冰或者雪之意的武者忙活一刻鐘;想要形成雪山,同樣只需要武者忙活一陣?!?p> “螻蟻無法搬動大山,它只有不停地吸收營養(yǎng),不斷變強,打造出合適的武器,尋找到大山的弱點,才有可能劈開大山?!?p> “我不是螻蟻,我是強者。”
“嘴上強者!”陳白霜忍不住諷刺道。
“那也是強者?!鄙蛭嗤┎灰詾橐?,嘴上強者就不是強者了嗎?別小看嘴上強者,多少人因為簡單的幾句話而郁郁寡歡,丟了性命。
如果能夠口含天憲,言出法隨,一字破滅一座城池,一句話顛覆一個超級勢力,動動嘴皮子抹殺一片皇境武者,那么他愿意成為嘴上強者。
沉默許久,陳白霜說道:“你太著急了,很多事情都有一個過程,循序漸進,才能走到最后?!?p> 有些事情,神橋境無法做到,何需勉強,蟄伏幾年,突破到王境后,再去做也不遲,王境還不夠的話,那就皇境,甚至是帝境。
以神橋境越階斬殺王境武者,甚至是皇境武者,聽起來令人熱血澎湃,但實則可憐而可悲。
若是走投無路,置之死地而后生,用性命去拼出一點希望,去搏光明和未來,那無可厚非,而拋棄安穩(wěn),放棄光明,轉身于黑暗,只為了胸中的意氣,實在可笑。
經(jīng)歷過那么慘烈的事情,誰的心中不憋著一口惡氣,為什么有人能夠將惡氣壓下,等到爆發(fā)的一天,有人卻只能跟一個瘋子似的,大喊大叫,以此宣泄,完全不顧其他的感受和想法?
“等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十年百年?”沈梧桐輕聲問道。
沈梧桐想起那個晚上,山林寂靜,連蟲兒也不敢鳴叫,他問趙璞玉為什么不能再等等,趙璞玉說再等的話仇人就要逃跑了。
這些劊子手會等到閩月城崛起嗎?他們不會!
他們會想辦法摧毀閩月城,而聯(lián)邦已經(jīng)不在乎閩月城的存亡,如果諸多超級勢力聯(lián)手,企圖攻占閩月城,反攻空間通道,那么聯(lián)邦會直接摧毀閩月城的空間通道,退守聯(lián)邦。
得到元氣石礦靈后,閩月城的通道已經(jīng)不再那么重要,不值得無數(shù)聯(lián)邦武者前仆后繼地死守,因為聯(lián)邦擁有第二個空間通道,而那個空間通道外的勢力并不知道聯(lián)邦已經(jīng)獲得了元氣石礦靈。
收縮閩月城的力量,調回聯(lián)邦,轉移力量,加大對帝都通道的投入和布置,暗中發(fā)展,直到徹底消耗元氣石礦靈的發(fā)展福利后,聯(lián)邦才會向無盡大陸展現(xiàn)出真正的實力。
沈梧桐無法等待,他必須在這片大地上做些什么,也許成功,也許失敗,但他會盡可能地鬧出事端,讓這些超級勢力無法將目光一直放在閩月城身上。
在這片大地上,有太多的事情令他牽掛,有太多的人讓他難以忘懷,使得他無法離開。曾有親近閩月城的城池幫助他逃跑,如果閩月城被覆滅,這些城池的投資和心血完全白費。
而那些擦肩而過的人,永遠只是擦肩而過;有的人還能說上一句話,打個招呼;而有的人,來不及停下腳步,來不及說一句話,只來得及看見一張著急而匆忙的臉。
他們著急去赴死,自己著急逃命,可是等事情都結束了,之后呢?
他是強者,他已經(jīng)不再需要逃跑,他可以斬殺敵人,不敵時他也不會灰心,敵人不是完美無缺,也有破綻,而只要有破綻,他就能利用。
陳白霜伸出手指,接住一片雪花,手指輕彈,雪花化作利劍,刺穿天空,云層撕裂,一縷陽光落下,但很快再次被云層遮掩。
“閉關半年,突破到王境,然后去封王島歷練兩年,運氣好就能夠將木靈培養(yǎng)成法則生物,到時候憑借木靈法則就能擁有皇境戰(zhàn)力,如果運氣不好,那就去木森,與我一起清除詛咒,三年后,木森詛咒除,木靈藉此蛻變,如果在這段時間內(nèi)領悟法則,需要的時間更短。”
快則兩年半,慢則五年半,木靈就能蛻變成法則生物,而王境的沈梧桐能夠與木靈融合,間接使用木靈法則,具備皇境戰(zhàn)力。
短短幾年,就能讓一個人擁有皇境戰(zhàn)力,說出去足以令人瘋狂,但是對沈梧桐來說,以年為單位計算的時間都太長了。
沈梧桐搖頭,自信地說:“我能殺皇境武者,自然擁有皇境戰(zhàn)力?!?p> 陳白霜冷笑不已,罵道:“沾花惹草,招蜂引蝶?!?p> 沈梧桐果斷閉嘴,不反駁也不解釋,路遙的事情令他猝不及防,因果之意讓他避開這把劍,但他最后還是得到了這把劍。
時至今日,他已經(jīng)分不清楚當初因果之意讓他避開這把劍,是擔心路遙被這把劍剝?nèi)デ楦?,而他成為了祭品,還是預知了現(xiàn)在的局面,擔心他過于傷心,以致于讓他不與路遙接觸。
日后,他也許難逃成為這把劍的劍下亡魂,但他始終抱著一絲希望,帝劍因路遙而斷,這把劍改變了路遙,路遙也改變了這把劍。
既然他拿起了這把劍,那么他就會承受這把劍的因果,承受路遙的因果,即使這把劍具有噬主的傳統(tǒng)和習慣。
陳白霜換了一副面容,笑靨如花,眼睛宛若明珠,說:“跟我回去,白天我教你修行,晚上我們雙休,可好?”
