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棠還沒從擊中的瞬間回過神來,直到右臂開始傳上來沖擊性的劇痛,她才咬牙捂住了手臂,同時感受到了全身上下充斥著的空虛感。不僅是體力空虛,也有魂力將要耗盡的感覺,但她如今早已學會控制魂力損耗了,所以還不至于力竭倒下。
唐瀟沒料到李詩棠會直接放棄肉盾,同樣的,李詩棠也沒料到唐瀟會直接近身。所以分出勝負的那個瞬間,她靠的完全是自己的戰(zhàn)斗直覺。
直覺告訴她,她應(yīng)該拋棄自己的掩體,相信自己的準頭和炮管!
……但那兩炮的后座力其實極大地干擾了炮彈的軌道,完全是李詩棠的情急之舉,準頭根本無法保障——不過就算失誤了也沒關(guān)系,她左手的袖里炮已經(jīng)充能完畢,剛才那個情況完全能再補一炮。這完全校準的一炮才是李詩棠真正的絕殺。
撇開這些不談,李詩棠的腦子已經(jīng)被獲勝的狂喜填滿了,要不是雙腿酸痛難忍,她差點就要當場跳起來。
“——老師,我有異議?!?p> 一片安靜里,唐瀟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了,她的手還搭在自己受擊的耳朵上:“考核規(guī)矩說過,不許用袖里炮以外的事物攻擊,對吧?”
“可李詩棠同學剛才用淘汰生的身體撞向我了,不知道這算不算違規(guī)?”
此言一出,李詩棠腦海里那些興奮的叫喊就被壓了下去。她和唐瀟一起看向了空中的監(jiān)考老師。
監(jiān)考老師從空中落了下來。李詩棠這才看清這位長發(fā)披散,仙氣飄飄的老師原來背了個魂導飛行器,跟那一身長袍搭配在一起,總有種跨越時代的違和感。
老師淡然開口了:“不算。
“如果這也算違規(guī),那么從你使用那些稀奇古怪的魂技開始,我就該判你淘汰了。”
唐瀟看上去還想反駁:“可——”
“你也是?!崩蠋熯@回轉(zhuǎn)向了李詩棠,“當你把考場的箱子罩在身上的時候,我還特意咨詢了一下院長的意見。結(jié)果她說隨你們發(fā)揮,我才任你們?nèi)チ??!?p> “所以,我判斷李詩棠的勝利是合規(guī)的,而兩位院長也并未提出異議。”老師往唐瀟那邊掃了一眼,“你還有什么想問的?”
唐瀟咬了下唇:“沒有了。”她又看了眼李詩棠,穩(wěn)了穩(wěn)身子后便轉(zhuǎn)身離去。
這可不是新生排位賽那種激烈對拼的賽事,就算留在這里,也不會獲得什么對勝利者的狂呼和掌聲,但李詩棠并未馬上離開,而是從銀鐲子里取出了一張便條紙。她在這紙上寫了些什么后,塞到了那位剛才被當做肉盾的淘汰生的上衣口袋中。
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是走向了另外一處——那位茶發(fā)少女最終倒下的地方。
監(jiān)考老師目睹了這一切,在后面叫住她:“淘汰者在考核里被視為‘死亡’,其身體也會被視為考場上的道具,如果你覺得自己利用了他們,用這種方式彌補也沒有意義。”
李詩棠的腳步頓了頓,回過頭來:“但這也只是場考核而已,老師。
“要是他們醒過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滿身顏料,我的紙條至少能給他們一個解釋吧。至于他們要怎樣對待這種道歉,那就是他們的選擇了?!?p> 她的心情很好,所以在說這句話的同時,那張被沙土掩蓋的臉上甚至出現(xiàn)了一個微笑。
……
回到宿舍時,天色已近黃昏。
李詩棠洗漱完畢,在距離床還有四五步時就向它撲了過去。
“——終于考完啦!吔!!”她趴在床上,用被子卷著自己,發(fā)出一聲響徹宿舍的歡呼。
“你已經(jīng)強調(diào)很多遍了哦。”言希雙腿盤坐在床上,語氣有點無奈,“飯?zhí)谜f了兩次,回宿舍的路上又說了兩次,這已經(jīng)是第五遍了。”
“好!”李詩棠像是根本沒聽見言希的話,握了下拳,“作為獎勵,今晚就不修煉了,直接睡覺!”
