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一!”衛(wèi)玠忽而冷冷喊道。
金玉一嘴邊笑意不減,“草民在?!?p> 衛(wèi)玠迎上他的眸子,似乎在尋找些什么,可最終還是默默收回視線,“五年未見,金玉一,你變了許多?!?p> 聞言,金玉一輕笑:“五年的時光,不也將二殿下打磨成了一柄屹立邊關戰(zhàn)無不勝的利劍么?”
衛(wèi)玠冷冷道:“你來這里,到底意欲何為?”
金玉一斜倚在椅背上,懶洋洋道:“二殿下不要太嚴肅,故人重逢難道不該先寒暄幾句么?朵朵可是一直念叨著要來幽州關瞧殿下呢?!?p> 衛(wèi)玠定定的瞧著他,面色淡淡,看不出情緒。
金玉一也不惱,捏了捏杯沿,神色稍稍認真了些:“殿下不必緊張,草民不過是來巡查金家在邊關的產(chǎn)業(yè)罷了?!?p> 衛(wèi)玠冷笑道:“巡查產(chǎn)業(yè)為何不先去幽州關反而來這渡陵關?”
金玉一勾唇道:“金家在南朝也有產(chǎn)業(yè)分布,這渡陵關內(nèi)更是主要,草民自然先來?!?p> 說完,視線毫不示弱的對上衛(wèi)玠審視的目光,空氣凝滯一瞬,衛(wèi)玠微一勾唇,眸中卻沒多少笑意,慢條斯理從懷中拿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冷冷道:“金家家大業(yè)大,可得牢牢守住了?!?p> 說罷便起身離開。
金玉一先是淡淡瞥了一眼,視線觸及到上面的文字后,眸中劇烈一震。
他,查到了?
鬧市區(qū)中,人影來往,絡繹不絕。
小襄瑟瑟的走著,忽然發(fā)覺身后冰冷的視線消失,這才松了口氣,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濃濃的不安。
她不知道跟著她的是誰,又有什么意圖,這樣懸而未決的神秘感令她十分抓狂,卻又束手無策。
她一臉凝重的繼續(xù)往前走,每一步都像灌鉛一般沉重。
到了打鐵鋪前,公贏般見她來,笑呵呵的放下手里的活計,上前打招呼:“姑娘,你來了?”
小襄從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大叔,簪子打的怎么樣了?”
看出她心不在焉,公贏般不說破,拿出一張圖紙遞了過去,“姑娘,我將你上次給的圖紙修改了些地方,你看看可還滿意?”
小襄眸色一震,接過圖紙細細打量,完全震驚,原先畫工簡陋,細節(jié)全無的圖紙如今變得精細無比面面俱到,就連簪子表面的花樣設計都貼心畫好,新奇不落俗套,小襄摸著下巴,面帶狐疑的抬眸。
“大叔,您這是有事?。 ?p> 公贏般對上小襄一雙清亮的眸子,毫不掩飾:“姑娘心思聰慧,在下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家公子看上了姑娘這奇巧的心思,愿以重金買下這張圖紙。”
果然是這樣,小襄摸了摸下巴,視線又瞧了幾眼圖紙,暗自搖了搖頭。
銀子固然好,可這圖紙潤色加工全都跟她無關,她不過是提了個頭罷了,若真要說這張圖紙是她所有,心里多少也有點虛。
她放下圖紙,搖頭道:“大叔,其實這圖紙大部分都是你的心血,不能算我的?!?p> 公贏般道:“姑娘,我家公子的原話是圖紙為姑娘所有,我家公子付以重金,雙方各取所需,這才叫買賣?!?p> 小襄擰著眉頭,看來這所謂的公子是怕日后有什么產(chǎn)權糾紛才會這么堅持花錢來買,不愧是商人,這也太警惕了。
不過,這天底下會有這么好的好事?
她狐疑的看向公贏般,再三猶疑,謹慎開口:“可以是可以,那我們怎么進行買賣?”
公贏般笑道:“現(xiàn)在就可以去,碧色樓二樓雅間,在下可以帶路。”
小襄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才道:“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公贏般一愣,眸中流露出遲疑,小襄當即解釋:“不用太緊張,就是向大叔打聽一些小事罷了?!?p> 公贏般笑道:“在下不過是一介小人物,也不知能不能幫上姑娘的忙?!?p> 小襄神秘一笑,眉眼彎彎,像個狡黠的小狐貍,“這件事,大叔沒準真的知道?!?p> 公贏般微一瞇眼,神色不解。
……
街上。
“你要打聽渡陵關可以大規(guī)模制造鐵器的地方?”
公贏般語調(diào)疑惑,洪亮的嗓門喊出來,嚇得小襄連忙擺手,“小點聲!”
公贏般四處瞧了瞧,愣愣點頭,隨即壓低聲音道:“好好,姑娘,你要打聽這個做什么?”
小襄撓了撓脖子,故作鎮(zhèn)定:“原因我要保密。”
公贏般微愣片刻,開口解釋:“鐵礦難得,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必定是由朝廷把控開采,鑄鐵也必是用于軍械制造,不過私人開采也不是沒有的事,我倒是有辦法能查到,不過需要些時間?!?p> “真的?”小襄語氣有些激動,“好,在簪子完工那天,我去找大叔?!?p> 公贏般細想了想,“明日午后,你來打鐵鋪找我?!?p> 小襄重重點頭,心情別提有多舒暢,總算能辦成幾件事,方才凝重的心情也一掃而空,她長長舒了口氣,開始閑話起來。
”大叔,你這么有才,為什么不自己創(chuàng)業(yè),還要給人家打工呢?”
