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青龍幫約定的時間快到了,的確該行動了。李詩棠抬頭看了眼已近黃昏的天色,就要把這封提醒自己的信收好。
這時,一個疑問忽然浮出了她的腦海:
“青龍幫的兩位當家,竟然知道我現(xiàn)在在哪兒?”
龐克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是讓她去好好娛樂,她趕往青龍武館還是臨時起意的行動,應該沒其他人知道才對。
但現(xiàn)在,卻有人用青龍幫的信鴿,送了封指名道姓的信過來。
……李詩棠盯了那封信兩秒,把它放入了儲物鐲子中,她對武館其他人說道:
“如果陳幫主回來了,告訴他二三當家正和我在一起,就這么說就行?!?p> 武館弟子們齊齊點頭,他們看著這位和少當家莫逆之交的少女伸出左臂,然后不知怎的,她一躍而起,完全無視了重力法則,跳到了高達五米的圍墻上!
然后,少女雙腳發(fā)力,依靠著那股莫名的拉扯力和腳下的建筑落點,向遠處疾奔過去。
……
當李詩棠到達集合地點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她掏出懷表看了下時間,冬天太陽落得早,現(xiàn)在才六點半。
集合地點是青龍幫總堂口后面的巷子,算是照顧了對沙城不甚熟悉的李大小姐。身形健碩的二當家玉天驕就靠在巷子口,見到李詩棠跑來,朝她招了招手:
“晚上好啊,李小姐。”同時丟過來一件東西。
李詩棠接住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穿了兩個孔的舊頭套,很熟悉,她在城外遇到過的那些馬匪好像也戴著這些東西。
……隱隱意識到玉天驕要做什么后,她心中“咯噔”一下。
“二當家,”她連忙問道,“這是馬匪的頭套啊,你要做什么?”
玉天驕好笑地一咧嘴,臉上的斜疤也因此扭曲了一下:
“你都知道是馬匪的東西了,還問我要干嘛?
“當然是——我們偽裝成馬匪,制造騷亂,再趁機把溫蒂從監(jiān)獄撈出來咯?!?p> ——不能這么做!李詩棠首先在心中大喊了一聲!
青龍幫最近忙于剿匪,這是連沙城的平民翠翠也知道的事,不管她本意如何,她寫的匿名信——那封與馬匪有關的信,都已經(jīng)讓青龍幫深陷囹圄;換言之,如果在此時給別人抓到青龍幫與馬匪有關的把柄,只會讓局勢更混亂,更糟糕!
就在她緊急思考能說服玉天驕的話術時,三當家龐克那匆忙的尖嗓子也傳了過來:
“不行??!二姐——!”他拖著肥胖的身軀跑來,氣喘吁吁地解釋道:“你不知道,李小姐說的那些——”
玉天驕完全沒料到龐克會如此強烈的反對,畢竟她在幫眾中提出這主意時,可是收到了一致的認可的。
她想這主意可能是有點魯莽,但他們青龍幫一直以來的作風不都如此嗎?或許還能臟沙城政府或者柳家一手呢,一石二鳥啊。
不過,盡管滿腹疑問,玉天驕還是拉了把快滾到地上去的龐克:
“你說慢點,挑重點說。”
龐克看了眼眉頭緊皺的李詩棠,拉著玉天驕的手道:
“李小姐看了那封匿名信,說這是柳家設的局!我也這么認為!
“我們現(xiàn)在不能和馬匪扯上關系,二姐!更別說主動扮成馬匪了!這不是直沖柳家下懷嗎!”
“?。俊庇裉祢湴l(fā)出了跟溫蒂一個模子刻出的錯愕聲,“但那封信不是說柳二跟馬匪——”
正在這時,一聲奇異的聲音卻在他們頭頂炸起:
咻——嘭!
李詩棠鮮少聽到這種聲音,但她知道,這是有煙花竄上天空后爆炸了。
當然,還有東西也能發(fā)出相似的聲音,例如,通知大規(guī)模行動開始的信號彈。
不僅是李詩棠和龐克,當看到那在天邊綻放的焰火時,玉天驕的棕紅瞳孔也驟然縮小了。
“二姐!”龐克還在她耳邊驚呼:“這難道是我們的信號彈?!”
“怎么可能!信號彈只有一枚,在我這兒!”玉天驕也朝他大吼道。
聚集在此處的青龍幫幫眾也出現(xiàn)了一定的騷動,玉天驕于是又吼了一嗓子:
“都閉嘴!我沒發(fā)話,誰敢亂動?!”她把手上的馬匪頭套一扔,“行動有變,你們?nèi)ネㄖ渌胤降娜?,讓他們別輕舉妄動!”