言??粗砰_嗓子大喊的舍友,笑了笑道:“你前些天還說過自己即將突破二十級的瓶頸來著,今天又贏了一場大仗,我覺得趁此機會一舉突破比較好?!?p> 看見李詩棠舉著枕頭歡呼的動作頓住了,言希見此補充了一句:“我已經(jīng)二十六級了哦。”
——在四個月前剛?cè)雽W時,言希才二十一級,就算是新生考核時,她也才二十四級而已。
也就是說,在這一個月內(nèi),她憑著成熟星夜倒仙的增益和自己的勤奮,又升了兩級,有望在本學年結(jié)束前突破三十級,成為魂尊。
而李詩棠至今還停留在十九級,修為屬實不太能看。
“我知道了……”李詩棠面露痛苦之色,“等我突破了二十級,我再睡覺……”
言希看向李詩棠的眼神充滿了慈祥:“突破境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們的詩棠真是越來越有自信啦?!?p> 這句話并非陰陽怪氣,而是真心實意的感慨。作為入學時就和李詩棠一同生活的室友,言希算是一路見證著這位金發(fā)大小姐從單純的“大小姐”到如今對內(nèi)能奪冠、對外能剿匪的強大魂師了,而且因為同住一間屋檐下,她對李詩棠的認識還要更深刻一點。
如果說剛開學時,這姑娘只有“家底雄厚”這一樣東西能使出來,那么現(xiàn)在的她即便不去張揚自己的家世,也沒有人會小看她——不是那些冠軍的名銜,而是李詩棠自己顯露出的“底氣”:天賦、能力、戰(zhàn)斗經(jīng)驗……種種魂師所稱道的東西正在她身上逐漸顯現(xiàn),她越來越像一位真正的魂師了。
……之所以說“像”,是因為言希覺得,大概沒有哪位魂師會像李大小姐這樣,天天念叨著那一點休息時間,在這點上摳得跟鐵公雞一樣;也不會有哪位魂師會在睡覺和修煉兩者間糾結(jié)這么久了,魂師要以修煉為重,這大概是除了李詩棠以外所有人的共識。
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言希扯了扯嘴角,看到李詩棠已經(jīng)進入了冥想狀態(tài)后,自己也沉下心神,開始修煉了。
星夜倒仙的濃郁芳香彌漫在室內(nèi),李詩棠借著其中蘊含的星月精華,瘋狂催動著體內(nèi)的魂力。那些在實戰(zhàn)考核里幾近干涸的魂力又煥發(fā)了生機,流經(jīng)軀干四肢時,似乎還治愈了肌肉的疲勞和酸痛。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能明顯感覺到,在丹田聚集的魂力團越來越多,越來越厚重;除了她自己在催動之外,還有一股力量也在隱隱推動這一切。
這正是星月精華的助力。成熟期的靈物能提供的精華遠不是未成熟時能比擬的,這也是言希能一個月內(nèi)提升兩級的原因。而且黑夜環(huán)境本就對夜梟魂師修煉有利,毫不客氣的說,言?,F(xiàn)在的升級速度在整個年級里都是最前列的。
李詩棠提升得就要慢一點。不過拿器武魂和獸武魂的修煉速度比較本就是無稽之談,再加上之前一個月里李詩棠是三點一線來回跑,體力和腦力幾乎透支,魂力倒是沒用過,就更沒法和那幫子天天切磋打架、燃燒魂力的戰(zhàn)魂師比較了。
