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偏愛
祝九歌大著膽子盯著他的側(cè)臉瞧,緩緩抬起手指描摹俊美的面容,心里升起一絲異樣欣喜。
不知不覺,嘴角堪堪勾勒一抹弧度。
長孫寒,字容君。
“容君。”
一不小心,她輕聲咀嚼名字。
倏的,那深邃眸子突然看了過來,似乎是因這個稱呼而驚詫,眼里泛起一陣漣漪。
祝九歌脊背僵住了,捏著燈燭的手一陣微顫,耳根被火烤一般滾燙。
他在明,余光瞥了一眼熟睡的小書童,撐著下巴直勾勾盯著書架后面的姑娘,她好像害羞了。
那聲容君如雨如蚊,細(xì)細(xì)微微撓著他的心尖,仿若一股春風(fēng)涌入心里,一切擔(dān)憂與陰郁瞬間一掃而空。
許是被他盯得受不住,祝九歌扭頭往角落避去,燭火隨著她的殘影漸漸式微,已經(jīng)忘卻要找什么書,腦海里亂糟糟一團(tuán),不容許她有片刻思考空隙。
“呼~”
祝九歌暗暗喘了口氣,獨(dú)自待了一會兒,收拾好心情,才從角落鉆了出來。
“沒找到?”長孫寒表情淡然,似乎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
小書童正在為他斟茶,一臉認(rèn)真看來:“九小姐,玄機(jī)閣藏書比皇宮還多,我?guī)湍阏液昧讼麓蝸砜淳褪??!?p> “也行?!?p> 祝九歌睨了他一眼,這小孩平時嘴巴厲害得很,今天碰到長孫寒這個硬茬,不敢放肆了。
不知為何,看著兩人一派和諧,她反倒成了局外人,祝九歌心里非常別扭,總想找點(diǎn)事。
“茶葉放多了?!?p> “茶水都滴到桌上了?!?p> “倒太滿了?!?p> “......”
長孫寒捻著茶杯,余光幽幽覷來。
小書童一臉驚訝:“九小姐,你今日話好多哦,常掌柜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祝九歌:“......”
這話說的她十分心虛,暗暗念叨長孫寒千萬別抬頭,許是聽到她的“怨念”,長孫寒果然認(rèn)真品著茶。
小書童明顯還想和她交流:“九小姐,我平時茶杯都打翻了你也不說我,怎么......”
“閉嘴?!弊>鸥韬龅暮戎?,尷尬的咳嗽兩聲,說道:“去找書去,《大宣前史》,我明日就來拿?!?p> “是,九小姐?!?p> 小書童見她臉色不對,以為她生氣了,趕緊起身跑去找書,背影顫顫融入書架角落。
只剩兩人,祝九歌想著怎么找個說辭離開,就見長孫寒抬起頭來,問道:“渴嗎?”
祝九歌搖頭,一點(diǎn)也不渴,雖然嗓子快冒煙了。
“那個,師父,我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您在這喝著,我先走一步?!?p> 聽到“私事”二字,長孫寒目光變得奇怪,卻沒有問出口,也沒有要起身隨著她去的意思。
“好?!?p> 他爽快道。
祝九歌覺得不可思議,但還是禮后出了玄機(jī)閣,出門前回頭瞧了一眼,他依舊坐在窗邊,十分平靜。
他心里想什么祝九歌一直都猜不透,他就像一個金碧輝煌的牢籠,將自己困在里面,孤傲一生。
離開前,她需要和常安等人打聲招呼。
“什么?”
不出意料,常安臉色由驚訝轉(zhuǎn)為難看,“九小姐,你要入軍營打仗?這怎么行!叫我等怎么和夫人交代?”
“常伯,我就知道你不會同意的。”祝九歌表情松然,并不意外。
常安長長嘆了口氣,語重心長:“殿下當(dāng)眾立誓,此生非小姐不娶,就等同于是一家人,自會為祝家報(bào)仇,九小姐從未打過仗,胡人又是兇殘的野獸,這不是胡鬧嗎?”
從未打過仗?部落大小爭斗不斷,比大宣要混亂得多。
祝九歌低頭一笑而過。
“常伯,我今日來,已經(jīng)下定決心,是來向你告別的?!?p> “可......”
