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此夜此月
夜已經(jīng)很深了。
“回來了?”
矮桌上是熱騰騰的飯菜,旗木朔茂坐在桌前,看著推門進來的卡卡西,
“過來吃飯吧?!?p> 坐在式階上,卡卡西沉默的脫掉鞋子,良久都沒有起身。
“今天的任務怎么樣,會不會很辛苦……回來的也太遲了些?!弊罱K還是朔茂開口打破了沉寂。
“爸爸也不老是這樣嗎……總是回來的很遲?!?p> “……真是的,卡卡西是在對我撒嬌嗎?抱怨我以前老是讓你等……”朔茂愣住,轉(zhuǎn)而笑了一下,有些歉疚似的說,“不過以后不會了……”
反正也是被停職了,不知道時候回回到戰(zhàn)場……不過以他的狀態(tài),就算回去了也……
手指細微的顫動了一下,朔茂也沉默下來。
良久。
“為什么……”像是在克制著什么,卡卡西嘶啞了聲音。
“什么?”朔茂愣了一下。
“為什么要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的樣子,你明明……明明,”喉嚨像是被哽住。背對著朔茂,卡卡西攥緊了雙手,“你,難道不覺得難堪嗎——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說你的嗎?”
你倒是去爭辯,去教訓他們——
“卡卡西……”朔茂站起身來,有些驚訝的看著卡卡西顫抖的肩背。
“是,我知道,你是為了救了同伴的性命,可換來的又是什么?”眼睛里蓄滿了淚水,卻又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卡卡西轉(zhuǎn)過身來,逼迫自己直視父親的眼睛,
“他們根本不想被你救,并以此為恥……他們和那些人一樣,都在指責你——他們根本不值得你去救——”
“卡卡西!”突然喝止了卡卡西,卻對上兒子強忍淚水的眼睛,朔茂放輕了聲音,“對于生命來說,沒有什么值不值得?!?p> “抱歉,卡卡西。”朔茂走向兒子,蹲下身為他擦掉眼淚,“也許我并不是一個足夠優(yōu)秀的,能夠讓兒子驕傲的父親,甚至還讓你蒙羞。”
“但是,卡卡西,你得明白,”頓了頓,朔茂放緩了聲音,卻又有什某種厚重的東西通過他的聲音來表述,“我們所能夠堅持以及捍衛(wèi)的,有比任務更加重要的東西?!?p> 溫暖的手掌落在頭頂,親昵的揉了揉。
卡卡西愣住,強忍的眼淚就這么猝不及防間落下來。
這是種很難用語音去表達的東西,這是他的父親,他的目標,他的驕傲……所以,容不得別人說他的半點不好。
可是他想要表達的是什么呢?他的指責又算什么呢?
也許只是口不擇言的關(guān)心,和自己……無從訴說的委屈吧……
可是他們那樣說你……你就一點都不反抗嗎?
你能明白……我的難過嗎?
卡卡西擦掉眼淚,跑出房間。
“卡卡西……”
眼前模糊了一瞬,朔茂低下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眼前又浮現(xiàn)出那日的大火,火海中掙扎求生的人恐懼哀求的眼神……沾著大片血跡的卷軸在火海中安靜燃燒。
是他的錯……他為了隊友的生命,辜負了任務中那些為了搶奪卷軸早早犧牲的其他人。
他那可悲的,將其他人的性命踩在腳下,高高在上的去憐憫忍者的私心……
可是,他真的錯了嗎?
可是……那只是個空白卷軸啊……
不知過去了多久,黑暗中傳出難辨真?zhèn)蔚睦渎?,一襲昏黃斗篷的面具人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陰影中,“您考慮好了嗎,旗木大人?”
燈盞中的燭火跳動了一下。
良久后,旗木朔茂低下頭,“我會按照團藏大人的意思做的。”
黑暗中的人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月色被烏云遮掩,陰影無限膨脹。
不久后,燈盞熄滅了。
高大的男人一身上忍裝扮,白色的馬尾利落的束起,似乎隨時都能走上戰(zhàn)場,化身銳利獠牙上的一抹銀芒,用敵人的鮮血來證道。
可今天,今夜,木葉白牙被折斷了鋒芒。第一次,銳利的鋒芒裁定主人的生命,和解決敵人時一樣利落,果斷。
沒有痛苦……更多的,是愧疚啊……他的卡卡西……卡卡西還沒有長大……他會干凈的長大,有個好老師,也會有值得信賴的同伴……痛苦會淬煉他,苦難會成就他……我的卡卡西。
干凈的地板上,鮮血安靜的浸沒每一道縫隙。風吹過,門扇和窗欞裁斷了月光,不忍打擾這靜謐又溫柔的死亡。
此夜此月,木葉白牙,自裁而亡。