先前的計劃里,為了能偽裝成馬匪,青龍幫的幫眾其實都分散到了城內(nèi)的各個地方,因此才需要信號彈來統(tǒng)一行動;但現(xiàn)在,這顆陌生信號彈一響,整個沙城怕是要亂成一鍋粥了。
玉天驕又一指龐克:
“龐克,你和我,去剛才那發(fā)信號彈的地方調(diào)查,順便看他們要搞什么花樣!至于你……”
她看向李詩棠。
“雖然是意外情況,但城防隊也可能因此出動,監(jiān)獄防守會跟著空虛。”玉天驕對李詩棠道:“溫蒂——就拜托你了。”
她遞給李詩棠一張紙,上面是監(jiān)獄其中一層的平面圖,中間用毛筆粗略地畫出了溫蒂所在的單人牢房。
“我明白了?!崩钤娞氖障碌貓D,點點頭。她左手微動,操偶絲粘在了就近的圍墻上,蛛絲收緊,帶著李詩棠往上移動。
玉天驕回頭掃了眼手下,話語簡單利落:
“走了!”
她吐出一口氣,松了松手腕關節(jié),然后腿腳發(fā)力,沖出了巷子。
這次事態(tài)可以說因她而起,在更糟糕的情況出現(xiàn)前,青龍幫必須要掐斷混亂的苗頭。
……
但到底是誰放出的信號彈?
李詩棠在屋頂之間穿梭,她看著底下因陌生信號彈而混亂起來的街道,隱隱和記憶里發(fā)生“銅絲蛇禍”的史萊克城對應在了一起。
同樣的騷亂、同樣的危機四伏、同樣的不可挽回的結(jié)局……這種想法讓她冷汗飆生,余光一瞥,又瞥見了頭戴馬匪頭套的人搶劫的景象。
——這可絕對不是青龍幫所為了。
李詩棠瞄準那個強盜,伸手運起魂力,金黃糖漿瞬息間化為蛋糕,從指尖彈射而出,正正好好落到了強盜懷里的財物中。
跟著蛋糕急速膨脹,化作一面墻壁,一下彈開了強盜與財物,也讓那強盜往后一倒,摔了個狗吃屎。
又有一個戴著馬匪頭套的人從后面跑了過來。那人扯下強盜的頭套一看,手中的棍棒就落到了那強盜的頭上。他幾下重棍把人打得昏了過去,又扯下了自己的頭套,和圍過來的居民交談。
——看來有兩伙“馬匪”:一伙是趁機搶劫的,另一伙則是打擊搶劫的;李詩棠只希望青龍幫們在這里是后者。
但,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里,竟然出現(xiàn)了兩伙“馬匪”,這要不是有人故意攪局,就說不過去了。
青龍幫唯一的信號彈在玉天驕手上;那么放出信號彈的那個人,肯定屬于青龍幫以外的另一伙“馬匪”。
李詩棠一邊小聲念叨著魂咒,產(chǎn)出糖果,一邊大腦還在高速運轉(zhuǎn):
“另一伙‘馬匪’是從哪兒來的?——參考青龍幫,他們可能一開始就埋伏在城中各處,只需要一個馬匪頭套就行。
“為什么他們的行動和玉天驕定的計劃幾乎一致?——可能有人竊取了計劃,青龍幫里有內(nèi)鬼、或者對面有善于偵查的人才。
“那為什么要和青龍幫行動一致?——為了趁亂打劫嗎?
“——不對,最惡劣的情況應該是,為了栽贓青龍幫,而故意一起行動……嗎?”
想著想著,沙城那年代悠久的監(jiān)獄逐漸出現(xiàn)在了李詩棠眼前,監(jiān)獄前方人頭攢動,看起來出的事不小。
如玉天驕所料,有部分城防隊的士兵已經(jīng)跑出去抵抗那些忽然冒出的“馬匪”了,可怪異的是,他們抵抗的馬匪”不是外邊來的,而是從監(jiān)獄里跑出來的。
監(jiān)獄里怎么會跑出馬匪?李詩棠心中疑竇叢生,她右手一抖,袖里炮的魂力炮彈已經(jīng)呼嘯而出,擊中了一個“馬匪”的后心。
有了這一炮,那個城防隊的士兵可算是掙脫了敵人,他把頭套扯下一看,臉色一變,對后面的隊長大喊道:
“頭兒!這頭套底下是犯人??!”