公贏般不理解,“創(chuàng)業(yè)?”
小襄一拍腦袋,笑著解釋道:“就是自己當老板,你看你手藝這么好,又會修改圖紙,如果自己盤下店鋪開門做生意,肯定會很成功的,何必要居于人下?”
公贏般仰首,目光變得蒼涼遙遠,嘴角一聲苦笑,像是囈語般,喃喃道:“四海為家,錢財早已是身外之物,除去打鐵的一雙手,我什么也不是,自然只能用這微末的技藝去報恩?!?p> 小襄疑惑的看了看,這才注意到他面部的蒼老和風霜,不由得內(nèi)心感嘆,這又是一個有故事的大叔。
碧玉樓。
邁進樓閣,迎面而來的是各色茶香,香味繁復卻又各有韻味。
迎面一張高大鏤刻雕花屏風,古香古色,韻味非凡,兩邊擺放著瓷藍色水盆,溫養(yǎng)著嬌嫩高潔的荷花苞。
兩邊是木質樓梯,直通二樓,淺青色紗簾和月白色珠簾垂下,像極了江南溫婉少女發(fā)髻上的流蘇,溫柔纏綿。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古琴聲,悠遠綿長,伴著茶香令人陶醉。
小襄面帶激動,站在大廳將碧玉樓欣賞了個遍,這才準備跟著公贏般上二樓,可視線無意掃過屏風前的柜臺,腳步一滯,面帶狐疑。
看著柜臺前的兩張熟悉面孔,她不由得抬腿走過去。
柜臺前,愁眉不展的言生敲了敲腦袋,余光不經(jīng)意一瞥,正好瞧見小襄朝這邊走來,神情陡然染上喜色,慌忙撥開人群,將小襄拉到柜臺前。
小襄腳步踉踉蹌蹌,剛準備抬頭說什么,就對上衛(wèi)玠那張面色鐵青的臉,頓時大氣都不敢出,一臉莫名的看向言生:“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言生偷覷了衛(wèi)玠一眼,見他面露警告,頓時瑟瑟的不敢出聲。
小襄摸了摸下巴,轉頭看向衛(wèi)玠,見他斜倚在柜臺前,雙手環(huán)胸,面色冷漠,不由得懷疑他們是來找事。
可看柜臺后一臉淡定端坐在那的老板娘,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小襄猶豫片刻,“不說什么事,那我就走了?!?p> 說罷作勢要走,言生再三拉扯都被小襄拂開,衛(wèi)玠忍無可忍,咬著牙開口:“等等,把錢付了再走?!?p> “付什么錢?”小襄轉過頭,像是沒聽明白。
衛(wèi)玠瞇眼看他,面色很是難看,幾乎是咬牙道:“阮小襄!”
“好嘞,多少錢!”
話還沒說完,小襄早就腿腳麻利的撲向柜臺,拿出懷里的紅色荷包。
老板娘掀起眼皮瞥了小襄一眼,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十兩銀子?!?p> “十兩?”小襄驚愕開口,“這也太貴了!”
“怎么?有問題?”老板娘微勾唇角,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容,眉眼隱隱流露出媚態(tài)。
可俗話說得好,女人不是好惹的,越美麗的女人越不好惹,小襄從她眼里看出了“老娘不好惹”這五個字,哪里還敢砍價,忙不迭的掏銀子,“簡直是物超所值,這么美麗的老板娘自然要收十兩,哪里有什么問題!”
說完,肉疼的掏出十兩銀子,擱在柜臺上。
老板娘懶懶的撫了撫發(fā)髻,用一方艷粉色手帕將銀子裹起來,輕笑道:“人長得不好,話說的卻漂亮?!?p> 小襄正驚愕于那雙白得發(fā)白的纖纖玉手,只覺得這樣亮瞎人眼的艷粉色被她襯得也順眼多了,原來這就是傳說中傾國傾城的美艷女子,她吸溜一口口水,眼睛看的發(fā)直。
同樣的都是女性,這差距也太大了!
衛(wèi)玠瞧她盯著老板娘愣愣發(fā)呆,眸色漸漸陰沉,伸手捂住小襄的眼睛將她往后一帶,小襄感覺到自己拐了個彎,剛想掙脫眼睛上的那只手,視線忽的一亮,定睛看去,只有衛(wèi)玠離去的背影。
她摸了摸臉,總覺得衛(wèi)玠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她好像忘記了一件事,衛(wèi)玠出門吃霸王餐,她應該好好嘲笑一番才是。
想著,嘴角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她看了眼身旁的言生,揮了揮手:“我先走了,還有點事。”
見她往樓梯走,而樓梯口還站著一個面向兇狠的男子,言生一把拉住她,不放心的問道:“你去哪?他是誰啊,看著不像好人?!?p> 小襄摸了摸下巴,貼近言生耳朵,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隨后道:“就是這樣,好了,我先走了?!?p> 言生不明所以的轉身,就瞧見衛(wèi)玠站在門邊,視線緊盯著緩緩上二樓的小襄,嘴角露出笑容。
烏上歧枝
她來了,她來了,她扛著日更六千的大旗來了~ (讓我康康有沒有圍觀群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