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交易
做交易，自然要付出代價，否則怎么叫交易？
祝九歌冷冽著眸，嗤笑：“殺一個祝家人，比屠了全城百姓更讓你高興吧？”
顯陽的夏季炎熱，此刻卻冰冷如刀，一如蕭野的目光。
瞥了眼他手里的帕子，她果然猜的沒錯。
“這是你當(dāng)初送的，現(xiàn)在物歸原主?！彼菩Ψ切Α?p> 那時大氅被盜，玉佩和手帕都丟了，蕭野為了哄她開心，又贈了一塊。
怎么也沒想到，竟有這用途。
她在賭，賭來的人是他，所以把手帕塞進那人嘴里，只要他看到了，就有拖延的機會。
蕭野瞇著眸子，隱忍著怒氣：“你明知我不會殺你......”
“可你殺了我家人！”祝九歌呵斥：“半路攔殺我嫂子侄子，三哥至今流落在外，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
“他們該死！”蕭野目露兇光，瞧著真像匹狼。
祝九歌心中冷笑，緊握軟劍，說道：“我也是祝家人，亦是你的仇人，今日，你殺了我報仇，要么我殺了你報仇?！?p> “將軍是讀書人，自是知道交易的規(guī)則，不許動城內(nèi)百姓！”
音落，那幾個胡人已經(jīng)察覺到不對，拔刀沖了上來。
蕭野眸子驟冷，將胡人呵斥開，那些人死死盯著祝九歌，生怕她做出不利于將軍的事。
“當(dāng)然，你也可以不理會我的話，直接屠了這城，但我保證，你們也會陪葬！”祝九歌睥睨他們，而后又看向蕭野，目光堅定。
蕭野摩挲著手帕，笑道：“九歌，何必逞能，沒有援軍，這顯陽已是甕中之鱉?！?p>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祝九歌反問。
蕭野笑容僵住，手指捏著手帕暗暗加重力道。
又聽她云淡風(fēng)輕的說：“城內(nèi)各處都藏了炸藥，如果今日我抵擋不住，那就一道同歸于盡，我顯陽百姓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蕭野面色嚴(yán)肅得可怕，微攏手指，指尖冰涼愈加。
“好一招釜底抽薪！”他漸漸失笑，邪眸凝著她：“何必大費周章，只要你求我，我便放了全城百姓?！?p> 祝九歌嘴唇開合，脫口而出：“你...不...配！”
氣氛一度凝固，時至今日，他們站在對立面，無人服軟。
好一會僵持，蕭野眉忽的微挑，應(yīng)道：“好，我答應(yīng)你?！?p> 祝九歌抬眸望去，又聽他道：“對決可以，不過我不乘人之危，你身上太多傷痕，還是處理后再說?！?p> “不必......”
祝九歌恨不能現(xiàn)在就與他兵戎相見。
不待她拒絕，蕭野已經(jīng)喚來人，低聲吩咐后，那人掉頭離開。
蕭野睨向她，做出邀請手勢：“請?！?p> 本來想說城內(nèi)有大夫，話到嘴邊突然停下，孟大夫已經(jīng)死在城外。
攥著拳頭沉下氣，扭頭看了一眼死寂的城內(nèi)，她現(xiàn)在別無所求，只要祖母平平安安，城內(nèi)百姓無生命危險。
蕭野說到做到，只派人在城門守著，吩咐不許胡人闖入城內(nèi)，違令者殺。
祝九歌被帶入營帳中，著中原打扮的大夫早已候在此處。
“姑娘，請坐?！?p> 祝九歌目光忽的冷了下來，竟是個中原人。
“不必，你出去，我自己包扎?！彼浜咧?，對叛徒?jīng)]好氣。
大夫哪敢走，“姑娘，你身上的傷口雖淺，但若是不及時處理，恐要留疤，日后嫁人......”