沈梧桐倒吸一口涼氣,不忍心看她的樣子,但是這買賣真的太賺了……
“再過段時間,我就回去了?!鄙蛭嗤┱f道,他聽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聲音。
陳白霜立即面若寒霜:“等你回去?——
“等你回去,我后宮的男寵都過三千了,到時候要你做什么?”
“你敢?。俊?p> “我為什么不敢?”
沈梧桐越想越氣,往她身上撲去:“我跟你拼了?!?p> 陳白霜也不客氣,扭身按住沈梧桐,另一只手專挑軟肋,一下就是一塊淤青,還用了特殊的功法,加強了疼痛感。
“你用法則,這不公平!”
“公平?”陳白霜一聽這話,頓時加大力度,嘲諷道,“拳頭大就是道理,誰跟你講公平?”
這一場戰(zhàn)斗,沈梧桐完敗,被蹂躪得體無完膚,而且木靈也叛變了,竟然聽陳白霜的話,不給他治療。
兩人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坐在懸崖上,只是一個人鼻青臉腫,另一個人心情愉快了許多。
如果快樂不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上,那么快樂簡直喪失了趣味,減少了一半。
陳白霜說:“想好了沒有?下次我可不會千里迢迢地趕過來救你。”
身為嘴上強者,沈梧桐的嘴很硬:“過段時間,我就回去了?!?p> 陳白霜哂笑:“回去看你的孩子叫別的男人父親?”
“……你太過分了?!备鷤€怨婦似的。
沈梧桐將后半句話收回肚子內(nèi),免得再挨一頓揍。
“我勸你好自為之!”說完,陳白霜跳下懸崖,身形遠逝,幾步就來到五行聯(lián)盟。
沈梧桐嘆了一口氣,開始教訓木靈,結果木靈兩只小手放在耳朵旁,擺出一副不聽的樣子。
沈梧桐“哼”了一聲,不跟這個有二心的木靈一般見識。他起身,然后隨風飄去,以因果之意指引方向,結果有了意外收獲。
山腳下有一個湖泊,湖面被厚冰覆蓋,雪花飄落,卻不自覺地避開一個直徑一丈的大洞。
一個灰褐色的魚漂被透明的魚線綁住,而另一端則是一根細長的木桿,木桿的主人是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的大蓑衣中的人,看不清楚他的面貌。
沈梧桐落在他的身旁,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一個滄桑而粗糙的聲音響起:“冥冥之中,自有天意?!?p> 沈梧桐皺眉不止:“無疆同學,你嗓子壞了嗎?為什么聲音變了?”
蓑衣人身體僵?。骸澳阏J錯人了?!?p> “那我走?”沈梧桐冷笑。
“別——”無疆同學頓時妥協(xié)了,聲音也恢復了原樣,他原本不想接這樣的任務,但是上面的人說這個任務只有他能夠完成,非他不可。
無疆同學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態(tài),毅然而然地接受了這個任務,他知道沈梧桐能夠認出他,但仍然抱有一絲希望進行了偽裝,果不其然,心機白費。
“有一個任務,需要你去一趟帝都?!?p> “沒空?!?p> “這是聯(lián)邦調查部部長的指令,他想見你?!?p> 沈梧桐挑眉,說:“一個月以后,我才有時間?!?p> “盡快吧?!睙o疆同學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但被沈梧桐叫住了。
沈梧桐將一枚白色的紐扣遞給他:“幫我把這枚紐扣放在封王島。”
無疆同學感到牙疼,沒有接:“不行,封王島還隱匿于虛空,不知道什么時候在哪里現(xiàn)世?!?p> “我相信你。”
沈梧桐抓住無疆同學的手,將白色紐扣塞在他的手中,然后轉身離開,留下欲哭無淚的無疆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