“什么——?”那隊長離得太遠,又急著追那些逃出去的“馬匪”,顯然沒聽清。
但李詩棠聽清了。
她不但聽清了,還戴上了玉天驕給自己的馬匪頭套,給衣服上下都抹了一層灰,看起來和一個矮小的馬匪沒什么兩樣。
接著,她站在監(jiān)獄最頂端,通過操偶絲綁著身子,晃晃悠悠地往下探索。底下都亂成了一鍋粥,根本沒人抬頭看她。于是李詩棠挑了個無人的牢房窗口,從窄小的窗口鉆了進去。
她剛一著地,監(jiān)牢的鐵銹味、囚犯的汗臭味,還有一大堆陳舊腐朽的氣味就撲面而來。李詩棠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除了打開的鐵牢大門外,對面牢房里還有幾個剃了光頭的囚犯,正驚恐地看著自己。
“馬——馬——”那些囚犯剛要大喊出聲,就看見對面的矮子“馬匪”舉起一根金屬管子,黑洞洞的管口對準了自己。然后那矮子馬匪舉起一個鐵盒子湊到嘴邊,發(fā)出了低沉如硬漢的聲音:
“閉嘴。想死嗎?”
“——?。 睅讉€囚犯雖然不認得那矮子舉的什么武器,但在馬匪(頭套)的震懾與繞梁三日的硬漢聲音的影響下,還是緊緊地抱在了一起,眼淚鼻涕都要出來了。
矮子“馬匪”于是收了鐵盒,大步流星地從他們面前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心里還有點樂:
“揚姐改造后的‘隔音魂導器’、不,‘控音魂導器’真好用……”
……
溫蒂套著禁錮全身的枷鎖,坐在牢房的角落。不是之前的單人牢房,她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更像某間禁閉室。
比起剛來時,她的身上添了不少傷,紫青色的淤傷,黑紅的烙傷,滲出血痕的鞭痕——都是嚴刑拷打留下的。
那些急功近利的獄卒只想讓她快點承認殺人罪行,什么刑具都往她身上使,但溫蒂不僅挨下了所有刑罰,對審訊的獄卒更是半句好話沒有,硬要說她那張嘴吐出了什么,大概只有濃痰和臟話了。
結(jié)果就是,她被丟到了暗無天日的禁閉室里。除了身上的枷鎖,她的四肢還鎖上了百斤重的鎖鏈,光是呼吸就要承受數(shù)百斤的重壓,不可謂不折磨。
不過,對溫蒂來說,這些都比不上被人耍得團團轉(zhuǎn),生存權(quán)還任人拿捏的屈辱。
作為被潑臟水的當事人,她知道柳二死亡的內(nèi)幕并不簡單,之所以自愿入獄,也是為了進一步接觸內(nèi)幕。
……但目前,除了知道一些前馬匪仍逗留在監(jiān)獄,未被處決之外,她對所謂的“內(nèi)幕”依然一無所知。
溫蒂握了握左拳,她左臂里的“黃金之芒”魂骨即使沒有魂力驅(qū)動,也能被動自愈傷勢,恢復魂力,這也是她敢深入虎穴的最大依仗。
禁閉室里昏暗無光,只有溫蒂的眸子能折射出一點亮光。當聽到外面的騷亂聲越來越大后,黑暗中的那點亮光一下晃動,溫蒂背負著幾百斤重量站起身來,四肢發(fā)力,一下掙斷了那重重鎖鏈!
她感受到脖子上仍有枷鎖存在,左手隱隱發(fā)出金光,力量陡然增大,緊跟著,她往脖子——往套住脖子的魂力枷鎖上直接揍了一拳!
砰!肉體與金屬相撞的悶響回蕩在禁閉室內(nèi),摻了烏檀鐵的鐵制枷鎖被拳頭生生錘出了一塊缺口。溫蒂一手扣住缺口與枷鎖內(nèi)側(cè),在枷鎖受損的同時運起魂力,手上銀色鎧甲的虛影一閃而過。
咔!一聲脆響后,那專門用于拘束魂尊的昂貴枷鎖就這么粉碎在了銀之臂手里。金屬碎塊七零八落地掉落下來,溫蒂大幅度地晃了晃腦袋,因長時間被拘束而僵硬的脖頸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
咔,咔,禁閉室內(nèi)接連響起了關節(jié)活動的聲音,溫蒂活動著全身筋骨,在黑暗里呼出一口熱氣,翹起了嘴角。
半秒后,禁閉室的大門被一記迅猛有力的拳頭直接砸了開來!溫蒂站在審訊室里,看也不看一眼,先發(fā)制人地比了個倒豎的大拇指:
“一群狗屁玩意!老子給你們臉了……???”
這句狠話最終以溫蒂錯愕的聲音結(jié)束,她看著一個守衛(wèi)都沒有的審訊室,疑惑地撓了撓腦袋。
帕加索斯
和噬人鯊商量后決定加快劇情節(jié)奏,加速再加速! 下章開始打馬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