咻的軟劍一冷，大夫立馬跌倒在地，驚慌失色。
聽見動靜的胡人沖了進來，見她拿著劍，立刻露出殺意。
祝九歌瞥了他們一眼，視若無睹收回軟劍，依舊拒絕道：“我說了，我自己包扎。”
大夫朝胡人擺了擺手，說了幾句話，胡人才放下彎刀，出了帳去。
“姑娘，你學(xué)過醫(yī)？”
“沒有，略懂跌打損傷?！?p> 大夫松了一口氣，指著藥瓶子和紗布：“那好，桌上的藥想必你都認得，那老朽就先出去，有何吩咐盡管喊我?！?p> 祝九歌嗯了一聲，從未抬眸瞧他。
大夫轉(zhuǎn)身走了，祝九歌掃了一眼桌上的藥，并沒有上藥的打算。
帳外胡人說著她聽不懂的話，侍女進來服侍時，才發(fā)現(xiàn)她端坐在帳中，藥也沒換。
祝九歌抬眸警惕的望著侍女，“聽得懂漢話？”
“嗯?！笔膛c頭。
“那好，你去告訴你們大將軍，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p> 侍女不敢多待，放下茶水就退下了。
大夫在外面踱步的聲音實在吵，祝九歌將茶杯扔了出去，動靜即刻消失。
“大將軍?！?p> “大將軍！”
帳外三道聲音響起，祝九歌攏指凝眸，目光投向簾子方向。
簾子掀開，蕭野走了進來，見她沒處理傷口，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為何不讓大夫為你包扎？”
祝九歌睨了那藥一眼，沒答。
此番場景令蕭野哭笑不得，“你不必擔(dān)心，我還不至于在藥里動手腳?！?p> “知人知面不知心！”祝九歌輕嗤。
輕飄飄的砸在他耳畔，是在譏諷他為人陰險狡詐。
快速掠去眼底情緒，蕭野噙笑繼續(xù)道：“兩年不見，脾氣還是這么硬?！?p> 祝九歌微怔，仍舊保持沉默。
忽的傳來一聲嘆息，蕭野終是妥協(xié)。
“你要如何才肯上藥？”
祝九歌起身往外走，他也不攔著任她去，反正四周都是胡人，她走不遠。
回到城外治療瘟疫的地方，天氣炎熱的緣故，四周更加血腥難聞，捂著口鼻走進帳篷，里頭一陣窸窸窣窣。
“是我，祝九歌?！彼宋吹较瘸雎?。
聽到聲音，里頭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多了萬分驚喜。
“九小姐，九小姐你還活著！”
掀了簾子走進去，小廝依靠在墻角，捂著斷臂，面色蒼白。
“嗯，你還好吧？”她皺著眉心。
“死不了，還能撐一陣，九小姐你受傷了，我聽見好多胡人殺了進去，城內(nèi)是什么情況？”
“城里暫時沒事?！?p> 祝九歌走到孟大夫身邊，在藥箱里翻找著藥物。
“暫時？”
“嗯，暫時?！?p> 找到想要的藥，她側(cè)目看向小廝，“閉上眼睛?！?p> 那小廝臉一紅，立刻撇開臉。
祝九歌解開腰帶，身上布料已經(jīng)貼著傷口，與血液粘在一起，扯開時撕裂般的疼痛，她咬著牙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終是將衣裳脫了下來。
抹去手心冷汗，拿著藥瓶子顫顫的往傷口上倒去。
嘶~
她抽了一口氣，眉心深深蹙起。
“九小姐，你還好嗎？”小廝擔(dān)憂道。
“沒事?！?p> 就算有事也不許他睜眼。
肩膀，手臂，小腿，腰部都受了傷，她包扎時卻注意到胸口的傷疤，心臟狠狠的疼了一陣。
當(dāng)初被殺手追殺，胸口中了一刀，醒來后蕭野就不見了。
后來殺手主動出現(xiàn)，死在她面前，算是報了仇。
可她始終覺得殺手死得蹊蹺，就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收回思緒，穿上衣裳，將軟劍放置腰間，才允了小廝睜眼。
“你在此處最為安全，明日天亮之前，你就能回城去了?！?p> 她說得云淡風(fēng)輕，小廝還沒來得及多問，她已經(jīng)轉(zhuǎn)身出了帳去。
回到胡人駐扎地，祝九歌直接去了大將軍營帳，許是蕭野提前打過招呼，一路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