“常伯你是了解我的,不親自手刃仇人,我永遠(yuǎn)不能釋懷......還有三哥,我要去接他回家?!?p> 祖母去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三哥還活著。
語罷,常安想出一個折中辦法:玄機(jī)閣的人跟著去。
祝九歌爽快應(yīng)了,不過具體人選她得自己挑,交代其他事宜后打算去祝家老宅收拾行李。
遭遇瘟疫和胡人襲擊后,顯陽街上漸為冷清,祝九歌走到書鋪門口,見一少年捧著新書走了出來,一臉惆悵。
那少年見到她亦是一陣驚訝,祝九歌微微蹙眉。
“祝......”似乎是覺得稱呼不對,他又重新說道:“九小姐,你的傷好些了嗎?”
祝九歌擰眉,傅承西什么時候認(rèn)得她?
“挺好的?!?p> 態(tài)度過于淡漠,傅承西笑容逐漸僵住,忽的嘆氣道:“抱歉,前兩次......給了你不好的印象,若我認(rèn)得那是你,若我曉得,我不會......”
“不會進(jìn)青樓?”
祝九歌反問,戲謔的看著他。
傅承西尷尬不已,沒想到祝九歌說話這么直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白凈的臉憋得通紅。
所幸她并不在乎,也很遺憾她不在乎。
她走后,天空再度落了蒙蒙細(xì)雨,傅承西撐著油紙傘追了上去,巷口忽的閃出一人將他攔住,傅承西驚慌跌倒在地,書本落在水坑里濕成一片。
“你,你是誰?”
傅承西是個讀書人,全城瘟疫期間乖乖待在家里學(xué)習(xí),自然沒見過定鄯,只覺得他高大強(qiáng)壯,表情很兇。
定鄯見他柔弱得很,不屑的收回劍,冷冷道:“滾開!”
誰知道傅承西一臉倔強(qiáng),“我回家途徑此道,為何不能走?”
“你說什么?”定鄯眼神殺氣四溢。
“你,你想做什么?”
傅承西嚇得往后縮去,顫抖道:“這是顯陽,大宣國,隨意殺人是犯法的!”
“呵?!?p> 定鄯冷嗤。
“祝九歌是殿下的人,你最好識趣一點(diǎn)?!?p> 音落,傅承西反應(yīng)過來,此人是周王殿下的人,傳聞是真的,殿下當(dāng)著祝老太太的面發(fā)誓非祝九歌不娶,竟是真的!
沒聽到恢復(fù),定鄯驀地拔劍,傅承西咳咳巴巴回道:“知,知道了?!?p> 他還需要考取功名,若是惹了周王殿下,這輩子算是毀了。
雖然很不甘心,但祝九歌他是再也不能靠近了。
定鄯滿意的看了一眼祝九歌已經(jīng)消失的背影,回頭時態(tài)度驟變:“知道還不滾?”
“是。”
撿起油紙傘,那本新書已經(jīng)濕透,被傅承西拎著匆匆回頭,似逃命一般無比慌張。
......
“殿下,事情就是這樣?!?p> 長孫寒提筆的手頓住,很快落在宣紙上,沒有對定鄯的匯報(bào)進(jìn)行評價。
定鄯蹙眉,又喚了一聲:“殿下!”
“嗯?”
長孫寒懶洋洋的,漫不經(jīng)心回了一個字。
“殿下若是不忍心,屬下去說就是?!?p> “怎么說?”長孫寒抬頭看了他一眼,快速低下頭去。
定鄯冷哼:“告訴她不要沾花惹草,敗壞祝家和皇家名聲?!?p> 忽的,長孫寒放下毛筆,饒有趣味的看著宣紙上的九字,嘴角含著半分笑。
“她與傅承西有過分舉動嗎?”
定鄯:“暫時沒有?!?p> “既沒有,為何斷為沾花惹草?”
長孫寒眸子黑如墨,冷冽氣息油然而生。
“殿下恕罪,屬下失言?!倍ㄛ飞裆蛔?,即刻單膝跪地認(rèn)錯。
長孫寒睨著他,面色愈發(fā)陰冷:“你是本王身邊侍衛(wèi)長,言行舉止自當(dāng)有分寸,下去領(lǐng)罰!”
“遵命。”
定鄯倒抽一口冷氣,殿下極少發(fā)怒,自打祝九歌出現(xiàn)后,殿下情緒如翻山越嶺,越發(fā)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