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羞愧難當
一人騎著馬晃晃悠悠，欣賞林中美景，身后馬蹄聲幽幽然靠近，祝九歌拽住韁繩挪向一旁。
許是那士兵無意間瞧了她一眼，立刻勒馬停了下來，略微疑惑：“九小姐？”
“你認識我？”
祝九歌警惕地往后仰了仰，上下打量眼生的士兵。
誰知那士兵憨憨一笑，說道：“九小姐的畫像到處都是，全軍上下都認得?！?p> 什么！
祝九歌感覺自己經(jīng)歷了一場浩劫，緊緊蹙眉，“你是哪位將軍麾下的？”
“回九小姐，周王麾下?！?p> 士兵倒是憨厚，可祝九歌不由得想起無中生有的情詩一事，不知長孫寒有沒有瞧見。
“軍營里為何會有我的畫像？”這才是她最關(guān)心的問題，難道是長孫寒日夜思念她，提筆畫的？
“祝夫人每月都會往軍中送來九小姐的日常畫像。”
頓時如五雷轟頂，居然是母親做的，府中居然有人偷窺她得生活，她卻沒有發(fā)覺。
“你不是還有正事嗎？快些去吧?！弊＞鸥枘麩┰?，心中郁結(jié)。
士兵策馬離去，祝九歌心情復雜，便快馬加鞭追了上去，仿佛賽跑一般，有時她超過士兵，有時落后。
那士兵不明所以，只見她不要命似地往前沖，面色鐵青。
“九小姐，您慢些，危險！”
“少管閑事，你跑你的?！?p> 祝九歌不耐煩地回了他一句，猛地超過士兵，往左側(cè)青山上飛奔而去。
夏日暖風呼嘯而過，零碎頭發(fā)狂亂飛舞，祝九歌停在山頂，俯視山下河流綠林。
“是哪個挨千刀的，將我這花草給糟蹋了，老娘非砍了他不可！”
喘息間，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身后出現(xiàn)，祝九歌扭頭望去，正是那道姑打扮的林莊主。
“林莊主，別來無恙?！?p> 林素衣怔了怔，突然喜笑顏開迎了上來，“原來是你這個丫頭，今日竟來得如此‘驚喜’?！?p> 祝九歌低頭掃了一眼被踏平的地界，道：“抱歉，一時沒勒住馬，這些花草，我會賠給你的?！?p> 林素衣毫不在意，“無礙，無礙，不過一塊草地罷了，既然來了，不如……”
“不打擾了。”祝九歌打斷她的話，臨走前許下承諾：“明日自會送來新鮮花草，林莊主，再會?！?p> 望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林素衣不由得出神，仿佛見到多年前的常婉兒，也是這般自在。
下了山，祝九歌直奔祝府，母親正在逗孩子玩，瞧著她目光惡狠狠地進門，不由得蹙眉。
“你這是又去哪兒瘋，亂糟糟的成什么樣子！”
祝九歌走到她面前，毫無言辭過渡，直奔主題，“母親，是你讓人將孩兒日?；僧媰?，送到周王軍中去的？”
“沒錯?！?p> 常婉兒回答得也是直接坦率。
“為什么？”
祝九歌突然提高音量，嚇得懷中嬰兒放聲大哭，她才抿了抿嘴小聲質(zhì)問：“孩兒與周王，本就不對付，孩兒早就說過情詩一事純屬無中生有，母親此舉是為何？”
她甚至能想象長孫寒看見一堆畫像時的狡黠笑容，令她渾身不舒坦。
丟死人了！
“你也知道你與周王不對付，如果不讓他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怎會知道你的刻苦是為了等他回來?！?p> “孩兒為何要等他？”
“你往后要拜在他門下學習，自然要等他回京。”
母親說得云淡風輕，祝九歌卻仿佛被扔進冰桶里，心涼無比。
她苦苦等了大半年的英雄師父，居然是長孫寒！
“放心吧，都是有潤色的，肯定會展現(xiàn)你最好的一面?！?p> 母親說罷抱著孩子到院子里散步去了，留下祝九歌進退兩難。
為了抗議母親的自作主張，祝九歌躺在床上誰也不理，連帶蕭野的課也不去上，就是為了讓母親放棄。
豈料母親越發(fā)肆無忌憚，甚至捻著筆墨在她房中畫畫，還一邊念叨：“你這副頹廢樣，倒是挺符合思念成疾這四個字的，周王那小子看到了，不得起了惻隱之心。”
祝九歌背過身去，叫她看不到表情，“母親又想胡編亂造，說我是因為盼望周王回京之心急切，才如此頹??？”
“不錯?！?p> “母親！”
祝九歌怒火中燒，“孩兒不想拜在周王麾下！”
“宣國只有兩位大將軍，蕭承冬那里你只能一輩子待在京都，然后乖乖成為皇后的棋子，但拜在周王麾下，你的人生截然不同?！?p> 母親一邊說著，手上動作不停，似乎吃準了她會妥協(xié)。
“可是母親，周王不喜歡孩兒，畫這些東西去討好他，孩兒真是覺得丟人?！?p> “誰說他不喜歡你？”
“呃，他確實瞧不上孩兒?！?p> 祝九歌支支吾吾，遙想起被長孫寒欺負、調(diào)侃的那些日子，就覺得心里膈應(yīng)。
“所以才更要讓他知道你在改變，畫好了，你若是還想抗議，就繼續(xù)躺著吧?！?p> 母親來去如風，祝九歌坐在榻上心緒不定，一想到以后要面對長孫寒，她就羞愧難當。
——
又是一年宮中賞花盛宴，祝九歌以嫡女身份隨母親進了宮去，那些世家小姐們見了她都有些膽怯。
母親突然調(diào)侃道：“看來你以前，還真是惡名遠揚?！?p> “母親不怕我拂袖而去，讓母親丟了面子？”祝九歌學會威脅這一招。
“你走了，等于白白丟了踏進周王府大門的機會，自個考量去吧?！?p> 母親不但不受威脅，反倒將了她一軍。
她第一次見到皇后，眉眼間與蕭野有幾分相似，眼里卻一點也不清澈，滿是算計。
“這就是九歌吧，模樣長得真標志?！?p> 皇后的聲音有些啞啞的，很難說沒有幾分故意。
祝九歌雖厭惡，但也沒有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皇后似乎察覺到她情緒不高，便叫人領(lǐng)著她去后花園走走。
沒有長孫明月的賞花宴，倒是多了一位小皇子陪在身邊。
小皇子今年滿十二歲，個子與祝九歌相差無幾，兩人走在一起，總是惹人頻頻注目。
“你長得真好看?！?p> 小皇子突然開口稱贊，目光從花上移到祝九歌臉上。
“我知道?！?p> 祝九歌沒好氣道，環(huán)顧四周，想找個好地方坐下歇息。
“聽母后說你脾氣不好，只有對著容君舅舅才會高興，如今看來，卻是真的?！毙』首右黄ü勺谒磉?，倒也不顧及皇子身份。
“我生氣了可是要吃小孩的，害怕的話，趕緊走開?！弊＞鸥枳龀鰪堁牢枳δ訃樆Ｐ』首印?p> 小皇子看傻子一樣瞧著她，“我與你年紀相仿，哪有小孩吃小孩的道理，再說我比你壯，你恐怕吃不下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