但因為有了今天的實戰(zhàn)考核,最后一點阻礙著李詩棠突破的瓶頸也被打開了。戰(zhàn)斗中魂力接近干涸的體驗反而成為了助推劑,她只覺得滋潤經(jīng)脈、流通全身的魂力正在一遍又一遍的被洗滌、被提純,魂力的質(zhì)與量都在大幅提高,再這樣下去,遲早能突破二十級。
李詩棠深吸一口氣,一點點地給丹田的魂力漩渦提速。她的身子在黑暗里似乎散發(fā)著星星點點的熒光,那是大量的星月精華被吸走的體現(xiàn),也側(cè)面表明李詩棠正高速運轉(zhuǎn)著體內(nèi)的魂力,那些不斷積累、不斷提純的魂力預(yù)備在某一刻厚積薄發(fā),而作為魂力的主人,李詩棠已經(jīng)能預(yù)見到這個結(jié)果了。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李詩棠才如釋重負般地吐出一口濁氣,金色的眼眸顯出無比的清明來,其中還有掩蓋不住的激動和欣喜。
從她睜開眼睛的這刻起,她就是一位二十級的大魂師了。
入學四個月了,又或者說,距離她獲得第一魂環(huán)已經(jīng)過去了五年,她終于又向魂師的境界邁出了一大步!
我終于也能有兩個魂環(huán)了……第二魂技要挑個什么種類的才好呢?攻擊的?防御的?還是增幅的?——新生考核的獎勵就有定制魂環(huán)這一項……明天就找老師申請去……李詩棠迫不及待地召喚出了自己的糖武魂,接著就見到了這位老朋友的新樣貌:
金黃色的糖漿已不再像從前那么活躍地流動,而是成了較為穩(wěn)定的球狀液團,只要激發(fā)魂力,就能看到光滑表面蕩起的層層漣漪。它的體積并無太大變化,但色澤卻更加深沉,當李詩棠對其注入魂力后,液團擴大了幾圈,幾乎有雙手合圍大小,顏色則淡化成了最初的純正金黃色。
這就是二十級修為在糖武魂本體上的體現(xiàn),盡管本體最大也只有雙手合抱之圍,可具現(xiàn)化為李詩棠生成的糖漿就又是一回事了,如果用家里的浴缸作為計量單位,她離家時能灌滿三個,現(xiàn)在她灌滿三十個都不成問題!
這就是從魂師到大魂師的飛躍!
除此以外,自創(chuàng)魂技“糖漿海洋”與“蜂窩蛋糕”的生成速度與操控力也分別得到了提升。即便還未獲得魂環(huán),李詩棠現(xiàn)在也能憑空直接甩出糖漿,并讓其在半空中就膨化為蜂窩蛋糕,整個過程只需不到一秒;如果獲得魂環(huán),讓能力進一步提升,她相信自己還可以達成蜂窩蛋糕的瞬發(fā)。
如果第二魂技是相關(guān)聯(lián)的魂技,或許還可以結(jié)合使用,到時候扔一塊蜂窩蛋糕就能形成蛋糕迷宮,哎呀,簡直無敵——不過大部分時候沒啥用……李詩棠從幻想中掙脫出來,沾了一點自己的糖漿,放進嘴里,表情唯有“滿足”二字。
還是熟悉的味道……真讓人安心啊……她又伸出手,托在懸空的糖漿下方,掌心傳導出稀薄的魂力,讓金黃液團像往常那樣流動了起來。
欣賞了幾秒自己現(xiàn)在的武魂后,她用一個虛握的動作收回了自己的武魂。
這才叫器武魂魂師嘛!李詩棠點點頭,對自己的收尾動作很是滿意。
帕加索斯
該說不說,魂力在丹田高速運轉(zhuǎn)的樣子在我看來有點像滾筒洗衣機(……) 魂師,很奇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